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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金融报记者 张颖
编者按：当保险商正在为走出飓风季节而窃喜时，美国保险业又遭受了一次“飓风”的侵袭。这次重创保险公司的是一个45岁的纽约州执法者———艾里奥特·斯皮策。10月14日，正是他的一纸诉讼将全球最大的保险经纪公司Marsh送上了曼哈顿最高法院，罪名是对企业客户进行欺诈。这让元气尚未恢复的美国保险业再度遭受考验，而保险业内部的肃清序幕
也悄然开启。
2004年10月14日，对于整个美国保险业而言，无疑是一个风雨飘摇的星期四。
美国纽约州总检察官、司法部长斯皮策·艾里奥特（EliotSpitzer）在这一天将全球最大的保险经纪商———马什·麦克里安（Marsh&McLennan）公司告上了法庭，罪名是操纵价格，对企业客户进行欺诈。针对马什·麦克里安公司操纵投标的指控可能将多家大型保险公司卷入此案，其中包括了美国国际集团（AIG）、哈特福德金融服务集团（HartfordFinanceService）、艾斯有限公司（ACE）以及德国慕尼黑再保险公司的美国分公司，并可能引发保险业的大范围整顿。
有经济学家指出：“此次美国保险业遭受重创，程度绝不亚于任何一个刚离开佛州的飓风对美国保险业造成的影响。”
受此拖累，美国股市10月14日持续收低，包括美国国际集团在内的众多保险股受到打击。当天，美国国际集团股票收跌10%或6.99美元，至60美元；Marsh股票收盘下跌24%或11.28美元，至34.85美元；艾斯有限公司收跌9.5%或3.84美元，至36.47美元；哈特福德金融服务集团收跌6.1%或3.78美元，至58.40美元。
事实上，受到波及的不仅仅是美国的保险业，美国司法部门对保险业的调查，给欧洲保险业的投资者敲响了警钟，也让不少投资者备感压力。
贝尔斯登（BearStearns）的分析师表示，现阶段还不清楚纽约州司法部长是否能够赢得针对Marsh的指控，也不清楚这种情况将对调查进展产生何种影响。无论如何，市场不喜欢不确定因素，而这将在一段时期对投资者人气造成负面影响。
因此，欧洲保险公司和经纪商类股票受此影响一路走低，道琼斯斯托克保险分类指数总体下跌1.8%；慕尼黑再保险跌4.4%，至73.79欧元；安联保险跌4.0%，至81.09欧元；苏黎世金融服务集团跌4.0%，至167.5瑞士法郎；瑞士再保险跌2%，至73.5瑞士法郎；领跌伦敦股市的英国皇家太阳联合保险集团跌2.3%，至74.5便士。
投资市场的种种迹象表明，在斯皮策宣布对Marsh提出诉讼后，全球保险业正面临着又一场“飓风”的袭击，能否安然度过这段震荡期，现在还无人得知。但正如斯皮策在诉讼声明中强调的那样：“保险业需要全面而真实地审视自己。如果我们在诉讼中所指行为正如看起来的那样普遍存在，则该行业的基本业务模式需要进行重大修订和改革。”
收到传票后的78个小时
在Marsh接到传票后不久，多家保险公司也卷入了这起保险公司诈骗丑闻。大型寿险公司美国都市人寿保险公司（MetLife）宣布已经收到了斯皮策的多张传票，而注册于百慕大的保险公司艾斯有限公司10月18日也已经承认了重罪指控。
针对斯皮策的监管行动，各方面已作出了反应。Marsh立即对人事进行了调整，更换了其首席执行官。美国国际集团、哈特福德金融服务集团等与此案有关的保险公司也纷纷表示，将一如既往地配合美国司法部门的调查工作。Marsh方面相关负责人称，公司从接受调查以来一直采取合作态度，并将坚决正确处理任何违规行为。而美国国际集团也表态，公司长期以来一直秉承最高的道德标准，发生这样的事情令人惋惜，今后将与美国司法部门继续合作。
J.P.摩根大通的分析师则指出，财产保险行业的经营方式正在经历一场地震式的改变，各家保险公司是否已经准备好接受考验了呢？
24小时8.45亿美元回扣换4顶“乌纱”
近日，有媒体披露，在过去一年中，承保人共向Marsh支付了8.45亿美元，作为获得保险业务的回报，纽约州司法部长表示，对该公司的监管审查可能不会仅止于其共同基金和保险业务，该公司另一支柱业务———咨询公司也将成为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退休金咨询业务审查的调查对象。
这个消息对于Marsh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毕竟，斯皮策在曼哈顿的州最高法院提出的民事诉讼已经让该公司头痛。
斯皮策在诉讼声明中提到，Marsh可能通过两种途径对其客户进行了欺诈，首先是在拟订保单时，将保单条款复杂化并加入部分不平等的条款，客户在此情况下购买了不利于自己的保单；另一种方式就是直接提高保费，并从保险公司手中收取回扣。比如在与慕尼黑再保险美国分公司接触时，该公司就采用了第二种方式，擅自操纵保单价格。
对于斯皮策的这些诉讼，Marsh也很快作出了反应。斯皮策提出诉讼声明后24小时，Marsh就撤换了保险风险服务部的首席执行官。此后，Marsh还暂停了4名职员的职务。这4名职员被指卷入了纽约司法部长提起的与保险业腐败行为有关的诉讼。
另据Marsh方面的消息称，新任首席执行官迈克尔·切卡斯基曾担任司法律师，也许正是这点吸引了Marsh的原因之一，相信迈克尔的这个经历对急于摆脱诉讼官司的Marsh多少会有些帮助。
而Marsh总裁兼首席执行官贾弗瑞·葛林伯格则一再表示，公司在接到纽约州司法部的传票后，采取了积极而强硬的措施，认真处理违规行为，并坚持以客户的利益为重。与此同时，Marsh还作出了另外一项决定，推迟了原定在10月15日举行的市场服务部大会。在解释这一决定时，贾弗瑞指出，延迟召开部门会议是考虑到进一步统一公司各个部门服务大众的思想，更好地保护民众的利益。
掀起保险业革命
“相信我，这只是开端。”斯皮策在指控中称，保险业腐败横行，并表示将展开比先前所知范围更广的调查，涉及到保险业几乎所有层面，美国其他保险公司和保险经纪商都有可能面临刑事和民事指控。而日前，在两位美国国际集团的高层人士分别承认犯有“图谋诈骗”的一级重罪后，有关此案的调查甚至将扩大到美国国际集团及其他公司的高层人士。
一时间，整个美国保险业似乎越陷越深。而人们似乎也对那个将美国保险业推向风口浪尖的纽约州司法部长斯皮策·艾里奥特特别感兴趣。
早在2002年9月16日的《财富》杂志上就如是评价过这位纽约州的司法部长：“如今在华尔街，可能没有比43岁的纽约州首席检察官斯皮策·艾里奥特更令人恐惧的了。前不久，他给予美林1亿美元的罚款。而现在他又继续对花旗集团的所罗门美邦进行调查。但有一点又让人难以置信，这是因为他还没有逮捕过任何一位经理人，甚至没有指向某一个投资银行中的某位雇员。他认为，重要的是‘改变规则的进程’，而不是把人送进监狱。”
如今，就是这样一个45岁的执法者让美国保险业经历了一场阵痛，也让安逸了许久的保险商必须面对一场保险业内部的肃清革命。
据《纽约时报》报道，2004年初，斯皮策就已经着手调查美国保险业的利益冲突问题，而调查方向正是集中在保险公司支付给保险经纪人的“成功酬金”。对保险经纪人来说，其中一项责任就是为投保人支付最低的保费而获得最大的保险范围。但是，在实际业务操作中，保险公司提供的“成功酬金”相当于变相回扣，导致保险经纪人为了这份额外的酬劳而忽略投保人的利益，甚至对客户进行隐瞒和欺诈。
据统计，美国保险经纪公司在“成功酬金”上获利颇丰。有分析人士推测，“成功酬金”约占经纪产业收入的5%，而对单个经纪人的净收入来说，比重却高达30%以上。这无疑成为经纪人牺牲客户利益、铤而走险触犯法律的一针“兴奋剂”。
斯皮策对Marsh经过数月的调查后肯定，尽管该公司是全球最大的保险经纪公司，并一直鼓吹自己将在最大程度上考虑客户的利益，“但事实远非如此”。
根据资料显示，Marsh公司早在20世纪90年代末就已经存在违规操纵价格、对企业客户存在欺诈的行为。该公司在设计、运行商业计划时与保险公司达成某种非法协议，通过这种协议可能从保险公司处获得超过10亿美元的利益。
因此，Marsh公司在与保险公司老总商谈购买保单时，往往忽略保险公司的保单质量和保户利益，只要求保险公司提供额外的酬金。斯皮策认为，在这个过程中，真正受伤害的是Marsh公司的客户以及持有该公司股票的股民，客户无法得到优质的保险服务，而股民对于公司的违规操作也被蒙在谷里。
人们不由质疑这个密切关系到整个商业世界和消费者口袋的行业的公正性。斯皮策说，保险购买者包括大中型公司、市政府、学区和一些个人，他们曾经深信不疑地认为经纪商都是以客户利益为重的。而如今的一切证明，他们曾经深信不疑的保险经纪商完全“背叛”了他们。
为了保证纽约州经济的健康发展、保险业内的良性竞争以及大众的合法权益，斯皮策对Marsh公司的违规操作提出了诉讼，并要求该公司对其客户和股民提供一定程度的经济赔偿。
ACE72小时后成立法律小组
10月17日，ACE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埃文·葛林伯格致信全体员工，信中对ACE被纽约司法部指名批评作出回应，并希望全体员工能够团结一致共度难关。
在信中，埃文表示，10月14日纽约司法部长的诉讼引起ACE管理层的高度关注，对于一名ACE职员涉及Marsh的欺诈案，公司深表遗憾，目前该名员工已经被停职。埃文透露，自从司法部长发出传票后几小时，ACE迅速召集了一个由法律小组，对ACE内部结构进行独立调查，调查领域涉及各个部门。但埃文强调，ACE拥有良好的公司结构以及优良的传统。因此，即便是现在遭受了来自包括投资者在内各方面的压力，只要每一个员工努力、真诚地对待每一个客户，公司能够顺利地解决股民的信任危机。
AIG48小时后保持业务平稳
10月15日，在纽约司法部长提出诉讼后一天，AIG总裁莫里斯·葛林伯格随即表示：“司法部对Marsh的司法调查将不会影响美国国际集团的业务发展。”
同时，莫里斯表示，为了积极配合纽约司法部的调查，AIG愿意调整对保险经纪人的薪酬制度。
此外，莫里斯对公司的工作流程表现出高度的自信：“我并不想找任何借口，但我可以保证，公司正在努力消除一切不和谐的‘声音’。”
对于整个保险业的发展，莫里斯更是充满信心，他表示，这样的司法调查不会对保险业的发展带来太大的影响，即便是保险股最近出现下挫，“只是暂时现象”。
而市场也正如莫里斯所料：美国国际集团股票在下跌一天后，在第二个开盘日出现了强劲反弹。
Hartford继续呼吁体系透明化
Hartford在面对司法诉讼时显得更加泰然。该公司媒体关系部负责人辛西娅·米契纳表示，自从Hartford在2004年6月收到司法部寄出的传单开始，公司就一直配合司法部门的调查，坚决将违规人员绳之以法。
同时，辛西娅充分相信公司：“Hartford时刻提醒着3万名员工遵守规章制度，因此，公司内部不该存在任何形式的违规操作。”
此外，辛西娅强调，立法者应该建立一个更加透明的金融服务体系，这有助于抵御金融欺诈，降低金融投资风险，“事实上，这也是Hartford多年来不断重复的话题。”
Hartford作为这样一个业界的标兵，在遭到司法诉讼时所表现出的沉着让众多业内公司为之称赞。更重要的是，正如辛西娅所说的，公司拥有完善的体制结构是面对诉讼镇定自如的关键。
《国际金融报》 (2004年10月22日 第十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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