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琳：“扬长避短”的教育才是成功的教育

　　编者按：经过十几年的发展，民办教育已经从原来的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成为中国教育普及的一支重要力量。《民办教育促进法》的颁布并于去年9月1日正式实施，又为民办教育的发展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近日，本报就民办教育与传统教育模式的区别、民办教育的资本运作、投资回报以及民办教育的发展前景等问题专访了北京大学教授、原北大附中校长、现北京欧美外语中学校长赵钰琳先生。

　　民办教育不能产业化

　　问：针对外国媒体报道中国近些年的教育失误主要是教育产业化的问题，周济部长明确表示，中国从没有实行过教育产业化。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答：教育可以是个产业，但不等于产业化。因为教育和其它产业不一样，它是一个特殊的产业，它是培养人的。人的质量标准和产品的质量标准不一样，产品的质量标准是固定的，可以是标准化的；而人是活的，人的标准既有德育，也就是思想标准，又有技能标准。教育具有公益性、基础性、先导性的特点，和其它产业具有人与物的本质区别。教育是个产业，因为教育也要考虑投入与产出、资源的配置，具有产业的特点。但它又是一个特殊的产业，它要按照正确的办学理念与方针去培养人，做得不好，可能就会危害社会。但我不主张教育产业化，教育不能追求高的利润和效益。教育可能没有高的利润和回报，但如果培养的人才是优秀的，也会给社会带来很多好的回报。我和许多人也讨论过，教育可以说是一个特殊的产业。

　　实施教育应“扬长避短”

　　问：您以前曾当过北大附中的校长，现在又是北京欧美外语中学的校长，可以说公办学校和民办学校您都经历过了。请您谈谈民办学校的教育模式及其灵活性方面与传统教育有什么不同？

　　答：我只谈谈我自己的观点。现在如果再让我去办学，我不会再去创办一个传统的公办学校。我在北大附中干了几年，说是培养了许多优秀的学生，但我一直怀疑，是培养了优秀的考生还是优秀的学生？北大有位教授是这样认为的，北大、清华是一流的学生、二流的老师、三流的管理、四流的设备、五流的待遇。但一流的学生为何培养不成一流的人才？北大一位教授参加了国家中长期的科研规划，实事求是地分析了我国的科技现状：世界上一类国家是科技核心国，二类国家是科技强国，三类国家是科技大国，四类国家是科技边缘国，我国处于四类国家中的中下等。20世纪，在世界上100项重大发明和500多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中，没有一项是属于中国人自己的。原因正如一位留美博士所言，上北大、清华的学生不是一流的学生，而是一流的考生。论考试，美国人考不过我们；但从一个学生的综合素质和能力评价看，中国学生又不如美国学生。学校应该培养一流的学生而不是一流的考生。但社会评价像我们北大附中这类学校时，是按重点大学升学率和有多少学生上北大、清华来评价的，所以我在北大附中时也很难改变这种体制。来到北京欧美外语中学以后，我就可以按我自己的想法办学，不是追求培养一流的考生，而是追求一种培养一流学生的最好教育。什么是最好的教育？我认为，就是要看受教育的主体学生能不能得到发展，可以这样说，适合学生发展的教育才是最好的教育。一是学生要选择一个适合自己发展的学校，二是学校要创造条件适合学生的发展。

　　我们现行的教育制度强调一种整齐划一的要求，容易形成一种“补短”的教育，而不是扬长的教育。我认为，“扬长避短”的教育才是成功的教育，因为长处才是一个人成功的切入点。我举个例子，1929年钱钟书先生考清华大学时，数学15分，英语满分，文学高分，如果在现行的教育制度下，他进不了清华大学。但钱先生英语好，可以当翻译家，通过翻译进而写作，做出了很大的成就。钱先生就是一个“扬长避短”教育成功的很好的例子。从我们对中外成功人士的调查及其分析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他们成功的一个共同特点：一定是扬长避短。这就启示我们：实施扬长避短的教育，才有利于培养的人才能够获得成功。也可以这样说，扬长避短的教育是为成功做准备的教育，或简称之为成功的教育。

　　倡导“适合学生发展的教育，重在学生主动发展”，实施“扬长避短的教育，重在张扬和发展学生的个性”。这种“以学生发展为本的扬长教育”的理念，是一种以突出培养学生的创造能力，突出培养学生人格的教育理念，也是一种教育理念的创新。我们应当在这种创新教育理念的指导下，深化教与学的改革，深化课程结构的改革，进行教育资源的重新整合和合理配置，全面提高教育、教学质量和管理水平，使素质教育真正落到实处。

　　民办学校不能急功近利

　　问：能否谈谈您对民办学校的资本运作及其投资回报的理解？

　　答：教育是个产业，并且是个特殊的产业，是个长线，而不是短线。如果急功近利，短时间就想求得回报，就容易走偏，会造成教育质量的下降等等诸多问题，从而也就失去了教育的基础性、公益性。我们国家优质教育资源短缺，如果学校办成优质教育，上了规模，应该说还是有回报的，但需要一个过程。吉利大学就做得比较好，大学投了8个亿，欧美中学已经投了7000万，但他们并不急于求得回报，而是把教育当成一个长线来做，先把学校做大做强。

　　资本运作也很重要。公办学校是政府投入，对教育成本的配置和效率上考虑少一点。但民办学校就要考虑多一点。举两个例子吧，我们欧美中学建了两座宿舍楼，但刚一开始学生不是很多，吉利大学就把其中一座用作招待所；今年学生多了，就又把宿舍楼还给了欧美中学。还有就是吉利大学不主张欧美中学建礼堂，因为一方面投资大，使用效率不高；另一方面因为吉利大学拥有报告厅，欧美中学可以随时使用，完全可以满足要求。这就是说，民办学校要考虑资本使用的效率。公办学校考虑更多的是功能的配套、设备的齐全，民办学校特别重视功能的发挥、设备的使用效率。

　　民办教育前景广阔

　　问：国外一些知名大学，如美国的哈佛、日本的早稻田，都是民办的，也可以说是民营的。您能否就我国民办教育的前景作一个预测？

　　答：我认为，可以用两句话来概括，那就是民办教育肯定会有非常广阔的前景，但中国民办教育也会有一个非常曲折的发展过程。美国前20名大学中只有一名是公办的，其他的全是私立的。因为美国的公办学校用的是纳税人的钱，那就要为纳税人服务，解决庶人上学的平等权，而不能用很多钱去办成什么重点。受教育权是平等的，但如果有钱可以去选择好的私立学校。规律告诉我们，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把教育统统包下来，发展教育都要借助民间资本。我访问过美国几个私立学校，了解到许多私立学校办得是非常优秀的，如菲利普斯学校，培养了7位总统和一批诺贝尔奖获得者；道尔中学被称为“培养哈佛学子的摇篮”。国外民办教育发展了上百年，而中国只有十几年，所以中国民办教育发展空间还是很大的。我坚信，中国民办教育一定能站得住脚，一定会有广阔的发展空间，只要办出特色来，也一定会出现一批优秀的学校。这个规律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北京欧美外语中学

　　北京欧美外语中学是北京吉利大学欧美学院附设的一所全日制普通民办中学，它以外语教学为特色，实行双语教学，与国际人才需要接轨，集初高中教育为一体。学校秉承“以学生发展为本”、“扬长避短”的教育理念，在完成部颁教学大纲的前提下，致力于课程结构和教学模式的改革，大力发展学生的品质、智能、个性、特长，充分挖掘学生的潜能。通过初高中阶段的培养，使学生成为具有良好品质、掌握一定基础知识和外语听、说、读、写、交流能力突出的新型高中毕业生。学生毕业后可以进入欧美国家的大学学习，可以在吉利大学直接就读与欧美、澳大利亚的合作办学项目，也可以就读吉利大学或按规定参加高考。学校实行名校长领导，名师、优师执教；运用全新的教育、教学模式和现代教育信息技术；实行封闭式管理，开放式办学；积极营造健康向上的校园文化和优良校风、教风、学风；使学生受到良好的教育，为其成为21世纪需要的人才打下坚实的基础。

　　赵钰琳

　　北京大学教授，原北京大学附中校长，全国中学教育科研联合体理事长，全国中学远程教育专业委员会理事长，北京吉利大学学术委员会委员，北京欧美外语中学校长。在多年从事大学、中学教育教学及管理工作和多次出国考察西方教育的基础上，提出了一系列教育创新的理念，并在教育管理实践中进行了实验。他提出的“育人为本，重在发展”、“两强两弱”、“四重一主”、“扬长避短”等观点及形成的办学思路和经验，在国内外基础教育界具有一定的影响力。作者：刘如东文章来源：经济参考报发布日期：2004-7-2星 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