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搜灵记·尘翎
21世纪之初，英伦文坛刮起了一股莎娣旋风。
2000年，莎娣·史密斯（Zadie Smith）初试啼声之作《白牙》（White Teeth）几乎囊括了全英所有新人奖，包括著名的惠特贝瑞奖（Whitbread Award）、卫报新人奖（Gu
ardian First Book Award）等。惠特贝瑞奖评审团赞扬这本书是“至今为止描写当代英国现况最杰出的一部小说”。文评家奉她为现代英国文学新希望，传媒则忙不迭把她捧在掌心好话说尽。那时，她还不到二十五岁。
因为她笔下的英国社会风貌，文评家把她归入狄更斯传承，而因为她自身的种族混杂性以及她对边缘文化的书写，他们又把她跟写《撒旦诗篇》的拉什迪并列。
甫出道即被捧为大作家接班人，莎娣满不在乎，也没有半点不适应。她的自我意识来得很早，从她十四岁时自行把名字从Sadie改为Zadie，即可见一斑。
但纵使她能透过改变自己的名字来改变别人的一点看法，她却无法教别人不去注视她的性别与种族。1975年出生于北伦敦，父亲是英国白人，母亲是牙买加黑人，她是典型的混种新世代。成长于仍然滋生着相当程度白人优越感的伦敦，她自小懂得那些目光是怎么一回事。它们紧紧跟随着她，不因为她是剑桥英文系高材生、英文造诣比很多纯种英国人还要好而稍稍远离。令她感到气馁的是，即便成名以后，人们还是爱在“黑人”、“女”作家这些话题上拷问她。而由于她所书写的内容，她变成了种族问题的代言人，必须就相关社会议题发表意见。
作为第一部小说，《白牙》确实有超水平的表现。莎娣一开笔已见气势：“晨光之初，世纪之末，魁可坞百老汇街。”读来节奏起伏有致，铿铿锵锵带出主人翁阿奇的自杀事件，揭开全书序幕。行文自信又笃定，完全不像新手。难怪单凭八十页初稿已经在法兰克福书展引起轰动，结果被老牌出版社企鹅抢到手，随即跟其时还是大学生的莎娣签下两本书的出版合约，传闻预付版税已达25万英镑。等到全书写成，一颗光芒四射的新星诞生，则是两年多以后的事。
《白牙》野心勃勃，纵探一百多年的几代人历史，横切几个族群不同社会阶层的故事，呈现出英伦的万花筒面貌。这不是莎士比亚年代的英国，不是狄更斯时期的英国，不是伍尔芙笔下的英国，而是现代的英国，莎娣与她的父母辈所认识及经历的英国；每一个英国人（纯种或是混种）都知道但不一定愿意面对的英国。这样的英国，多元文化混杂，充斥各式各样的问题：种族、宗教、政治、帮派、罪案、暴力、战争阴影、身体政治、英语纯度、后殖民、基因工程。
莎娣运用最鲜活的语言来书写这样的英国，就如《纽约时报》评说“既有街头智慧，又有学术识见，既活泼又不失睿智。”她时而调侃，时而嘲讽，时而幽默，时而感伤，但笔下总是有情。她真诚地怜悯那些深陷于存在困境之中的小人物，并试图为他们寻找出路。
因此，虽然她让她的小人物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心理挣扎，在否定与肯定自我之间拿捏不定，在宗教与科学的思辩之中惶惑不安，过去如影子般穷追不舍，未来又总笼罩着世界末日的阴影，她还是提供了一个乐观得像梦一样的结局。为此，她解释道：“有时候，你会让你的人物得到一些你在生活里得不到的休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