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侨城黯然别“三孔”

　　本报记者 李小千

　　就在连五洲集团山东几个旅游项目相继搁浅的同时，突然又传出深圳华侨城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侨城）正式退出经营“三孔”等景区的消息。

　　2004年2月4日，华侨城正式退出在三孔等景区的经营，与曲阜孔子旅游集团（以下简 称孔旅集团）签订了《关于曲阜孔子国际旅游股份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协议》，将其持有的50％股权转让，获得股权转让款3000万元。

　　“曲阜项目当初是华侨城未来的发展重点。”在分析了孔旅股份成立后两年的经营状况后，江南证券的分析师郑迎旭说。

　　此刻退出曲阜显然非华侨城的本意。

　　北上曲阜曾寄厚望

　　事实上，华侨城当初对曲阜项目是寄予厚望的。

　　2001年2月，由华侨城以及曲阜当地的孔旅集团、山东三孔集团、曲阜生达彩色印刷包装有限公司、曲阜电缆（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山东省中国国际旅行社（集团）共同注资6000万元组建的孔子国际旅游股份公司（以下简称孔旅股份）正式成立，其中华侨城占50％的股份，法人代表是华侨城派出的姚军。

　　按照曲阜市政府与孔旅股份的股东签订的《关于三孔等八景点专营权及日常管理权的有偿转让协议》及其补充协议，将景点的经营权授予孔旅股份，后者每年支付一定费用。据了解，孔旅股份后来实际拥有了曲阜孔庙、孔府、孔林、孔子故宅、颜庙、周公庙、尼山孔庙、寿丘与少昊陵、论语碑苑九大旅游景区的专营权。

　　据悉，华侨城集团为中央直属的大型企业，其控股的总资产为29．9亿元，净资产约为14．2亿元，属下有锦绣中华、民俗文化村、世界之窗、欢乐谷等多家主题公园，是中国拥有主题公园最多、规模最大、效益最好的公司。2003年，华侨城的净利润高达2．2亿元。

　　此间媒体报道说：北上曲阜是华侨城异地拓展的标志性事件，由此开启了华侨城走出深圳、实施“中华锦绣战略”的序幕。

　　利益之争与观念冲突

　　华侨城因何退出？记者就此事致电曲阜市旅游局。一位没有透露姓名的负责人称，与3年前的“水洗事件”有关。

　　由于华侨城的入主，使得曲阜方面为“迎接大股东”而彻底“打扫卫生”，最终导致了轰动一时的“水洗三孔”事件。据媒体报道，2000年12月中旬，曲阜“三孔”管理部门为了以新面貌迎接中国孔子国际旅游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对孔府、孔庙、孔林进行了全面卫生大扫除，买来升降机、水管、水桶等工具，对文物用水管从上至下直接喷冲，或以其他工具直接擦拭，致使“三孔”古建筑彩绘大面积模糊不清。其中孔庙受损最为严重。木质结构建筑渗水，造成漆层拱起，大成殿内文物几乎全部用水冲过，部分铜豆、簋、爵等器物内有较多积水。检查人员捡到一些散落的油漆、彩绘、金箔碎片，大的直径约5厘米。孔庙内的大多数石碑也用水冲过，渗水石碑结冰后很容易造成断裂。孔府内部分字画也有起皮脱落现象。

　　在“水洗事件”过后的2001年5月，国家文物局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对此事件的处理结果，除了对相关责任人予以处分以外，还重新确定对“三孔”文物景区的保护管理由曲阜市文管会统一负责，孔旅股份对“三孔”的管理“立即退出”。

　　退出“管理权”并不意味着“经营权”的丧失。公开的数据显示，2001年，孔旅股份收入5819万元，净利润437万元；2002年，主营业务收入7936万元，净利润801万元；2003年，受非典影响，全年主营业务收入5533万元，亏损784．75万元。而在孔旅股份成立之前的2000年，孔旅集团在经营三孔等景区时，收入为5700万元。由此可见，2001年的收入与2000年的收入差别不大，其经营权应该没有受到影响。

　　“利益冲突是华侨城退出的主要因素。”与记者相熟的一位曲阜市政府官员说，“华侨城进驻之后，原来数十年来一直集文物旅游景点经营、管理、监督于一体的曲阜市文管员会只负监督之责。而在华侨城入主之前，曲阜市文管会每年可以收取三四千万元的门票费，用于文物保护和维修等方面的开支；当三孔等景点的专营权被授予孔旅股份之后，文管会的这笔收入却被剥夺了。”

　　相对于利益之争，更难调和的恐怕是传统与现实、保护与开发两种观念的冲突。曲阜市旅游局局长孔祥金曾在不同场合表示：发展旅游的目的是为了曲阜的发展，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文物；保护好“三孔”也无疑会为曲阜的旅游业提供更多契机。但这种“中庸”观念，具体到了曲阜旅游改革上，显得那么无从着力。

　　并非个例

　　华侨城退出曲阜不是一个个例，类似事件一直在发生着。在2003年，连五洲集团六次“鲸吞”山东旅游资源，但其旅游项目相继搁浅。

　　作为中国旅游资源大省的山东省，大部分景区还处于粗放经营的阶段，知名品牌并不多。不少地方看到了旅游业的潜力，并将其作为发展当地经济的支柱。发展的迫切遇到的是资金不足的现实。于是，招商引资成了加快发展的一条路径。基于此，山东省提出了“不求所有、但求所在”、“不求所属、但求所得”的资源观，全面推动各类旅游景区（点）转让经营权。

　　但改制并没有带来景区管理体制的顺畅。

　　“从实际的操作中来看，旅游景区的改制与传统国企的改制并不一样，而是有其特殊之处。景区大多是事业单位，分别属于林业、文物、建设、园林、水利等多个部门管理。而两权分离，就是要改制，改制就有部门的利益变动。”山东大学旅游系王晨光教授说，“在经营权所有权之外，还应该强调文物等国有资产的管理权或者保护权，实际上后者经常被忽略或者虚化了。”

　　山东大学旅游系王德刚教授对此的观点是，景区两权分离的争议，实际是对改革、改制的不同认识和观念造成的。改制本身就是利益和权力的重新分配，这必然在不同的利益群体间产生分歧，这也是正常的。这种争议在全国的旅游界都存在。从总的趋势看，两权分离还是一种比较好的方式，在模式的选择上，关键要看是不是有利于发展，不能一概而论，要因地制宜。

　　争议并不能阻止景区改制的步伐。山东省省长韩寓群日前在该省旅游局报送的一份调查报告上批示：“无论谁来兼并或以其他方式组合，都必须在遵循省旅游总体规划基础上进行，都必须有利于促进我省旅游业的发展；全省旅游业都必须高度重视利用外资（包括省外），鼓励多元投资，加强我省旅游设施的建设，但一定要注意不要搞低水平、不符合‘先进文化’要求的东西，要注意旅游网络体系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