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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庆
纽约最近很热闹。在“9.11”三周年即将来临之日，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却在这里上演着“布什秀”，而在窗外，挺战的与反战的声浪都不绝于耳，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更感兴趣的还是共和党通过的2004年竞选纲领，特别是其中对中美关系的评述。
对于我们来说，关心这份全面阐述现任总统布什竞选连任的政策主张的纲领性文件有三个主要的考虑：一是，在即将进入“激战”状态的大选“冲刺期”，中国会不会再次充当某些政客博取选民欢心的标靶？这种担心不无道理。回首过去几次美国大选，人们会发现，台湾问题、人权问题、宗教问题等常常会成为美国总统候选人挂在口头上的话题，中美关系也常因此受到干扰和影响。作为职业政客，这些人很清楚中美关系的很多重要问题并不是目前亟待解决的，也并非与美国利害相关，但对这些人来说却是很好的抨击对象，因为它们既会吸引舆论和公众的注意力，同时又不致于真的伤害中美关系的大局，作秀的成分要远大于务实的成分。而作为一种司空见惯的周期性的政策摇摆，无论是谁上台后总是要逐渐回到务实的道路上来，久而久之，中方对此也有了心理准备，只是这其中双方因关系波动而蒙受的损失却不是轻易可以弥补的。
与此相关的一个考虑是，布什或克里上台，对中美关系的影响会有所不同吗？从目前的表态来看，布什和克里在对华政策上还是有着一些差别的。仅就中美贸易摩擦而言，克里及其助手爱德华兹似乎都倾向于对华采取强硬姿态，最明显的是克里阵营曾强烈支持两个有争议的对华贸易诉讼，而共和党政府则在4月份驳回了这两个诉讼，这被一些专家认为是布什对北京政策的最显著变化。而在贸易代表佐利克看来，提起诉讼并非上佳的选择，通过创造性的谈判解决问题才是更好的选择。而在台湾问题、香港问题、宗教问题和人权问题上，克里与布什也有着一定的认识差异，这其中，克里对人权问题的看重与布什的现实手法的差别尤为明显。
就布什与克里的差异而言，布什最有可能给中美关系带来不确定性后果的是他对其他国家和地区特别是亚太地区的政策，而这也是我们所关心的问题。有美国学者曾分析说，从对日本和韩国的态度看，布什与克里有着很大的分别，前者更看重日本，而不很重视韩国，而后者则比较看重韩国，对日本却没有特别的好感。这种认识差异对东北亚的地缘政治有着微妙的影响。
同样引人关注的还有布什在其可能的第二个任期里会对伊朗和朝鲜采取怎样的措施？人们忧虑的是，如果布什在伊拉克腾出手来，会不会在鹰派的鼓噪下对伊朗采取更为激进的措施，会不会在与朝鲜谈判陷入僵局后采取影响东北亚安全的做法？布什在第一个任期中便打了两场对亚洲国家的战争，在下一个可能的四年任期中，会仅仅满足于收拾伊拉克的残局吗？
带着这么多的问号看今年的美国大选，我们会有一种特别的心情，这种心情介乎于从容和敏感之间，而其中的从容则来自于我们国力的增强和中美关系本质上的变化。我们注意到，在党纲的对华政策部分，共和党对一个强大、和平与繁荣的中国的崛起表示欢迎，与2000年不同的是，共和党不再称中国为战略竞争对手，而是认为美中关系是促进亚太地区和平稳定的重要环节，并寻求与变化中的中国发展建设性关系。
很显然，在“9.11”等诸多因素的作用下，布什政府的对华政策已有很大改观。正如一位资深的外交政策顾问所言，布什政府一直着眼于远景，并希望中国保持一定程度的稳定。如今，中美双方都已意识到，克制彼此间的竞争、将注意力集中在两国共同的利益上更为有利。从现实的角度看，现在两国关系的重中之重就是维持现状，增强彼此的理解和信任感，增强经济上的相互依赖性，从而使外交关系建立在一个稳定的基础之上。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代，任何一个大国都需要集中注意力解决最紧迫的问题，而不希望与另一个大国陷入冷战甚至热战的危险境地。
值得注意的是，在共和党的党纲中，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像对中国着墨这么多，这也从一个侧面显示出共和党高度重视未来的美中关系。在一些政客仍然在喋喋不休地大谈人民币升值和中美经贸摩擦等问题时，总部位于华盛顿的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主席柯白先生却坚称，“无论大选结果如何，我们都将看到中国贸易关系得到扩展。美中经济关系太过重要，容不得中断。”事实上，不仅经贸关系，中美的政治、军事、文化等关系也都不容中断。从连任的角度看，在反恐、伊拉克、朝核等焦点问题都未能很好解决的情况下，布什政府不会冒然搞砸与中国的关系，更何况在这些主要问题上，美国都需要中国给予支持和理解。
相比之下，台湾问题则可谓是中美关系中的敏感区域。在台湾问题上，共和党虽然重申坚持一个中国政策，但表示将继续出售武器给台湾，而大陆如果以武力对付台湾，美国会依据“台湾关系法”适当响应。尽管共和党党纲与布什政府的政策不能混为一谈，但我们从中仍能感受到一丝对中国日益强大的不安和对积极解决台海问题的不情愿。从根本上说，保持台海现状，在一定程度上牵扯中国的注意力，打通“日本-台湾-菲律宾-新加坡”这样一条战略航线，符合美国的自身利益，无论谁上台，都不会轻易在台湾问题上打破“平衡”。显然，台湾问题不会因美国的一场大选而改观，也不会因某人的上台而变得不可收拾。
“中国牌”的“褪色”看上去已不可避免。这张在昔日为一些政客所乐用的“选举牌”如今已少了许多“使用价值”，而使之失色的，既有“9.11”后美国所面临的严峻的反恐形势和对中国的需要，也有中美在经贸等领域中越发深入的合作与联系，更有中国方面在促进中美关系走向稳固和深度发展的积极努力。就像一些国际观察家所说的那样，如今的中国，对待双边关系、多边组织和安全问题的态度体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灵活和老练的特点，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能客观地判断形势，理性地认识自己，主动地进行沟通，乐观地纵横捭阖，而这种心态对弱化美国大选之于中美关系的负面影响无疑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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