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上海的“非地方”存在

　　国际金融报记者 黄宇 发自上海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和探讨，艺术和艺术工作者在上海、在中国这个有爆发力的大环境中所扮演的角色———在这个不断改变自身，更新社会关系的地方，这个超现代的“非地方”———如果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非地方”一词，来源于法国人类学家马克·奥格，他说过：“正式由于非地方（Non-Place）的匿名，人类社会的命运才得以以一种孤独的方 式被感受到。”

　　这种关注最显而易见的结果是，我们看到，世界各地方兴未艾的中国当代艺术展，最近的一次大规模展览是在比利时安特卫普举行的“天下”；全球当代艺术杂志纷纷推出以上海或中国为主题的专刊，比如加拿大《降落伞》杂志，澳大利亚的《Artlink》；还有就是，徐震、宋涛等一批以上海为基地的年轻艺术家的迅速走红。

　　上海代表的现在

　　加拿大当代艺术杂志《降落伞》日前在上海发布了其以上海为主题的一期刊物。《降落伞》一直以来每年出版一份此类主题的专刊，关注那些因为活跃的文化艺术活动而给城市带来变换无穷的活力，并不断影响和改变文艺现状和今后动向的全球大都市。杂志的主编称其目的是为了辩识其特征、动向和主要群体（包括学者和艺术家），以便更好地捕捉目前状态下的关键所在。这一系列专刊的首期是关于墨西哥城的，第二期是关于贝鲁特的，时下，他们将视线转向了上海。

　　《降落伞》主编陈特尔·庞特布里昂说，在中国，人们普遍认为上海即代表了现在，上海是融合了西方和东方文化的都市空间的典范。过去10年，这座城市所经历的不同凡响的经济转型，可以从她飞速变化的城市风貌中得以体现。上海所培养的艺术氛围是对历史的传承和批判，上海连接了过去和现在、历史和将来、本地和世界，创造了现代的历史。在政治和社会的框架下，城市聚焦艺术才以全新的表达方式：写作、影像、城市规划、日常生活、变化和交流的概念。

　　她说，当今的“新兴城市”主要指那些充满活力、非同一般的社会化和物质化的场所。人口的急剧膨胀、文化和环境的飞速变化，以及西方价值观与传统的中国价值观、生活、工作方式的碰撞，这一切使上海变得不同寻常。这一切是众所周知的，而且已经引发了全世界的兴趣和评论。

　　城市的无限可能

　　出生于上海，定居于法国的策划人费大为对上海的变化感到震惊，尤其是上海正在渐渐消失的地平线。过去10年中，上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展：3000幢摩天大楼拔地而起，预计近几年还会有1000幢。当然，发展的脚步是坚实的，为了给这些建筑腾出地方，所有的老城区计划拆除，而有相当一部分的旧街区已被拆除。

　　中国的艺术家怎么对待这种情况呢？这种艺术环境的特性是什么？问题在哪里？上海的今天的与西方文化的关系，让人回想起上世纪30年代，今天的不可思议甚至极端的神速发展激起了人们对那个时代的怀念。

　　在建筑师兼城市规划理论家马清运的眼里，上海是充分利用城市空间的中国观念的典型代表，是一座“没有剩余空间的城市”。在他看来，很多事都正在上海发生，这是一个什么都可能发生的城市，“一切都是无常，一切都是流动的可变通的形式”，但如果以人口流动性、居民数量、城市里外国人和中国人在空间上的融合为衡量标准，这座城市的国际大都会气质比它在上世纪30年代已经逊色不少。

　　艺术家在敏锐捕捉城市的旋律，对于都市风格的理解，每个人不尽相同。当代艺术家梁玥的许多当代作品，用许多在黄昏的街头拍摄到照片，展现一种特性———曙光。按字面意思理解，曙光是指处于暗光和明光之间，是诗人艾伦笔下的“最美好的瞬间”，梁玥认为上海也许就处于这一阶段，它正面临巨大的变迁，就像白天和黑夜相互交替的那一瞬间。艺术家希望藉此瞬间思考引发人们对时间无限大的理解。

　　而徐震，他的作品探讨“共性”这个概念，并通过身体在上海这个新兴城市中如何控制自我的方法来研究个人和公众。他的《三月六日》雇佣了100名工人和学生，让他们穿上蓝条制服，在观众进入展厅观看展览时每人跟随一名观众，这些工作人员一直和他们的目标对象保持一米之内的距离，虽然沉默不语、态度低调，却亦步亦趋，固执地侵犯观众的私人空间。

　　个体的空间领域、身体的物质性以及日常生活呈现的乌托邦，在这个不断变迁的社会里，在上海这个无限可能的城市里，这也是众多艺术家在艺术探寻中思考较多的问题。“在这个城市，一切变化都正在发生于眼前；而另一个未来，一个永恒变化的未来，也正在形成之中。”这不仅适用于这个城市，更适用于与这个城市相关的艺术。

　　《国际金融报》 (2004年06月25日 第十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