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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丰
1975年1月20日，《光明日报》刊发文章《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走与工农相结合道路》。该文写道，“广大知识青年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在七八年的时间里，一浪高过一浪地连续掀起上山下乡的热潮，用实际行动批判‘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唯上智与下愚不移’等孔孟之道。”
三十年后，回头再看这类东西，因其语境不再，铿锵之声早已作古，年轻一代瞪着懵懂的眼睛嬉笑视之，过来人心头永久的酸涩却也再度钩起。岁月荏苒，很多原本天经地义的东西在时间的涤荡下，竟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一千万知识青年的青春热血换来了什么？在根本性的经济规律统治下，单凭反规律的运动能够破除类似城乡二元结构之类的不平衡吗？
但这种迷幻的表象，或者说对于迷幻的表象的痴迷，不会轻易消失在人类生活的各个层面。譬如说，即便是在民众心智相对成熟的今天，标志文明进步的互联网以及市场经济的“关键先生”———股票市场，还刚刚吹爆了一个空前但未必绝后的肥皂泡。
还记得格林斯潘著名的“非理性繁荣”的警告吗？1996年，这位“美国经济的掌舵人”确曾有意控制华尔街的泡沫，然而没多久，他便意识到这么做的政治风险太高，因此一改初衷，不但姑息了泡沫的存在，还为所谓的“新经济”大唱赞歌，由此造成这一泡沫不断膨胀，及至三年后，若论相对于美国经济的比例，泡沫规模已经达到1929年“大崩盘”前夕的两倍多。
这就是“唯上智与下愚不移”说的现代加美国版本。谁都知道，在纳指暴跌后，大量投资者血本无归，而格林斯潘却依旧在美联储主席位置上稳坐钓鱼台并继续享有无数拥趸的顶礼膜拜。
而在中国，在“新兴加转轨”这一足以解释一切的特色下，我们的股市送走了“7·30”，迎来了“5·19”、送走了“6·24”，迎来了“9·14”，一轮轮的行情过后，不变的是庄家精确抄底、满载而归，融资者一夜暴富、高歌猛进，小散户高位套牢、屡战屡败，政策市、资金市改变了什么？在这个市场中，上智与下愚不相往来。
不要继续沉溺于情绪的宣泄了，非理性的繁荣中更需要理性的反思远甚于非理性的萧条中，在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什么生而知之者，所谓上智与下愚的存在，很大程度上不过是因为前者对于规则的漠然及后者对于规则的茫然。
来看看资本市场的大佬是怎么说的吧：索罗斯在接受采访时表示，“金融市场是不属于道德范畴的，它不是不道德的，道德根本不存在于这里，因为它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我尊重那些规则，关心这些规则。作为参与者，无论输赢，我们都要遵守规则。”
而问题是，面对利益的诱惑以及舆论的鼓惑，又有多少人，无论“上智”或“下愚”，还能基于远景及规则的判断，持续保有清醒的头脑，譬如说，“9·14”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国际金融报》 (2004年09月24日 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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