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与埃尔切面对面

    就在记者发稿时，西班牙马德里正在准备一场当地人声援埃尔切人所举行的游行；而另一边，西班牙的华人也在准备一场保卫华商的游行抗议。

    事态似乎并不会就此平息，实际上，更为令人担忧的是，在欧洲， 尤其是西欧，这样的华人与当地人的冲突是否还会继续甚至升级。

    欧洲当地人对华人社区环境不满意已经不是一日之寒，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在西欧，越来越多的西欧小业主式商业，感受到了来自华商的经济冲击。埃尔切鞋商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大批小商品市场都在等待或正在受到来自中国，尤其是来自温州的冲击。

    有史记载的最早一批移居西欧的中国人，应该是1700年代初的福建莆田人、浙江青田人。

    而到欧洲的华人，与其他地区的华侨相比，命运显得不如人意。最早到欧洲的华人，大多为远洋轮船的船员以及“边缘人”。上世纪初，开始有大批中国契约劳工进入欧洲，其中最大的一批即来自青田，人数约2000人。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作为契约劳工进入欧洲（主要为法、英两国）的已达14万。大战结束后，有3000名华人躲过了战后的遣返，定居欧洲。

    此后，即有大批华人涌向欧洲淘金，他们的线路一般有两条：一条是穿越西伯利亚和欧洲大陆，如当年许多青田人便是凭着石雕技能，沿路边走边做些石雕小生意谋生。一路走来，需要花费两三年。另一条是海路。当时一些温州人坐船到上海，然后花钱买个护照和船票，乘坐外国客船横渡南中国海、印度洋和地中海，进入欧洲。据统计，到1928年，便有五六百个青田人住在巴黎，另有大约2万个青田人散落在欧洲的米兰、柏林、汉堡、阿姆斯特丹、鹿特丹和马赛等地。

    这些侨民进入欧洲，有通过合法途径（以亲人移民为主），但更多的是通过非法途径，其比例约为1：3。1980年代初，一些旅欧华人采用经济担保书和信函邀请国内亲朋出国旅游，然后滞留不归，但这一方法很快被当地政府控制。后来便采用去别国旅游或经商，再转道欧洲滞留。不过，最多的还是通过蛇头进入欧洲。以早年到达欧洲的华人为“星星之火”，这种“滚雪球”式移民，使欧洲的中国移民越来越多。这些集聚者主要来自温州，具体在温州的瑞安丽岙镇、文成县玉壶镇、永嘉县七都镇和桥头镇、温州市区，以及青田县。

    一般来讲，这些华人进入欧洲后，从小商小贩干起，然后开店，或办工场。但除了餐饮业之外，华人始终没有在当地的其他经济领域占据过重要地位。但这些早期的温州移民，为后来的温州人的生存和发展编织了一张相对独立的社会关系网络。

    对于那些“非法移民”的华人，生存无疑是第一位的。所以，这些新华人移民在生活和事业上基本要经历这样的三部曲：打黑工、当雇工，然后雇雇工（即当老板）。偷渡者没有合法身份，又不懂外语，要生活下去，惟一的方法就是在温州人聚集形成的族内社会网络下打黑工———而雇佣他们的就是那些先期到达、现已办工场、开商店的温州人。

    西班牙纪录片《沉默的羔羊》中，从“蛇头”到“小蛇”，从“黑人”、“黑工”、“黑店”，到“过期食品风波”，直至大规模“查封车衣厂事件”，都是华人在欧洲生活状态的比较真实的写照。

    不仅如此，这些移民家族中，所有第一代侨民基本上都不会当地语言，即使到了第二代、第三代，也基本上只生活在华人的社区圈中，所以多年以来，这些华侨华人始终未能融入当地社会。欧洲一些媒体评论到，华人社会是“封闭的社会，我们找不到了望他们的窗口”；而华侨华人则抱怨：“我们找不到进入这个社会的大门。”

    1980年代末，大批以温州人为主的华人把生意做到了前苏联和东欧各国，至今，仍有相当多的温州华人在这些地区经商。而东欧的小商品贸易，以及西欧温州华人集聚性的日渐增强，令到温州人的小商品贸易终于在发达的西欧也被逐渐激活。

    现时的西欧，越来越多的华人正在把中国小商品贸易做大。一方面，他们将中国的商品直接运到欧洲国家开店销售，另一方面又采用1980年代在温州的“前店后厂”形式发展小商品经营。这些温州商人不仅有勤劳与智慧的头脑，更有大量欧洲人所无法竞争的低价“黑工”，所以他们的商品成本有着极大优势。

    一位旅欧的温州商人说，温州人的这种商业方式，在低端市场，对欧洲商人来说，它具有摧枯拉朽的力量。

    西班牙的埃尔切市，这个只有20多万人口的鞋都，是欧洲鞋业的生产、批发中心之一。温州人正是看中此地的“经济环境”，而温州鞋的迅速兴旺，所引起的连锁反应是可想而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