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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邵一乙
国家统一的法制，立足于全国，考虑的是全局，而不是为某个特定区域设计。长三角经济一体化，需要更优越的法制平台，通过法制建设来保证长三角进一步克服内耗、优化组合，实现共同发展和繁荣
10月22日，苏、浙、沪三地法学会共同发起主办首届“长三角法学论坛”，共同讨论法制协调来促进长三角经济社会共同发展
10月22日，由江苏省法学会、浙江省法学会和上海市法学会共同发起主办，上海政法学院、交通大学法学院协办的首届“长三角法学论坛”在上海举行。来自长三角地区的法律院校、研究机构和政府相关立法、司法、执法机关的专家学者等100多人参加了此次论坛。
论坛上，专家学者指出，区域法制建设属于地方法制建设范畴，是与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相融合的，在推进长三角经济一体化的进程中，法制环境一体化将直接对整个区域经济发展产生直接影响。
法学会作为一个官办学会，为政府立法进行咨询，此次论坛就是为学界和政府相关职能部门搭建一个平台，共同讨论法制协调来促进长三角经济社会共同发展。
法制不协阻碍区域共进
国家统一的法制，立足于全国，考虑的是全局，而不是为某个特定区域设计。长三角经济一体化，需要更优越的法制平台
法制环境是经济发展环境的题中应有之义，是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必要保障。为了适应长三角经济一体化的需要，地方法制建设和法律实施活动只能靠协调，也必须予以协调
国家统一的法制，立足于全国，考虑的是全局，而不是为某个特定区域设计。长三角经济一体化，需要更优越的法制平台，即针对长三角作为一个正在崛起的世界性城市群，经济发展已经在一个比较高的起点上，通过法制建设来保证长三角进一步克服内耗、优化组合，实现共同发展和繁荣。
上海市人大法工委的吴振贵透露，长三角现有地方性法规共八九百件，虽然促进和保障了各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但也存在诸多问题，如不利于打击遏制犯罪、不利于相互往来、人为造成公民间权利不平等、设置流动障碍等。
公安机关在执法中的差异，也给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带来了一些明显弊端，南京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李友根教授在进行主题发言时讲到这么一个故事：浙江省永康县某派出所抓获一名偷车贼。在他身上，发现两封给同伴的信，信的内容大意是：这里的警察不打人，快到这里来偷。
据了解，为体现文明执法，当地公安机关出台了一系列严禁刑讯逼供的规定，犯罪嫌疑人的人格尊严受到了尊重，却被小偷们视作其违法犯罪的荫庇。
“这个故事让人看到了一地单独文明执法的尴尬，而在经济建设领域，则可能由于某一地区优越的法治环境，而吸引更多的投资。”李友根如是介绍。
据了解，以房屋租赁所得税为例，南京需要上缴高达17.5%的所得税，而上海只需缴纳5.5%的房屋租赁所得税，12个百分点的差距，必然造成房产投资者涌向上海。又比如律师事务所，据浙江省法学会研究部主任李叶丽透露，相当多的浙江律师选择了到上海开创事业，因为上海给了他们很多政策支持，力度远大于浙江，这事实上已经造成浙江法律人才的严重流失。
由于长三角没有统一的制度安排造成的经济发展障碍，上海市法学会“长三角法制协调项目”主持人、上海交通大学法学院叶必丰教授也讲到了很多具体事例：比如金融业，由于目前省际的银行信息彼此封闭，信贷员查不到外地的信贷资料，无法规避风险而不敢外贷，造成金融资源的浪费；又如长三角区域内的高速铁路、高速公路、轨道交通、地铁、跨海大桥、长江越江隧道及大桥、环太湖交通网络等交通关系，长三角区域公路相连，但公路收费却存在着按行政区划设站、重复收费的问题，甚至出现两个不同行政区设的收费站之间最短距离仅几百米。
为此，浙江省人民政府法制办副处长吴道富表示，整个长三角地区经济互动发展一体化进程正在加快推进，一个以上海为龙头的世界第六大城市群正在崛起。经济一体化离不开法制的支撑，法制环境是经济发展环境的题中应有之义，是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必要保障。叶必丰也表示，为了适应长三角经济一体化的需要，地方法制建设和法律实施活动只能靠协调，也必须予以协调。
苏浙沪正在积极探索
目前长三角的法制协调机制主要有以下两种，即行政契约制度和磋商沟通制度
除了上述两种协调机制以外，最近还出现了中央国家机关直接协调长三角经济发展的实例。但在实践中，这种法律机制被启动的可能性和概率是很小的
一般说来，法制协调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存在和必要的，对中央的立法，某个地方政府会有不同的认识和做法。如上海实行的车牌拍卖，就与其他省市的做法不同，同样需要协调。
据叶必丰介绍，通过近几年的实践和探索，目前长三角的法制协调机制主要有以下两种，即行政契约制度和磋商沟通制度。
行政契约制度在长三角的经济一体化和法制协调中具有重要地位。它的缔结主体，是长三角地区的行政机关；缔结形式是行政首长联席会议，包括长三角16市的市长联席会议、经协委（办）主任联席会议和职能部门行政首长联席会议。
吴道富表示，“市长联席会议”也好，“经济区办公室”也好，主要不在于其名称，关键在于它的使命以及相应的运作机制。苏、浙、沪两省一市已在某些具体领域建立合作机制，如人才培训“一证通”，资格、资质证书相互认可；工商部门对市场主体投资准入、市场秩序维护方面达成共识，签订“长三角地区消费者权益保护合作协议”等等。
但是，在我国这种制度本身还没有法律化，因而在长三角的实践中也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如责任条款缺失和效力不明确等，因而其作用的进一步发挥也就受到了限制。
长三角地区的另一种法律协调机制是磋商，该机制是指两省一市常务副省（市）长之间直接进行磋商和对话从而达成共识的法制协调机制。
2001年5月，这一机制在杭州启动，会议专门探讨了在产业转移、结构调整和区域性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的合作。
这一机制的典型实例，是对房地产价格的平抑：上海自申博成功以来，房地产价格一路飙升。为此，上海拟修改《上海市房地产登记条例》以遏制短期投机炒房行为，平抑房价。长三角“三小时城市圈”的规划及其实施，使得上海房地产价格必然影响到长三角其他城市。基于上海的做法及所通报的信息，南京、杭州、苏州和宁波等市也相继纷纷采取一致措施，对房地产市场起到了有效调控作用。
可这种协调机制的有效性，也完全有赖于成员方对共同体的责任感和自觉性。
除了上述两种协调机制以外，最近还出现了中央国家机关直接协调长三角经济发展的实例，即交通部牵头制定了《长江三角洲地区现代化公路水路交通规划纲要》。该纲要打破了区域、体制、行业界限，进行跨省市的资源整合，强调与周边地区的衔接；公路水路协调，同时综合考虑航空、铁路网络体系；注重提升服务水平和现代化管理。中央国家机关法制协调，对整个长三角地区的省市都具有法律约束力。但在实践中，这种法律机制被启动的可能性和概率是很小的。
专家献计长三角法制
在现行行政区划和地方权限的基础上，目前的行政契约制度和磋商沟通制度，是长三角经济一体化和法制协调的明智选择，所要努力的是如何进一步强化和完善的问题
叶必丰表示，现在的长三角，有两种解释。一是指长江三角洲地区的两省一市，即江苏省、浙江省和上海市；二是指以上海为龙头的长江三角洲地区的16市。
无论是哪一种解释版本，第6城市群在现行制度框架内，都是一个个相对独立的行政区域，每个省、市都有自己的管辖范围，每个省、市政府都是相应区域内的利益代表或主体。
所以，在现行行政区划和地方权限的基础上，目前的行政契约制度和磋商沟通制度，是长三角经济一体化和法制协调的明智选择，所要努力的是如何进一步强化和完善的问题。
叶必丰从四个方面表述了强化行政契约制度和磋商沟通制度的方法：
首先是强化和完善行政契约制度。行政契约的内容，应当具体明确。从现在的各种宣言、协议和意见书来看，长三角地区所缔结的行政契约内容过于原则，很多只是一种意向或认识，各方事后应采取的具体措施不多，因而契约的履行就很难得到保证。
其次，加强地方立法和地方规章的制定和清理。对长三角经济一体化进程中的重要事项，应通过地方立法和制定规章来加以保障。各省市的地方性法规和规章，应当保持一致。为了保证这种一致性，有关议案可以根据所缔结的行政契约、磋商结果、所沟通的信息或者咨询论证报告来拟定和提出。
同时，苏浙两省及长三角有立法权的各市，应按经济一体化和法制协调的要求，对以往的地方性法规和规章进行一次认真的清理，对不符合要求的依法予以废止或修改。
再次，推进和扩大公众参与。凡涉及大家的事都应让大家知道和参与，长三角各地政府不能一厢情愿地推行经济一体化，在哪些方面、什么时候推行一体化，都应充分尊重民意。
最后，加强和重视咨询评估工作。基于协调一致的目的，缔结行政契约，制定地方性法规和规章，以及采取重大行政措施，都需要有一个全面、综合考虑长三角各方利益和需要的方案。民间提出的一体化建议，也不必直接摆到有关政府部门的案头，可以先由某个组织整理、加工、审查、平衡或具体化。因此，我们有必要建立一个咨询评估机构来负责这项工作，如长三角一体化咨询评估中心等。
多位专家表示，长三角经济一体化，要在行政区划和利益主体不变、中央和地方的职责分工为前提下，在国家统一法制的基础上谋求多元法制的协调。不断强化和完善这些机制，充分发挥其功能，是进一步推进长三角经济一体化的必然选择。
《国际金融报》 (2004年10月29日 第十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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