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先的“标本”意义

　　改革开放20多年来，对于国有资产委托——代理关系这一历史命题，仍未找到一个有效答案

　　本刊记者/陈晓

　　几乎所有中国的大型国企都有自己的领导人作为标志性符号，像张瑞敏之于海尔， 倪润峰之于长虹，李东生之于TCL。三九集团的标志符号就是赵新先。

　　赵新先面临的问题，几乎是所有国企企业家都面临的问题。

　　一是企业家年龄。赵新先此次被免职的公开原因是到退休年龄。1993年国务院颁布的《国家公务员条例》规定：局级干部退休年龄男女一律60岁。虽然这项规定是针对公务员，三九集团作为一个企业单位，原则上没有行政级别之说，但实际操作中，企业家离职往往以对应的行政级别执行。

　　5月14日，知名国有企业长城集团董事长王之，同样因为62岁“高龄”超期服役被免职。

　　国企老总与公务员在年龄上“同进退”，似乎是一种中国现象。赵新先在免职前，频频与日本企业接触。一位日本企业家与他面谈时就提到，从企业家角度而言，60岁不过是年轻人，70岁才算成熟的企业家。

　　“优秀企业家是特殊人才，对企业发展有不可替代性，有必要跟行政干部一样，到年龄退休吗？”一位三九企业集团战略委员会的成员质疑说。

　　第二个问题，也是国企改革中最敏感的产权问题。据国资委一位官员透露，赵新先计划产权改革已经有十年了。但一直到他离开三九集团，这个问题还是悬而未绝。

　　三九集团的前身——南方制药厂的最初产权就是一盘谜局。启动南方制药厂的500万元的来源和性质，有不同说法。“第一桶金”的不同版本，为三九今后的产权问题埋下了伏笔。

　　“最初产权究竟归属谁，需要专家做大量的调查，甚至不能以当初在工商局注册的企业性质为准。”国资委一位研究三九企业集团近十年的MBO专家说。

　　国有企业的产权纠纷并不是孤例。在国内引起轰动的仰融案，也牵涉到华晨集团的产权归属。仰融称华晨集团由他个人在香港注册的华博财务公司出资设立，而辽宁省政府则称华博财务公司及仰融的其他资产，均是由国有资产衍生来的。

　　第三个问题，是与产权问题息息相关的经营者的回报。

　　媒体对赵新先的描述是“不贪恋财富”，而他的廉洁口碑也得到了上下认可。但临近退休之际，赵新先频频在公开场合谈及三九的产权和经营者薪酬机制的问题，并声称三九将把主要精力放到海外去上市。因为“国内的上市公司，连最根本的激励机制都不解决。”

　　据公开资料显示，赵新先的工资为7800元/月。而据三九集团年报数据显示，截至2002年底，三九企业集团总资产高达208.31亿元。“我现在拿的工资还是母公司的，谁都不敢从上市公司拿钱，期权股权更别想，所以你想，他(企业家)怎么能把心事放在上市公司的效益和业绩上呢？”2003年12月，赵新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说。

　　像赵新先一样对自己的价值抱有怨言的国企老总还有很多。“59岁现象”的典型褚时建、李经纬，均是因为薪酬与自己的价值不成正比，而在临退休前晚节不保。

　　中央企业工委曾对所管辖的40家大型企业做了一个调查，企业领导人的薪酬与职工平均收入的差距最大的只有6倍(职工年平均收入是2～3万元)。

　　据一位知情人透露，2001年，有关方面准备授予赵新先“廉洁企业家”的称号，但由于三九集团挪用上市公司资金事发而作罢。

　　和绝大多数国企老总一样,赵新先没有找到以上问题的突破之道，便遗憾地“谢幕”了。而三九集团的偿债在继任者孙晓民的掌舵下已经拉开帷幕。

　　5月31日，资本市场药业板块传出新闻：健康元(资讯 行情 论坛)集团(原太太药业集团)在5月28日三九医药(资讯 行情 论坛)(000999)的法人股拍卖中，购得三九医药(000999)4274万股国有法人股，一举拥有三九医药4.85%股权，成为其第三大股东。前两大股东分别为深圳三九药业和三九集团。而收购价仅为每股1.38元，低于三九医药净资产的50%。

　　面对企业资产以如此低廉的价格出售，曾一手打造三九巨舰的赵新先，会作何感想呢？

　　《三九集团触礁调查》相关系列文章：

　　三九总裁赵新先为何被免职

　　三九资金链断裂轨迹

　　赵新先们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