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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是北京市一家国有外贸公司的职员，在这里他已经工作了10多年。近些日子，他忙着召集以前的好友聚会，原因很简单：他有钱了——近日拿到了买断工龄的5万元钱。“这样我可以奢侈一把了。”张说。知情人士介绍，张先生所在的这家公司集体买断工龄，并不是个别现象。北京市的几家市级外贸公司都开始了相同的行动。他向《财经时报》透露，外贸公司买断工龄，表明这些公司的经营状况已经十分堪忧，“可能企业已经准备开始破产了”。相关专家则认为，在中国开放外贸经营权之后，以前的专业外贸公司的经营已经受到极
大的冲击，摆在这些公司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转型或者破产。国资委的有关人士告诉《财经时报》记者，国资委所属的外贸企业正在进行一系列改造，但详细计划目前还没有得到国务院的批准，因此不便对外透露更多的细节。集体买断工龄？从上个世纪90年初开始，张先生就在位于北京市阜外大街的一家外贸公司工作。谈到工作经历，他不无感慨地说：“当初我没有选择去政府机关而来这家公司工作，主要因为外贸企业效益好，而且工作比较体面。谁能想到，今天会沦落到破产的边缘？”张的这种看法勾画了很多人的现状。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开始，随着中国的改革开发不断扩大，拥有政策优势的各类进出口公司效益都显著提高，职工的收入水平也是同龄人中收入较高的。在外贸企业里曾经流传着这样的笑谈：“除了女朋友不发，什么都发。”可见外贸公司效益之优良。但当时一些专家就曾指出，外贸公司这样的好日子不会太长，外贸公司效益好的背后是特许制度的支持；一旦国家取消了相关的优惠政策，外贸企业的经营前景将十分黯淡。由此专家呼吁“外贸企业应尽快转型”。最初提出的方案是向“实体经济”转型。但屈指算来，转向实体且效果较好的外贸企业，只有中国粮油进出口总公司等少数几家，其他公司的转型工作都不令人满意。因此，20世纪90年代初的外贸企业中流传着“改革是找死，不改革是等死”的说法。张先生为之服务的那家公司的经历印证了这种说法。在那个“改革”的年代，这家公司也曾涉足投资房地产，但随之而来的“泡沫”破灭，投资宣告失败。“2000年是公司经营的转折点。”张先生向《财经时报》介绍，这年6月，公司接到中国人民银行的通知：今后黄金出口将不予退税。曾经“灭顶之灾”“这对公司来讲，无疑是灭顶之灾，因为我们主要的盈利点，就是黄金出口带来的出口退税。”此后，公司进行机构改革，实行股份制，并先后成立三家分公司，不断扩充业务范围。“但效益一直没有得到恢复，最终没有能走出破产的结局”。
据了解，这家外贸公司有关职工买断工龄的规定是：按照工龄，一年补偿3000元，10年以上再增加1万元。与其他公司买断工龄的做法不同的是，这家公司的职工在买断工龄之后，可以自愿选择是否留下来继续工作。“实际上，（企业）已经开始准备破产了。”张说。《财经时报》同时获知，北京市其他几家外贸公司也在进行类似工作，并有传言说，“这是来自企业主管部门的意思。”但当记者联系采访这些外贸公司的“主管”时，几乎都被婉言谢绝。从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各家外贸公司都开始了改制工作，特别是在2001年前后更进行了大规模裁员，但总体看，对于效益好转收效甚微。北京市国资局的一位人士告诉《财经时报》：买断工龄不会是主管机构的指令性计划，这些外贸公司的做法，肯定是在企业经营效益不行的情况下进行的。但他肯定了张先生的说法——这些企业正在进行破产前的准备工作。外贸重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外贸专家对《财经时报》指出，中国的外贸公司准备破产“并不意外”。“随着外贸经营权放开，中国的外贸格局肯定会出现重组”。这位专家介绍，随着对外开放不断深化，国有外贸公司独占中国进出口市场的局面早已发生巨大变化，目前，出口主力已经被“三资企业”取代。同时，个人和民营企业进入外贸领域不再存在任何政策性障碍，国有外贸公司的市场份额今后将进一步减少。今年1～6月，中国国有企业的出口增长速度为7．7％，远低于民营企业113％的速度，同时也落后于中国出口平均增长速度。1～6月中国出口增幅为35．7％。7月1日，中国新的《外贸法》开始实施，其中引人注目的条款之一，是实施了半个世纪的外贸经营权审批制变为核准制，即任何经营主体都有权利进出口国家法律所允许的商品。这一法律的实施，使很多企业可以自行从事进出口业务，而无需像以前那样通过外贸公司出口。这意味着国有外贸公司外贸特许经营权彻底丧失。而国有外贸公司由于历史原因，一般都有40年以上的历史，企业负担重。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他们根本无法和其他企业竞争。在这位专家看来，中国外贸领域的格局正处于新的整合过程中。此前，中国粮油进出口（集团）总公司（简称“中粮”）宣布同中国土产畜产进出口总公司（简称“中土畜”）合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中粮与中土畜合并中粮集团董事长周明臣向记者透露，中粮集团并入式重组中国土产畜产进出口总公司，日前已正式通过国家批准。目前中粮集团总资产为460亿元，中土畜为60亿元。并入式重组后，中土畜的所有资产全部划入中粮集团。按周明臣的解释，作为世界500强企业集团之一的中粮的实力将再次加强。据悉，重组后的中土畜将成为中粮的一个全资二级子公司，公司名称不变，有二级法人，独立经营。周明臣称，目前中粮正在对中土畜资产进行清理，特别是对净资产情况进行调查。中粮和中土畜都曾是隶属于原国家外经贸部的农产品进出口企业集团。2003年国资委成立之后，两大企业集团一同移交。据称，此次两大集团的合并，更多地是由于国资委方面的推动。国资委有关负责人告诉《财经时报》，中粮和中土畜的合并，只是国资委目前牵头实行的国有资产改制的一个缩影；很多国有外贸企业的整合工作都在进行中。这位人士称，不要只盯住中粮一家，“今后会有很多这样的新闻”。但由于整合工作需要经历一个严格的程序，因此，“在没有得到国务院批复前，一些方案都不会对外公布。国资委也不会进一步透露任何这类消息”。“无论如何，国有外贸企业洗牌的时机已经到来，今后一段时期，将是外贸企业重组或破产比较集中的时期。”他说。据一位知情专家介绍，国有外贸公司改造的出路是：成立外贸资产管理公司，进行债转股试点；不符合债转股条件的外贸公司，一方面要加快现代企业制度的改革，另一方面尽快提高自己的竞争能力；没有希望的外贸公司应当允许其破产。防止恶性竞争再现尽管公司的前途比较黯淡，但张先生眼下并不为自己的未来生计担忧。“公司能维持下去，我就继续打工；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出来自己干。”对张先生的这种想法，用专家的评论，就是“中国外贸企业的重组，对中国的整体出口形势不会造成不利影响”。“外贸企业最大的资本，说白了就是客户，其他几乎一无所有。”一位业内人士向《财经时报》表示。实际上，目前外贸企业的客户一般都控制在各个外贸业务员手中，这些客户资源一般不会随着外贸公司的消失而消失。“只要这些业务员还从事进出口业务，中国整体的进出口情况就不会受到影响”。但也有一些人士对今后出口中的“恶性竞争”问题是否会加剧表示担忧。因为随着外贸主体增加，企业或者个人为了获得订单，将被迫采取降价销售的策略。这可能导致中国的出口价格进一步下降，从而增加中国产品被外国反倾销的可能性。据悉，此前，在中国对工业企业放开进出口经营权之后，很多地区出现了为争取外国客户而竞相压价的情况，其结果是中国的出口秩序被打乱。因此，有关人士建议，中国的外经贸主管部门应该迅速建立起有效的出口监管机制，避免新一轮出口的恶性竞争。
作者：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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