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的加冕礼

　　本报记者 陈昕晔

　　对于候选人来说，竞选年召开的党的全国代表大会是美国总统政治的大舞台，他们要通过选民的测试并向选民推销自己。7月26日民主党先于共和党，在东北部马萨诸塞州首府波士顿召开为期4天的全国代表大会，7月29日克里将在这里获得加冕——被提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

　　神秘的面纱

　　此刻，聚光灯照亮了另一位贵族式的民主党人，约翰·克里以其端庄的姿态出现在波士顿。尽管克里已经担任参议员多年，尽管近来报纸上都是他的新闻，尽管数百万美元的广告使美国人知道了他，但是美国人对克里的了解甚少。根据Ｐｅｗ研究中心进行的民意测验，对布什的个性人们有一个清晰的判断：48％的人认为他有决断，44％的人说他固执，53％的人觉得他强硬而且从不放弃；但对克里美国人没有什么强烈的印象：18％的人认为他有决断，13％的人选择了固执，15％的人认为他强硬。

　　对大多数美国人来说，克里是个神秘的人。爱伦坡的小说中有一个故事：一个法国大臣从王宫里偷了一封信，把它放在壁炉上，一眼就能看到，可是警察们翻遍了地板下、家具里和花园，就是找不到——克里就像是壁炉上那封信。

　　今年克里赢得民主党初选比通常要早一些，因此受到媒体的追捧，他的广告和竞选筹款都创了新纪录。在克里故乡举行的民主党全国大会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撩开克里的神秘面纱，让选民接受他。

　　克里的政治纲领还不明确，他的个性也同样不甚明了。他与选民之间缺乏沟通，是一个孤僻的波士顿贵族，其他的贵族依靠重新发现自己成为成功的政治家：有些是明星，比如约翰·肯尼迪；有些是权贵之子，比如老罗斯福；有些以平民的面目出现，比如乔治·布什。而克里不属于这些类型——在他的竞选班底中，没有由来自家乡的亲密朋友和顾问，没有白宫雇员，也没有前总统克林顿顾问班子里的人。克里竞选班底里的人就像等待星探发现的演员，彼此保持着警觉，并渴望得到克里的注意。

　　在初选中克里展示了他性格中不怕挫折的一面，在艾奥瓦州获胜前一个月，他一直处于不利中，克里解雇了他的竞选经理，但坚持自己的竞选战略，这证明克里有自己的长远打算并且是一个镇定的人。克里明智地选择了有魅力的爱德华兹作为自己的竞选伙伴，弥补了他本人不善言辞的缺点。

　　多面性缘于缺乏归属感

　　在不同的竞选阶段，克里的形象也是不同的：面对激烈的霍华德·迪恩，他是谨慎、温和的挑战者；对比布什在越战时的表现，他是战争英雄；批评布什的伊拉克战争时，他是有能力的技术型治国人才；最近，克里又突出了竞选中的保守主义色彩，宣称他代表着保守主义价值观。这些变化反映了竞选发展的趋势，也说明克里还有界定出他的竞选重心。在很多问题上，克里的态度是摇摆不定的：他反对第一伊拉克战争，但赞同第二次战争，然后又反对870亿美元的重建计划；他个人反对同性恋婚姻但支持州立法允许这种婚姻；作为参议员的克里是自由贸易的坚定支持者，而作为候选人的克里又强烈指责外包和北美自由贸易协定。

　　克里这种个性是缺乏归属感的表现。另一个来自马萨诸塞州的民主党参议员，克里的同事奥尼尔说过：“所有的政治都是地方性的。”这是马萨诸塞州政治的真实写照，这里政治家的根都深深埋藏在邻里关系中，而克里的父亲是外交人员，他一直跟着父亲不断搬家，曾经在三个州居住过。因此他不能归属于马萨诸塞的传统政治家阵营，同时他也不是一个彻底的波士顿贵族。她的母亲来自美国的两大古老家族，温思罗普和福布斯，但他的祖父的出生地在今天的捷克境内，是犹太人。现在的克里很富有，因为他的第二个妻子有10亿美元的家产。他就读于精英学校耶鲁，和布什一样是学校中贵族俱乐部骷髅会的成员。年轻时，克里和约翰·肯尼迪一起进行帆板运动，与杰奎琳·肯尼迪的表姐约会。但是，克里的家庭依然被视为这个“高级”团体的新面孔。

　　克里与布什的政策区别

　　克里是一个自由主义者吗？共和党人直截了当地说是。按照《国家季刊》的记载，2003年克里在参议院有着最多的左翼记录，但在竞选中他却避开选民们关注的外交政策和社会福利问题，只是强调反对减税。事实上，克里一直在转变中。克里参议员任期的第一个六年中的前三年（1984年到1990年）。是他最左倾的阶段，到1990年代，他是党内自由派和温和派之间的平衡力量。这种转变代表着自由派的马萨诸塞州正在走向全国舞台。

　　2004年大选是911事件以来的第一次总统大选，也是伊拉克战争后的第一次大选，这是一个重要的机会，在外交政策上人们会质疑国家安全是否得到保障；在国内政策上，布什在婴儿潮一代开始退休的时候减税，也会使人们质疑社会保障体系。

　　在外交政策上克里与布什的最大区别是：克里承认多边体制，如果克里当选总统，美国将在国际关系中寻求一个新开始，减少与欧洲的紧张关系，使中东局势有所缓和。现在的布什政府也在试图在伊拉克问题上与欧洲有更多合作，但由于双方在战略和自身利益上的分歧，欧洲的态度更多的是拒绝。但是这些分歧和利益并不会因为克里的当选而改变，克里的主张有可能打破目前美国在过分自信与外交政策之间的平衡。

　　在国内问题上，共和党把克里称为加税分子。克里坚持对收入超过20万美元的停止减税，但他将主张对中产阶级继续减税，这样在未来10年中依然将减少6000亿美元税收。但依然少于布什提出的1．4万亿美元的减税计划。为了让穷人得到更多利益，克里提出联邦政府接管州政府的医疗和儿童救助的开支，他在竞选中说这一改革将惠及总人口的95％。但这一改革将增加医疗健康的成本，使克里在今后4年减少预算赤字的计划落空。

　　对布什来说，美国总是好的力量的代表：整个世界从美国受益，在国内美国因为企业的自由精神而繁荣。对克里来说，他的使命是复杂的：既要运用政府的力量纠正失误又要继续保持美国的力量。

　　民主党的阶级转向

　　克里获得加冕意味着，民主党在克林顿时代进行的创新正在淬火成为21世纪民主党的传统。尽管人们很少提到1992年克林顿上台上形成的“新民主党”，但事实上民主党发生了很大变化。民主党在今年大选中的命运，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一个问题的回答，这个问题在罗斯福时代被提出，在克林顿时代被强化，这个问题是：民主党这个长期一个与美国劳工联系在一起的党，是否还是一个工人阶级的党？

　　2000年大选时，布什得到几乎所有南部各州和大平原的选票，戈尔则在东北部和西海岸大获全胜，分析家说有“两个美国”——布什的红色美国是乡村的、有宗教情怀的和人种一致的，而戈尔的蓝色美国是都市化的、无神论的和种族多样的。但是还有一些区别是很少被注意的：美国5个最富有的州，康涅狄格、马萨诸塞、新泽西、纽约和马里兰都投了戈尔的票，而布什在14个最穷的州获得胜利。这个结果并不是偶然的，戈尔以华盛顿在国家经济中扮演的角色自豪，布什则呼吁联邦政府不要再靠纳税人做后盾。12个依靠联邦政府税收补贴的州，有9个投了布什的票。12个税收补贴其他地方的州，其中10个投了戈尔的票。

　　民主党与工人联系的削弱应归因于它们自己对工人的轻视。这种关系的破裂在本周的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依然有迹可寻。1970年代也是在波士顿，民主党精英和工人阶级进行了历史性的摊牌——当时学校废除了种族歧视，波士顿的爱尔兰裔儿童被送进这个城市中最危险的社区中的学校。这个方案是是由民主党设计的，广泛的抗议活动最终被军队所平息，造成了人员伤亡也伤害了从19世纪以来就形成的邻里文化以及波士顿的学校体系，最终以前马萨诸州民主党的忠实选民在1980年代的两次大选中把票投给了里根，从那以后的四位共和党州长和一位民主党州长都是里根政府中最保守的。

　　克林顿在上任之初就试图重新思考民主党的哲学，他是一个“新民主党人”：在贸易、外交政策和法律方面有新的理念。今天，很多美国人认为美国在错误的进程中，大企业以保护主义、廉价的商品改变着工人阶级的日常生活，克里能否让“好日子重新回来”，让工人回到民主党的旗帜下，也许他首先需要改变晦涩难懂的说话方式，让大平原上的日子乡下人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