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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中海壳牌南海石化项目)只是惠州发展的一个开始。(中海壳牌南海石化项目)不但会成为当地发展的一个案例，也会成为我们中国可持续发展的一个案例。
一) 如何来看惠州和中海壳牌的项目合作。
我有四个想法。
第一个想法：按照国际上很多专家学者的研究的共识，在一个开放程度越来越高的社会当中，尤其像中国社会，一些新的组织运行形式和模式正在逐步形成，其中三个最重要的就是: 第一个是跨国公司，第二个是NGO，第三个是社区。我们的社会在发展过程中组织运行与组织架构，已经有很多成型的东西，但在这个社会的开放程度在快速地提高，跨国公司的进入，对中国的经济、社会、文化，乃至人居、环境、资源、能源方面的利用所造成的影响，应该是相当全面的。这一点，不但是组织学专家要研究，经济学专家要研究，可持续发展专家也要研究。我们现在看到中海壳牌在惠州的这个项目，实际上至少在工业园区所涉及的范围之内，正是因为跨国公司的进入，社会正在进行重组，运行结构和机制正在发展很显著的变化。这是很好的一个研究课题。
第二个想法：中国的企业家和政府学者都在考虑一个问题?如何加快推进中国的国有企业改革。其中有一条路就是把减轻企业的社会负担。的确，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期内，国有企业实际上承担了很多企业不该做的事情，社会负担很重，比如很多企业(都建有)医院、学校、托儿所和体育场。中海壳牌项目至少让我们从新的立场上考虑一个问题，企业应该担负起一定的社会责任，有一些责任表面上似乎不属于企业职能范围之内的，但是企业的运行过程及其后果却与其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对此，企业就应该承担起相应的处理责任。这就是现在越来越成为公众话题，政府话题，和学术界话题的“企业的社会责任。”中海壳牌的项目从一开始就是想构建一个世界一流的、全方位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为此，在制度设计上和运行过程中，有很多非常出色的安排。我们不要企业的社会负担，但是推卸不了企业的社会责任。
第三个想法：实际上，我们讨论的一个问题就是，壳牌公司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核心理念：它与项目所在地的地方政府要建立的伙伴关系。一个企业以前说伙伴关系，一般是指上下供货商、合作伙伴、银行或者外包。现在，壳牌说的合作伙伴却是项目所在地的地方政府、社区的行政组织或者自治组织(村)。合作伙伴概念的提出引发我们在更大范围内思考：一个工商项目所在地的政府行政组织或者自治组织跟这个项目(经济组织或企业组织)之间应该形成怎样的一种特殊的关系。我们在过去50多年的建设中，有大量的工业项目都面临这样的关系，只不过我们没有从伙伴关系的角度来理解，处理这种关系的手段和思路都比较简单。说实话，这种关系很复杂，但我的个人理解是：核心就是四条，两个互补两个共享：第一：需求互补；第二，优势互补；第三：资源共享；第四：收益共享。中海壳牌的这个项目和我们市委市政府所作的事情都在实践这样一种伙伴关系。在这里，我们看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第四个想法：昨天我跟李书记在那里谈的时候，我觉得，惠州市委市政府在应对中海壳牌项目落地(建设和发展)的所有环节过程中，实际上是在重新强化提升我们的政府能力。地方政府招商的冲动永远会有的，而实际上，惠州的市委市政府、大亚湾管委会所作的事情不仅仅是招商，而是在整个合作过程中着力于提升政府的整体能力。这一点在全国看，也是做得非常好的一个案例。今天早上，我在报纸上看到广东省省长在英国与壳牌公司负责人在会谈，他专门提到了惠州市委市政府为中海壳牌项目作了大量的工作。我想，这种工作绝对不是被动意义上的，跨国公司来了一个项目，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而是在一个关于本地区发展的清晰的发展思路之下，与工业项目的落地与发展有一个很好的衔接，形成一种良性互动关系。在这种互动过程中，我们的政府能力也在不断提升。我走的地方不多也不少，我还不太清楚其他地方政府能不能或是不是能够做到这一点，惠州市委市政府这样主动地在提升自身能力和改善自身组织运行机制的做法，是值得研究和借鉴的。
二) 怎么来理解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公共话题、政策议题和学术的重要前沿课题的可持续发展问题？
我想主要是两条，尤其这两条对我们中国的现实发展和未来前景尤为重要。
第一条：以人为本。
以人为本的人，实际上是一个具体的人，是个人，是人群，不是抽象的人，可以是工人，可以是农民工，可以是农民，可能是我们的干部，也可能是我们的企业家……就中海壳牌项目来讲，以人为本要说的人是什么？至少是被搬迁村民和工地上的工程建设人员 -- 里面有一些是来自世界各个国家的技术人员，也有我们的民工，还有所有惠州市民。在整个中海壳牌项目建设过程当中怎样发挥他们的潜力，保护他们应有的权益？如何促进和保证整个地区的人在工业项目发展中都收益？就是实现以人为本首先和最终要考虑的问题。昨天我们很多的记者，包括我本人在工地上都看到了那个“如果包工头欠我们工资”热线电话……壳牌公司已经安排了这么一个热线，不能简单的说，这是我们政府应该有的安排，而是企业根据它握有的资源来保证对拖欠工资现象的处罚，这是尽自身应该有的社会责任，如果有拖欠工资的现象发生，业主就会在支付工程款方面给予处罚。这是企业能够做的，政府做不了，政府的作用就是督促企业来这么做。我认为，每一个经济建设项目(不仅是工业项目)当中涉及到的所有人的现实利益都要考虑到。人是具体的人，包括以后我们壳牌公司的产品消费者，或者以后引进来的下游企业的很多的从业人员，注意，是所有的人的利益，不是部分人的利益；是现实的利益，不是未来的利益。
我认为，在经济建设乃至工程建设项目发展过程中，我们不能仍不视我们为发展付出的代价。……当我们要搬迁两村庄的农民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的时候，简单的说，就是代价。如果说从市场角度和技术经济的角度来讲，中海壳牌项目优势很大，是国际第一流的，那为了这个项目，一部分人是应该为此付出代价的。这是过去我们习惯有的思维方式?为了国家的经济建设，人们就要付出代价，至少先暂时牺牲一下。这是完全不对的，在科学理念的指引下，完全有可能让那些被认为应该付出代价的人，通过替换的方式，从其他方面给予补偿、给予发展机会。这不是付出代价的问题，而是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和现实收益的问题。我想这是一个过程，是一个积极替代的过程。我相信，我们很多的地方领导会逐渐地理解这一点。惠州市委市政府和中海壳牌项目公司的合作过程中，实际上已经在实践了我所说的积极替代的做法，这是符合潮流的。这叫以人为本。
另外一个问题是，在经济建设尤其是大的工业项目的建设过程中，那些具体的人和人群的基本需求应该得到满足，而不是受到压抑，这些需求实际上就是生存和发展。我们昨天下午看到的新移民村。村民们的需求就是有新的居住地，有新的工作做，有新的环境要适应，这是什么？就是最基本的需求，为此，就需要很好的设计，把这些村民安排得非常好，满足他们的需求。你要问村民，现在对生活的感受是比过去好还是比过去坏？他说的是真话：不太习惯住在楼房，不太习惯开了门就付钱买菜。但我们看到的是他的生活水平和居住水平有了一个大大的提升，他们正在逐步适应这种提升，村民的观念的改变，也是我们要大力引导的。我想，具体的个人或者群体都需要接受教育，享受医疗服务，享受其他的设施服务，享受福利上的一些服务和金融上的扶助。这就是基本的需求。我们的建设尤其是一个工业项目的建设，如果没有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做先导的话，那往往会忽视一些需求，先不说那些水库移民的老问题，就是在施工过程中，所有的施工人员呼吸新鲜的空气的需求就不应该被忽视，这是基本的需求，也说是生理的需求。中海壳牌二十四小时安排洒水车。虽然道路上有些泥泞，你的鞋可能会弄脏，但是换来的是什么？周围的空气环境很好，很少灰尘。我们很多城市都在搞建设，象个大工地，但是很少采取这样的措施，不但施工人员没了新鲜空气，连其他市民也跟着遭殃，这是建设项目过程中人们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要是有可持续发展的意识，就不是；如果没有这样的意识，那就是。
第二条，可持续发展对中国的现实与未来实际上是一个协调发展。
协调发展的意思是一些重要的社会经济关系平衡和协调。在这一点上，很多地方政府，包括我们中央政府的某些部门的领导人能够在理念上和实践上正在尝试着做，可持续发展在中国的实践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已经有很多重大的关系协调不良，既有结构上的关系协调不良，也有利益关系上的协调不良，更有各社会主体之间的关系协调不良。不克服这个不良，未来就不会乐观。比如说。现在很多地方政府或中央政府的一些部门跟企业的关系就协调不良。中海壳牌项目在惠州的这个落地和顺利推展，我想可能提供了另外一种案例：如果我们用心去做，我们在理念上牢牢把握住可持续发展的核心原则的话，就是能够做到关系协调。再比如，目前在各领域中消费者和生产者的利益关系冲突十分严重，就需要有新的规则来协调，政府在这个协调关系中起什么作用，过去考虑得是不多的，实践也有不少问题；再比如，国有企业的发展机会与私营企业、外资企业的发展机会之间的关系协调等等……我想，在很多重要的关系领域，我们都缺少比较系统的思路和科学的做法。协调的迫切性的是显而易见的。
要改变这种局面，我认为有这么三个关键。
第一个问题，实际上我们都在做具体事情，那么，协调工作谁来做？为什么说要协调发展首先要有一个整体的概念？我认为，如果我们现在做一个事情，论证一个地方的发展规划，推进一个重大工程项目的设计和建设，如果只注意重点突破而忽视了整体性的协调关系的处理的话，就会出现严重的问题。所以，协调工作的每一个政府每一个部门都要考虑的事情，要有整体的局部观，也要局部的整体观。这就需要在政府职能的基础上，有超越。传统的行政组织的功能划分有它的合理性，但系统协调的职能往往不会直接体现出来，在这种情况下，理念的重要性就很突出。我举个例子。像中海壳牌项目引进惠州，一定会对惠州的产业结构、经济结构甚至整个的社会发展结构发生很大的影响。中海壳牌项目的落地就是一个重点突破。这个局部的突破要成功，就需要有整体观，就要积极地改进其他的相关系统，比如说政府的服务系统，生态环境的保护系统和培训教育系统等等。这一切不是时候安排的问题，而是超前安排的问题。中海壳牌项目那么顺利，一定是与这种超前安排有直接的关系。
第二点，实现协调的过程实际上是提高效率的过程，对一个企业来讲如此，对一个政府来讲也是如此。我认为，这种效率会产生两个直接的效应，第一个效应是减少建设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麻烦，这是从消极面上说的，我们现在很多的工业项目甚至一些公益项目，或者政府的其他项目，正是因为协调不够惹来很多的麻烦。一条高速公路、一个水坝、一个化工企业的建设，因为处理不好相关人员的迁居、安置和补偿，留下了多少后遗症，给企业运行和政府工作带来多大的麻烦，这一点很多地方至今还在吃苦头。这就是因为相关的重大关系没有协调好。还有一个效应实际上是一个可持续性，也就是整个系统中各组成部分之间关系协调，本质上就是相关资源优势有了一个很好配置，不断地协调好，就可以不断地推进项目发展或地方发展，它的可持续性是不用怀疑的。
第三点，实现可协调发展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企业要在落实这种理念过程中直接收益，而不是事后收益，即便是一个地方政府，在实践可持续发展时，也一定要讲当期收益。企业本来就是讲收益的，我们的政府如果不讲收益，那不仅是破产的问题，而是没有执政能力的问题。现在，我们看到的落实可持续发展的很多具体措施都是要花钱的。昨天我们去看工地急救中心，一个记者就告诉我，他认为，对中国的其他很多建设工地来说，这样的设施是奢侈的。这说的对。我想，其他的工业建设项目要么没钱来这么做，要么就是有钱但是没想到要这么做。我认为，这点钱花出去固然提高你的成本，可持续发展的概念，对企业对政府来讲有另外一层投入和收益关系模式：你在这里花的钱，提高了成本，但完全可以通过别的途径收回来，甚至因此而获得更高的收益。比如说，如果你的急救系统做得不好，你的员工偶然受伤或者发病，你不能得到及时的救助，他的生产能力就没有了，你为他付出的医疗费用要高的多。你花了这点钱是避免花更多的钱。中海壳牌项目的很多安排给我的一个强烈的印象就是，先花钱，要把想到的关于环保、安全、资源等等的钱先花够花足。先花钱的目的是为了以后不花钱或者少花钱。这样的安排从技术经济的角度来讲，完全是能做到的。
一个简单的原理就是：在关键的地方花钱可以在整体上省钱。可持续发展强调人口、资源和环境之间的协调，在一个具体项目的安排上，不要总认为你花的钱是为别人来担。很多人说我现在花钱保护环境是为了子孙后代，不对，应该说，也为了现在，为了项目的良好运行，为了企业的公众形象，为了所有的从业人员现实的利益。比如说，为劳工安排应该有的福利待遇、强化他们的培训，他们的能力增强了，不就是企业的生产能力增强吗？其实，我想，像中海壳牌项目一样，如果设计好，理念超前，而且有很好的执行能力，在技术经济上精打细算的话，那些投入本身就可以出收益。总的来讲，我认为，在国家这一层次上，这样技术经济上的精打细算还刚刚开始。在工业项目设计方面，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和业主做得不错。
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能够到壳牌这个施工地点来看一看，我们惠州政府围绕这个项目作了很多事情，在国内很可能是超前的，而且超前不少，这也为出了一个很前沿的研究主题。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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