原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会长国际商会会长俞晓松

　　暨2005年中国社会经济形势分析与预测国际研讨会

　　时间：2004年12月1日上午

　　地方：北京国际会议中心二层第一会议厅

　　主持人：商务部中国国际经济技术交流中心副主任董洪

　　嘉宾：

　　李善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发展战略与经济研究部部长

　　魏 杰：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

　　俞晓松：原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会长、中国国际商会会长

　　吴晓求：中国人民大学金融与证券研究所所长、研究生院副院长

　　主持人：我们今天非常荣幸的请到了原中国贸易促进会的会长，俞晓松先生来给大家做国际、国内两个市场协调发展的演讲。下面让我们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俞会长。

　　俞晓松：谢谢大家，谢谢主办方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跟大家有一些交流。我们国家加入WTO的后过渡期，到年底就结束了。这三年应该说过渡的比较平稳，我们国家对外贸易的状况也是出乎意料的发展的很快。大家看到都很高兴，当然我讲是要讲一些问题，数字看到是比较令人高兴，现在我们国家各种统计数字都会被人质疑，GDP准不准，各个地方政府公布的和国家公布的就不符合。因为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省是低于两个数的，到中央一统计就9.5%。怎么会这样呢？国家统计局有另外一套办法一套手段，当然这个办法也是很准确，但是稍微比地方虚报夸大的好一些。有人说财政收入是可靠的，因为进入了国库，我今天也要讲一讲我个人的看法。我对这一点也有质疑，因为如果GDP增长是8到9%，大家回顾一下我们国家这些年的财政收入的增长都在8%到20%。这很奇怪，一般的要应该低一点，就是我们说的偿付于民，但是比GDP增长高，而且高的不是一点点。这个也觉得另人怀疑，当然我们国家的税务原来不正规的，没有完全走上轨道，很多的应收税款以前没有收，今天很多是民营企业的代表，民营企业以前法律上没有公平的对待，这是受委屈的一面。但是你们也得到了一些优惠，比如说税收国有企业对于财政的支持到58%，就说明大家都在发展，但不是同等的贡献，政府拿到的钱更多的是从国有企业拿的。

　　我开玩笑说符合共党的传统，吃大户，国有企业一般比较大，到哪儿去刮一下，一次拿的比较多，民营企业比较分散，乡镇企业更分散，跑了一大圈弄不到多少钱，也符合共产党的另一条理念，无产阶级到解放全人类才能解放自己。当然财政收入有一个吃饱粮的问题，明年该收的税，一、二月份的，我今天就收了，跟企业说好，明年照算，这样政绩就好了，明年怎么办，明年再征后年啊，但是如果我的政绩好我升官了，你干，干了一看就亏了两个月，那是你的事儿了。

　　地方的银行也干这个事儿，市长、县长找也银行你先贷给我两个亿，然后我再还给你，但是我们国际贸易只有一个指标是硬碰硬的，是我们的外汇储备4000多亿美元，因为这个钱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掌握的，如果中国是虚报的，你的国际支付能力就等于是假的，这是不允许的。而且有一些人问我，这当然今天大家都明白，外汇储备是不能存在中国银行或者是工商银行，你的日币存在中国是废纸，美元存在中国也是废纸，美元只有存在美国的银行，虽然利息低，但是还会有的，所以这个钱要调出去，所以这个4000多亿这是真的。

　　这就说明我们对外贸易确实有了很快的发展，我在对外经济贸易部工作的时候，我们的外汇储备只有200亿，大约是12年前，在我们并轨的时候都变成8块3的时候，一夜之间那个时候我们的外汇储备不到300亿，当时中央政府，中央银行下决心拿出多少亿呢，今天可能应该可以减少了，拿出50亿美元抛到市场上，因为当时外国评论我们可能要涨到10块钱，8块太低了，那个时候黑市已经是10块，12块了，结果一下抛了50亿就变成了今天8块1的水平，不好意思当时中央银行赚了10几亿。

　　这个应该说是我们对外经济贸易这是比较硬的一个指标。但是我们要实现经济社会的协调发展，要实现国际、国内两个市场的对接还是面临很多新的挑战。首先就是我们今年大概会变成世界第三位了，到今天已经超过1万亿美元，到年底肯定是11000亿左右。但是中国成为贸易大国还谈不上贸易强国。我们的进口4000亿，5000亿美元，数量应该不小，但是我们进口大部分都是分散进口，每一个企业自己分别，或者通过外贸公司订货，或者自己找一些熟悉的外部的客商进货，我们现在很少给企业提供你需要的那种原料，或者零部件在国际市场上是通过哪的国家，哪些公司他们的质量是好的，是比较容易保证按时按期的供应的，这个信息没有。所以我们实际上进口的成本是总体来讲，实际上就是增大了我们进口的成本，本来我们4000亿美元是花3500亿就可以了，结果多花了500亿，那外国企业赚了钱，这只有我们有新的发展才可以，出口也一样，这个更严重，我们国家很长时期外贸出口是政府管制。因此这个企业不了解国际市场，到现在被指定的国有的传统的外贸公司是大大的萎缩了，有的甚至于关闭了。

　　众多的中国企业都得到了进出口权，但是改为登记是去年公布的，今年开始做的，很多的企业希望像解放一样，我们开会讲，这不是解放你们要小心，如果每一个企业都直接卖他的商品，这个成本也会很高的，如果出口的份额很高，你的公司要雇佣一批又熟悉外贸业务，又会英语，又会日文，又会西班牙文的。但是如果这一是种服务体系，一个英文业务员可以带10个企业的商品到美国、英国等等国家走一边，卖出5个企业的商品，他的成本也是很合算的，但是如果这一个企业跑了一圈谁也不要，这些人也不见得在你的企业蹲着。

　　我们很多的商品进入国际市场后，我们会卖吗，应该说不多会卖，本来可以卖10块钱，可能8块7块就卖掉了。所以我们在进出口方面，都和我们国家经济体制的改革滞后于我们加入世贸，滞后于我们国家已经进入国际贸易的一个大国这样一个地位。

　　吸引外资也有这个问题，总是讲中国吸引外资第一，前年墨西哥的总统到中国访问，举行商务论坛，是我主持的，这个总统很客气，说你们很厉害，你们的对外贸易增长那么多，你们吸引外资500亿，我说总统阁下不对，贵国是有一亿人口，进出口贸易200亿美元，我们13亿人口我们每年才有500亿美元的贸易，我要向你们学习。

　　所以我们不要看我们发展这么快，一万亿美元大概占全球总量的10%左右，前几年我们占4%，这几年我们发展的很快。我们现在到海外寻求发展差别就更大了，现在商务部公布的，我们中国在海外投资的金额和企业数字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因为这是经过商务部登记的，很多的民营企业包括个体户在国外已经得到相当的发展，但是没有经过政府的批准，有的还搞的很成功，当地的中国大使馆都认同他。所以我们要出去，包括劳务这些都差的很远，我们也缺少外包的体系，包括搞工程的，他是一对一的，您这个国家建的一个大桥我投标，我投了标以后中标了，中标了以后就干一个事儿，包括和当地，以及跟第三个公司怎么合作，或者是变成总标都很少。

　　所以我们在国际上我们一般叫做走出去，走出去很多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现在包括一些发达国家，还是欢迎中国公司到那儿去的。因为要不然只是中国商品进入他的市场而且每年越来越多，他们不高兴，我们中国的改革开放20多年来吸引外资，让他们到中国投资，带动了中国的发展，带动了中国的出口贸易，我们觉得很好。那么外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他们也希望中国的公司到那儿去投资办企业，使他那儿的就业增长，有一定的生产能力，其中的商品进入国际市场，这个本领呢我们现在差的很远，很多有志做这样公司缺少人才。工程技术经营管理决策都要经过翻译进行中还是有差异的，互相的交流受很多的限制。

　　所以国际金融服务贸易我们在全球大概只占到百分之一点几所以就谈不上了，所以如果讲500强中国有12家企业基本上都是垄断型的企业，几大国有银行中石油、中石化这些所以有的人评价，中国进入500强的是只够500大，那些指标够财富论坛的指标了，但是你说强还谈不上。所以这是我们国家进一步发展和在国际市场竞争中面临的新的挑战，也是我们现在很多不足的。

　　第二就是我们企业在面临经济全球化的挑战。首先一点我觉得是面对国际、国内统一大市场，我们受地区保护主义的限制还很多。我到一些地方去和当地的官员交换意见的时候他们都希望，因为我们是国家贸易促进会的，你是不是帮我多吸引外资公司到这里投资，这个也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就提了一个问题，我是隔壁的邻居投资你为什么不欢迎？

　　他只欢迎外国人投资，连隔壁的一个城市来他都要排斥。隔壁的省来他也不要，或者设置很多的限制。这当然跟我们国家目前的行政体制，财政的体制是有关系的。但是已经限制了，制约了我们企业的发展，在珠三角，长三角这些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他们有见识的市长都跟我们谈过，我们不能发展了，我们发展应该走到别的城市去，到别的省份去。但是我们的公司到别的地方形式是低成本扩张。如果他走了，我这儿的财政收入就少了，我还要鼓励他就地发展，但是我看到了在我这各城市再发展，而且劳工都是其他的城市来的，当地的市长都要负担劳工的责任。比如说东莞外地来的人，已经是当地总人口的一倍多。本地人里头只有1/3是本地人，2/3都是打工的，但是对市长来讲，他都要当本地人看，要提供服务什么的，负担是很重的。那这些人为什么不到隔壁的地方去呢？他走了这一块就少了一个工厂，财政收入就少了，所以很矛盾，所以我们国家现行的行政财务的体系，我们有一些民营企业我也跟他们交流，他们也感到一些郁闷，他们得到发展和当地政府给的支持是分不开的，他想到外部发展那个市长也找他谈话，你不要去外地，你还在这儿，这样使得我们的企业受到很大的束缚，所以现在西部开发到西部搞另外一套产业也不可能，而且东部也不愿意到西部去，他去了以后，要受到一些地方的保护主义，他去了以后受很多的限制，不能有一个宽松的市场环境。

　　第二我们当一个公司的总裁是70年代末，没有直接管理企业的经验，但是我们的企业包括民营企业受原来计划经济传统观念的影响，大而全、小而全这种观念一直还在延续。影响着我们企业的进一步发展。国有企业有这个问题这是大家知道的，刚才魏教授讲了，职工身份转换问题实际上跟这个有关系。我们现在一些民营企业我只是这么说说，不是任何一个民营企业，我们民营企业一旦发展了，我去参观这个大楼是我们赚了钱盖的，我说你盖这么一个大楼干什么又不是工厂。

　　这个大楼里他的员工，包括服务人员都在高级大楼里办公了，我说成本就大大的增加了，这当然和计划经济，甚至和中国传统的文化底蕴有关系，挣了钱要回老家买地盖大房子。而他这的钱用在这上了，当然就影响了他是发展产业的投入了，他总共就赚了这么多钱你用在这儿那儿就少了，所以这也是我们企业不管是国有企业，国有企业我们现在缩减困难，有的交不出去，其他成分的企业现在好像也有这样的问题，生产一种零件不满意，就非要生产整机，所以我们国家生产汽车的厂是多如牛毛，比全世界生产汽车的公司的数目还要多，而且中国现在的汽车才超过200多万辆轿车，相当于一个大公司生产的还不够，但是我们已经有了全世界所有生产汽车公司总和还要多的生产模式，这跟大而全有关系。

　　我们的市场竞争也不那么规范，我们昨天几位领导讲的，反倾销案也日渐增加，但是相对于我们贸易总量的相比应该说也没有明显的成本增长。另一面当然今天也有一些外国公司的代表，但是我也要说是不是存在着倾销呢？我们也要在企业或者一个行业也要考虑，因为我们低价竞争的情况在各种商品还是普遍存在的。就是我们中国没有自己的一种品牌。这种品牌的商品在某一个国际市场上是有信誉的，有影响，这个我们在全世界很少，这种商品在中国进口是有相当份额的。比如说有10个品牌，这10个品牌就竞争，您卖10块我卖9块。这个在我们企业来讲用什么办法，这个用行政办法是不能解决的，这只能是民间的，企业之间的联合，由行业协会，或者是领头的企业自己联合几个比较小一点产量销售量的企业，大家共同打开这个市场，有一个过程。

　　另外讲我们企业特别是两个三角地带，大量雇佣外地民工的企业。他的经营管理也不够市场化，因为人家反倾销到这个企业了解你说你成本低，我问你厂方要不要价钱，你要不要钱，职工工资是多少这些都是成本。所以有一些西方的经济学家写过这样的文章，就是说中国对于工人阶级的剥削超过了上个世纪西方的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所以我们企业本身面临反倾销问题，我们自己也要看到我们有自己的毛病。如果同行业的被提出反倾销有10企业，这10个企业都不去，只有一个企业去打这个官司也不好打。真正讲明情况我们胜诉的也有一些。都是一些骨干企业，包括民营企业还是愿意的，他看到这个市场还是要占有的。

　　另外我们今天这个论坛我看到了大部分是企业界的朋友我也很高兴。我们企业界参与国际经济活动，搞一个类似这样层次的论坛意识还是比较薄弱，因为贸促会经常组织我们企业家去高档次的论坛，有一些企业家不愿意去，中国的一些企业应该去。都是一些讨论的，演讲一个人完了就讨论，我们中国企业去的都是一些人物，但是都很少提问题。这样对于我们企业真正融入国际市场有障碍，所以我也提出一下我们的企业要去参加，包括在国内、国外的一些经济论坛，那么对经济的分析，经济走向的分析应该对我们企业的发展也启发。

　　最后一点就讲到面临挑战，就是政府面临的挑战，这方面问题也还是很多。我在贸促会的时候就声明了，我从做会长那一天就不能说官话了，如果说了就请各位批评，我以前是当官的，当官就要说官话，但是贸促会是一个服务机构。现在当然会长也不当了所以就更不讲官话了。

　　我们现在各个地方都在要指标，中央是改了，每年人代会报告预期明年的国国民经济增长8%左右，但是现在总理的报告只有一个进出口贸易总额，一个叫财政收入总额大概有这么几个收入。到了地方就厉害了，企业是苦不堪言，他下达了几个企业，这没有变化，我也在地方企业工作过，当然那个时候是为了完成指标，说你这个增长3%是不成的，要3.5%，所以就加班加点，今天还要用这个办法，每一个企业家不想让自己的买卖做大，利润增加，这还需要市长教育吗，不需要呢，政府是要营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而不需要您告诉企业这么做这么做，但是现在有一些政府习惯这么做了。有一个报告登了一个企业去年的营销额指标是4亿，后来在某一个月市长到那儿视察说你4个亿太少了，要达到5个亿。他果然实现了5个亿,是市长鼓励的结果，我很怀疑一个企业在半年之内就4个亿，变5个亿了。最后还登到报纸上还要宣传，觉得是好事情。

　　我觉得我们政府在这方面是一个越位错位的表现，外贸出口也是下大指标，海关总署也有登记，但是经济全球化贸易自由化任何国家的商品都是通过口岸走的，青海的商品非要在青海报关出口才算数，怎么能到别的地方报呢。

　　至于为市场提供服务我说的简单一点，我认为政府在市场经济环境里主要是管企业不能做什么，企业不能做的事儿政府都要管，哪的企业做了我要执法。人家怎么做不需要你说，但是不能做的事情，这个企业做了别的企业也没办法，也这么做，这个时候政府要出来。要怎么做政府就不要说了。由此什么国家免检商品，我们的领导也交换过意见，我说那个商品国家不一定是检验的，你挂了牌子之后我就不检验了，但是他出了问题了谁负责。你可以少检验，但是你不去检验了就不好了。还有中国驰名商标，既然驰名全社会都知道了，你还要某单位给他授予一个商标什么的吗？这些基本上还都由政府部门，或者是准政府部门在干这个事儿。

　　所以这个好像不应该是政府出面做的事情，现在大量的做，真正的打击假冒伪劣打击侵权，保护老百姓的利益，保护环境，这些政府有缺位的事情，这不只是国内的问题，跟国际接轨我们要解决这些问题。我们的服务业中国落后印度，到现在36%，印度48%，印度的经济不比中国发达，但是我们的服务业起不来，因为政府都在包办，代办。所以我觉得从企业政府这两方面面对经济的发展，面对经济的快速发展也带来了很多新的挑战和课题。希望我们的企业和政府都能够正视应对这些问题。

　　最后加入WTO是不是有利有弊，应该说利是需要中国的企业跟政府去争取的，弊还是有的,但如果我们的企业，我们的社会应对的好，这个弊可能会变小的。这个东西不是条约上写的，而是要靠我们的努力。我就讲到这儿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