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说纷纭 不粘锅“致癌”风波（热点关注）

　　本报记者 张然 实习生 龚丽辉

　　近几日，国内媒体纷纷转载路透社、《今日美国财经报道》等西方传媒的如下报道：美环境保护署（EPA）7月8日称，它正准备对杜邦公司开出约3亿美元的巨额罚款，原因是杜邦公司隐瞒了“特富龙”制造过程中全氟辛酸铵成分可能危害人体健康的信息，违反了毒物管制法。

　　生活离不开柴米油盐，柴米油盐离不开锅碗瓢盆。在我国，“特富龙”作为不粘炊具的涂层材料广泛应用于百姓生活之中，因而其安全性便成为消费者格外关注的话题。

　　百姓说———

　　铁锅成了困惑中选择

　　记者在北京的部分商场中看到，不粘锅系列产品如煎锅、炒锅、汤锅、电饭煲等仍然可以出售，只是少人问津。京城大多数商家表示，在没有明确定论之前，仍将维持正常销售。7月14日下午，庄胜崇光百货带头把使用杜邦“特富龙”涂层的不粘锅全部撤出了货架，这是北京商家首次对杜邦涂料不粘锅实施下架处理。

　　大部分售货员已经从报纸和电视等大众媒体上获知“特富龙”“疑似”有问题的事。东方家园的导购员告诉记者：“目前群众对‘特富龙’事件的反映虽然没有到‘谈锅色变’的恐慌程度，但明显处在观望、等待的状态，他们无所适从，有的干脆就挑个铁锅回去。”北京东郊批发市场一位卖杂货的小老板高兴地告诉记者，“这几天我的铁锅热销，开始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堆在旮旯儿里的铁锅突然供不应求，连十几块钱一把的便宜货也卖光了，我得赶紧进货。”他没曾料想大好商机竟从天而降。

　　记者随即采访了几名来选购炊具的顾客。一名刚搬家准备购置新炊具的顾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会影响哪儿，我们真是不清楚，报纸杂志上说什么的都有，到现在也没个结论。这和吃有关的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前一直用的都是不粘锅，万一真有毒，那多可怕呀！”

　　在翠微大厦松下小家电专柜，一位售货员向记者介绍道：“颜色深一些的涂层就比浅色的涂层质量好，涂层的硬度高，不容易破损，就不会分解出有毒物质。在目前市场上，合格产品大概是50％左右。”不知这样的介绍是否有依据。

　　记者走访了翠微大厦、城乡贸易中心以及王府井东安市场等商场，发现产品上明确标示着“美国杜邦特富龙涂层”的不粘锅系列只有“苏泊尔”、“佳能”等少数知名品牌，大部分产品都没有写明用的是什么牌子的不粘涂层。

　　杜邦说———

　　那是个行政程序

　　成立于1802年的杜邦公司，业务遍及包含中国在内的全球70多个国家和地区，涉及农业、营养、电子、通讯、安全与保护、家居与建筑、交通和服装等众多领域。目前我国绝大多数不粘锅生产企业都是引进国外企业的不粘涂层再进行涂刷加工，其中绝大多数企业选择的不粘涂层供应商正是美国杜邦。

　　记者分别与杜邦公司北京办事处和位于深圳的杜邦公司中国区总部取得联系，得到的是同一种解释。他们告诉记者，全氟辛酸铵是生产氟聚合物过程中一个基本的加工助剂，杜邦公司已于7月8日当天就提出法律交涉，正式否认美国国家环保署宣称的杜邦公司没有遵守“有毒物质控制法”和“资源修复法”对全氟辛酸铵进行技术报告的要求。“我们将在30日内提出答辩状，否认美国国家环保署的指摘。”该办事处一位姓张的小姐引用了杜邦公司法律顾问总监马伯乐的说法：美国国家环保署的“指摘”，不是一个有关我们产品安全性的问题，而是有关行政汇报程序的问题。而且，我们相信，倘若美国国家环保署在此案中对杜邦公司做出不利的行政裁定，它意味着改变“有毒物质控制法”和“资源修复法”的报告要求，这将不会获得法院的支持。那位法律顾问马伯乐说道：“过去50年所积累的经验和深入细致的科学研究表明，全氟辛酸铵对人体和环境无害。”

　　“其实，美国国家环保署目前并没有提出具体的处罚。”张小姐告诉记者，美国国家环保署的调查结果最早也得到今年9月份才能出来，杜邦公司现在的运营仍然正常。但从7月14日华盛顿发回的消息看，因被美国国家环保署指控，杜邦股价应声下跌，最近几天一直没能缓过劲来。

　　记者还看到杜邦公司去年3月31日发表于美国德拉瓦州威明顿市的另一篇“声明”，美国国家环保署就是在那时候宣布将对全氟辛酸铵进行审查的。该声明主题是“反驳华盛顿特区的环境工作小组关于制造聚四氟乙烯的加工助剂‘全氟辛酸铵’对育龄妇女、年轻女子及其他社会群体的健康有害的论断。”

　　事过一年多，当遭到美国国家环保署更严厉的追查，杜邦除了以“行政程序”问题来进行引导性解释外，北京办事处的张小姐同时再次引用杜邦公司氟产品部副总裁安吉罗一年前的说法，即：“特富龙”所含的聚四氟乙烯，“已经从制造过程中除去。”

　　政府说———

　　吾将上下而求索

　　国家质检总局7月14日晚间表示，国家质检总局已经组织中国检验检疫科学研究院研究出不粘锅富珑隆涂层中全氟辛酸铵的测定方法（包括气相色谱法和液相色谱法），并将利用该方法对不同环境下（包括高温条件下）全氟辛酸铵的含量及特性进行研究；同时将组织国内部分权威专家就全氟辛酸铵对人体健康的危害进行研讨和论证。此间有报道还称，国家质检总局将通过中国驻美商务处取得与美国环境保护署（EPA）联系，开展在全氟辛酸铵毒性风险分析方面有关的信息交流与合作。

　　目前，国内检测机构没有针对“特富龙”的检测项目，无法确定“特富龙”是否存在有害物质。由于这一检测项目需要进行动物实验，估计需要较长的观察时间。

　　这一找不出答案的“结果”与记者连日来对国家质检总局的几次询问结果基本相似，情况并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国家质检总局宣传处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我们还是那两句话———正在组织专家论证；如果发现问题，我们将采取措施。”记者追问：何时组织、组织哪些机构的专家开展论证？这位工作人员回答：目前没有更多的情况可以告诉记者。

　　记者从多方面询问国家相应的负责部门。国家质量检验总局产品监督处的工作人员答复是：“已经听说了这个事情，但是我们只是一个负责市场产品监督的部门，至于数据测定方面的技术问题，我们不管。”至于有没有关于“特富龙”涂层的检查计划，对方答道：“好象还没有听说，也没有其他部门说要进行检验。”该工作人员还告诉记者，具体的技术鉴定都需要专业的科研院所和研究所来做，他们只是根据检验的结果来对市场上的产品进行检查。

　　记者多次联系国家商务部，该部新闻处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目前有关部门正在处理这个事情，但是具体事宜在检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是不能随便透漏的。”

　　记者从国家工商总局有关部门得到的回答是，工商部门正在等待检测结果。记者问：等待谁的结果？答曰：“当然是国家质检局的”。

　　根据媒体报道，广东将对市场上的产品开展抽样检查。但记者日前从广东省质检局得到的回答是，广东并没有开展这样的检查活动，“一切只听国家总局的安排。”北京质检局也和广东一样表明了同样的态度。

　　技术部门说———

　　检验内情不透明

　　7月13日，北京轻工产品质量检验站的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正等待上级布置任务。他回忆，去年他们做过针对不粘炊具的检验，检验项目主要是“蒸发残渣”与“高锰酸钾消耗量”以及铬、氟含量的检测，他说，这类质量检验执行的主要是卫生方面的标准。

　　记者通过杜邦公司得到了两份来自深圳计量检定站的检验报告，时间分别是2003年12月10日和2004年2月11日。这两份报告的内容与北京市去年的检验指标一样。

　　中国涂料工业协会一位姓黄的负责人对记者说，像“特富龙”这样涂料属于含氟的专用高分子化学材料，生产这类产品的企业和生产纺织涂料的企业一样，涂料工业协会暂无这类会员企业，所以在这方面，他们在技术上不够专业，没办法对记者所提的问题进行更多的解答。

　　国家质检总局有关官员7月13日曾向媒体透露，我国还没有检测这个技术的设备和能力，现在不可能作出什么论证。但7月14日称已经找到测定方法，但又没有向媒体提供具体的论证内容、论证程序、论证机构名单等相关情况。“组织专家论证”目前还是一个不透明的行动。

　　到记者截稿时，杜邦公司有关人员说还没有接到来自中国国家质检部门针对本次事件的有关文件或任何活动安排。

　　（注：特富龙，英文名为Teflon，有媒体称为“特氟隆”或“特富龙”。本文之所以采用“特富龙”，是因为国内企业已使用杜邦的中文注册商标“特富龙”。）

　　图：杜邦公司特富龙品牌的加工助剂可能致癌。此消息一出，立刻在世界范围内引起恐慌，纽约杜邦股价应声下跌，一连几天没能缓过劲来。热衷于煎炒烹炸的中国消费者也着了慌，一时间传统的铁锅成了畅销货。此次事件虽然发生在美国，但国内从消费者到市场、产品制造商，都很快做出不同回应，可见中国经济对外的依存度和反应的灵敏度都大大增强了。

　　供图/photocome

　　《市场报》 (2004年07月16日 第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