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象之争与中美关系

　　苗迎春

　　8月30日，美国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将提名现任总统布什为新一届总统候选人，与已经被提名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克里一决雌雄，美国的驴象之争正式拉开帷幕。这次总统大选，是在“911”事件以后国际格局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下进行的，对美国未来的对外政策及中美关系都是意义深远。

　　“布什象”与“克里驴”的政策异同

　　从目前两位总统候选人的一些演讲内容来看，无论谁最终入主白宫，在维护美国一极独霸天下的政策上是一致的，克里支持布什攻打伊拉克就是明证。只不过布什更强调美国随心所欲的单边主义，而克里比较重视国际多边合作，主张美国在他国的支持下统治全球。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经济政策可能是克里取胜布什的关键。但从克里的经济主张看，二位总统候选人也有着很多相同的经济政策背景。比如，两位候选人都承诺到2009年将联邦财政赤字削减一半；二人都支持积极的能源政策；两人都主张里根政府的赤字政策，从而扩大消费需求；克里支持布什总统提出的扩大在教育、医疗保险和农民补贴的支出政策等等。在外贸政策上，克里“在1993年投票支持北美自由贸易区的成立，支持1994年的乌拉圭回合贸易谈判，支持2002年的总统贸易促进权法案，支持和中国贸易关系正常化，支持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并支持降低非洲国家和加勒比海国家商品进口的关税壁垒。”

　　但是，克里反对布什的大规模减税政策，尤其反对布什将减税政策永久化。克里主张对中产阶级家庭减税，对收入超过20万美元的阶层增税。两者经济政策的最大不同在于如何实行美国未来的社会福利政策。布什主张把个人社会福利退休账户私有化，而克里则“绝对、绝对不会把个人社会福利退休账户私有化”。

　　布什连任：中美关系会更坏吗？

　　布什政府执政的这四年，按照美方的说法“中美关系处于历史上最好的时期”。但笔者以为，这种“最好”是国际形势发展的结果，蕴含着很多的“被迫”成分。比如，反恐使美国迫切需要得到中国的理解与支持，攻打伊拉克需要中国在联合国的默认，处理朝鲜半岛核危机需要中国发挥积极斡旋作用等等。正是由于这些因素的存在，使美国不得不调整布什执政初期定下的“中国是美国的竞争对手”的基调，使中美关系最终朝着“建设性合作关系”方向发展。但是，在美国对华政策回归理性的背后，是布什政府怂恿、支持台湾陈水扁当局的台独分裂活动愈演愈烈，海峡两岸关系正渐行渐远，布什政府对此应承担主要责任。

　　在中美经贸关系方面，虽然布什支持中国入世，并在其任期内促成了中国入世，但由于布什政府在对华经贸政策上不断施压，中美经贸摩擦日益加剧的趋势也使得双边经贸关系的发展经历着一次次严峻的考验。布什政府上台后，基本上沿袭了克林顿政府时期的外贸政策，除了继续推行多边主义、区域主义与双边主义相结合、强调公平贸易的外贸政策之外，单边主义的贸易保护政策成为布什政府的鲜明特征。对包括来自中国的进口钢材征税，在对华输美产品加大反倾销和实行特保措施的同时对美国国内农业提供高达1900亿美元的补贴，强力推行美元贬值政策却不断要求中国人民币升值，继续严控对华高技术出口管制并威胁欧盟不准解除对华武器出口禁令，严格监督中国履行入世协议却竭力延缓美国取消纺织品配额的步伐，努力利诱别国支持多边合作而自己却不断签署新的双边贸易协定。

　　美国的种种行为，不仅恶化了全球贸易环境，增强了世界各国的贸易保护主义倾向，成为坎昆会议谈判破裂的直接因素，而且使中美经贸关系的发展远远滞后于双边当前的所谓“最好”政治关系，双边关系发展的重要经贸基石不断遭受冲击。

　　从总体上讲，布什政府执政时期的中美关系是“不进反退”的。这种“不进反退”体现在中美政治关系由克林顿时期的“战略伙伴关系”后退为“建设性合作关系”，双边政治关系的“蜜月”难以掩盖中美两国在台湾问题上日益加深的分歧与矛盾，这是影响中美关系未来发展的最重要因素；在双边经贸关系上，尽管中美贸易额不断创出历史新高，但是双边经贸领域的深层合作却由于布什政府过分追求单方面价值诉求而步履维艰，中美经贸合作的优势互补难以取得实质性突破。在这种背景下，如果布什能够连任下届总统，其未来面临的最大困难和挑战依然是如何应对“世界经济结构的根本性改组”，这种改组延伸到中美经贸关系上便是美国如何正确对待中国崛起为一个经济大国。一个健康、顺利发展的中美经贸关系，要求美国能够在中国和平崛起的同时与中国和平相处，要求美国只有以平等的身份与中国进行新的技术经贸合作与竞争，才能更好地促进美国的利益，使得美国在新的多边经济体系中的核心成员地位得以继续保持。

　　克里当选：我们期待什么？

　　前不久，民主党党纲起草委员会通过了以《国家强盛，举世尊崇》为题的党纲，表明美国必须加强和中国的交往，信守一个中国的政策，支持“以和平方式解决与台湾人民期望及最佳利益一致的两岸问题。”尽管克里支持布什的全球战略，但其也十分清楚，要“使美国更强大、更受世人的尊敬”，单靠布什政府那种傲慢自大的、目中无人的强权单边政策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这种政策的后果只能会导致美国自由民主形象在全世界民众心中的倒塌，美国目前深陷伊拉克战场泥潭难以自拔就是典型教材。因此，为了挽救美国形象，克里从竞选开始便主张美国要加强国际多边合作，这对于未来中美关系的发展，尤其是处理台湾问题上是有利的。

　　但是，民主党毕竟代表美国中小企业和中下层民众利益，在美国失业率居高不下的今天，宣称将“就业放在第一位”的克里必然会在解决巨额贸易赤字、扩大美国就业问题上大做文章。过去一段时间，由于美国舆论的误导，中国已经成为美国就业市场不景气的“罪魁祸首”之一，克里由此多次严厉批评布什的对华贸易政策，表示“中国人民币汇率盯住美元的政策是非法的”。克里的这些表态虽然有大选之年做秀的成分，但是如何推动目前不对称的中美经贸关系向前发展确实是克里不得不慎重处理的重要问题之一。如果克里当选下届美国总统，中美纺织品贸易关系将成为考验美国政府是否努力推动双边经贸关系发展的首要试金石。因为2005年是国际贸易关系发展的一个转折点。在这一年，世界各国的纺织品配额将全面取消，世界纺织品贸易真正进入后配额时代。作为高度劳动密集型的行业，纺织品贸易对中美经贸关系的发展影响重大。在美国国内失业率高企难下，美国纺织品行业协会、美国全国制造商协会对华贸易不断指责的情况下，代表美国劳工团体利益的克里能否顶住国内压力，维护自由贸易，不仅对美国自身打开海外市场至关重要，而且对中美经贸关系的发展亦影响深远。

　　其实，作为一个制度上十分健全的国家，最终无论谁当选美国下届总统，在世界范围内继续推广美国的价值观念、维护美国霸权地位的政策不会改变，这从本质上决定了中美关系的发展方向。但是，美国应该认识到，“接触”加“遏制”的对华政策不仅不能阻止中国的崛起，反而会增强中国对美国的不信任，刺激中国加快经济建设的进程，从而对美国的利益构成挑战。如果美国能够正确看待中国的崛起，制定出和平共处的对华政策，两国共同担负起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的重任，中美关系的发展才会一帆风顺，互利双赢。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商学院世界经济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