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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覃东海
1972年，罗马俱乐部出版了《增长的极限》一书，对人类社会的发展前景进行了一次悲观判决：由于人口、粮食生产、工业化、污染和不可再生自然资源消耗的指数增长，最终会撞上全球系统环境的极限或负载，经济增长将以崩溃的方式结束。30多年过去了，现实世界远没有预测中的那样沉重。然而，制约经济增长的诸多因素一再发出不可持续的警告。19
73年和1979年的两次石油危机，发达国家从经济增长的黄金时期进入“滞涨”的痛苦调整。美国总统卡特甚至哀叹：“世界范围内的油井正在枯竭！”
2003年，世界石油市场涨声一片，按名义价格计算的全年布伦特原油价格达到了每桶28．8美元，为20年来的最高。2004年继续延续了上涨趋势，8月3日美国轻原油期货价格和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分别达到各自历史最高，分别以每桶44．15美元和40．64美元收盘。
实际上，在经历了1998年的低谷以后，虽然有所波动，世界石油价格一直处于稳步上涨的趋势中。不过，同1990年海湾战争时期的石油价格上涨不同，本次的长期石油价格也上涨迅速，反映出原油市场已经出现了某些根本性转变。高盛和摩根斯坦利的研究报告均指出，未来长期石油价格将维持在每桶30美元以上。我们可以从供给和需求两方面进行分析。
供给方面，刺激石油价格上涨的原因有三：石油储量有限；石油工业投资不足；一些偶然因素造成的波动。第一，虽然世界石油探明储量一直在上升，根据ＢＰ公司的统计资料，世界石油探明储量1983年底约为0．72万亿桶，2003年底已经达到1．15万亿桶，增长了60％。但是，自1976年以来再也没有发现新的重大石油储藏带，更多专家估计世界上已经没有更多富油区了。按照当前消费速度和探明储量，可满足世界40年左右的石油消费需求。第二，1980年以来石油工业上的投资不足，造成现在石油系统的产能严重不足。根据高盛的研究报告，能源投资的低回报使得近20多年以来石油供应基础设施投资比例太低。原油生产、运输和提炼的产能增长有限，整个石油供应系统出现了产能限制。接下来的5～10年内是能源行业的新一轮投资期，大概需要投资2．4万亿美元才能满足石油的需求增长。第三，国际政治经济形势增加了未来的不确定性，伊拉克战争、国际恐怖组织的威胁以及俄罗斯尤科斯事件，都给未来石油产量带来了诸多干扰。
需求方面，发达国家石油消费相对稳定，新兴市场国家新增石油消费给世界石油市场带来了重大冲击。80年代，石油危机的滞后影响，技术进步大大节约了石油消费，世界石油消费甚至处于下降趋势。即便随后的经济增长和石油消费上升，1993的世界石油消费也仅比1979年略高。1990年以来，新兴市场国家的经济增长形成了巨大的石油需求。根据ＢＰ公司的资料，1993年和2003年相比，新兴市场国家的石油消费从每日1823．9万桶增长到2624．0万桶，占全球石油消费比例从27％增长到34％。而美国1997年的石油消费量还不及1979年的石油消费，日本在1990年的石油消费也一直处于微弱下降的趋势。
因此，全球石油价格上涨的原因在供给方面而不在需求方面。石油供应上的储量限制能够通过钻探技术和能源替代以及节能技术进行对冲。症结在于全球石油市场的垄断性特征，为了维持石油高价，石油卡特尔刻意进行限产和低度投资。麻省理工学院的阿德尔曼就指出，真正的石油问题是ＯＰＥＣ石油卡特尔的短视行为，而石油进口国难以找到对冲途径，有效的全球市场和技术进步能够不断吸收新增石油需要。石油供应市场上的多样化努力使得ＯＰＥＣ的垄断力量有所削弱，但是还足以控制全球石油价格，这方面的解决方案除了多边协商以外并无其他良策。
石油价格上涨引发了人们对全球经济增长的担心，30年前石油危机带来的噩梦是否会重新上演？从目前的发展态势看，还有足够的理由保持乐观。按照可比价格计算，现在的石油价格也只是1980年时高峰价格的一半。1875年，俄亥俄州的首席地质学家纽伯利就曾预测石油供给将很快消耗怠尽。100多年以来，这种担心一直挥之不去。基于技术上的惊人进步，有理由对未来持有乐观态度，在同有限资源的斗争中，人类创造了感人记录。不过，正如罗马俱乐部那句著名的座右铭：“不要盲目地反对进步，但是反对盲目的进步”，必须对技术保持谨慎的清醒。
过去10年之间，中国石油消费增长了一倍。从1993年的每日291．3万桶增加到2003年的每日598．2万桶，占全球石油消费比例从4．4％上升到7．6％，超过日本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号石油消费国。2000年～2003年间中国的新增石油消费甚至占到了世界新增石油消费的45％。石油价格上涨必然给中国的经济增长带来冲击，根据摩根斯坦利的估计，石油价格每上涨一美元，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将下降0．06个百分点。但总体而言，我们认为全球石油价格上涨给中国经济带来的冲击有限。第一，目前的石油价格上涨是各种偶然因素对接而成的结果，不具有长期性特征；第二，一系列宏观经济调控措施能够缓解我国石油市场的紧缺现状，缓解油价上涨带来的通货膨胀压力；第三，悲观估计，即便全年石油价格每桶平均上涨10美元，对我国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也不到1个百分点。另外，由于不具备对冲随机性石油价格冲击的手段，本次石油价格上涨可能加速我国石油市场的改革步伐，比如构建石油战略储备体系、开设石油期货市场等，反而提供了一次发展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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