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兆达在拉通程控股“下油锅”？

　　本报记者 龙昊

　　“他在拉我下油锅”，对外界，周兆达这样调侃。然而，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调查发现，调侃似乎意味深长。

　　周兆达，长沙通程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同时兼任通程集团控股子公司长沙 通程控股股份有限公司(000419)董事长。

　　他，指王忠和，号称中南最大的楼盘——同升湖山庄的掌门人。

　　王忠和靠通程大酒店的建设名利双收，从而结识周兆达。通程集团总办主管熊文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说，王“与周兆达关系较好”。

　　“下油锅”，指通程集团从王手中购得同升湖通程山庄。公开的资金是5个亿，据说，周兆达当时手里可以掌控的资金其实只有3000万左右。可以说，这种运作方式周兆达有资格炫耀。

　　一

　　同升湖山庄占地2400亩，包括红线图1500亩，租用的600亩水面同升湖和900亩山林。

　　对于同升湖山庄，王忠和自有一段评说：“1998年至1999年，本人积极引进外资，在1998年中国中西部经济技术合作洽谈会上，与澳大利亚高登国际集团有限公司和长沙洞井经济实业发展公司合作，合资成立长沙亚兴置业发展有限公司，以大手笔、高起点、树精品的重大决策，共同开发湖光山色、风景秀丽的同升湖山庄。山庄地处长、株、潭经济一体化地带，占地2300多亩，集国际学校、湖景别墅群、度假酒店及高尔夫活动于一体，总投资预计达人民币8亿元，是中南地区惟一高标准的高级综合社区。”

　　掩映在三面青山、一泊翠湖的环绕之下的同升湖通程山庄原本是同升湖山庄设计的一座会所，当时拟定的名称是同升湖国际大酒店，造价1.5亿元。

　　数据显示，目前的同升湖通程山庄建筑总面积28002平方米，其中20424平方米为会所，7578平方米是附楼。整个区域绿化率达到72.6%，配有4万平方米的高尔夫练习场等设施。

　　通程集团总办主管熊文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说，集团公司接手同升湖通程山庄时土建基本完成。山庄占地面积400亩，已经投入4个多亿，包括设施、绿化、甚至属于同升湖山庄负责的池塘的护栏建设与注水。不过，通程控股董秘苏千里给出的数字有很大差异，“同升湖通程山庄大概投资两个亿”。

　　据介绍，通程实业集团的主要资产：主体是上市公司通程控股，麓山宾馆、同升湖通程山庄、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广州办事处、北京房地产项目以及恒信证券等其他。

　　熊文说，麓山宾馆和恒信证券处于亏损状况、同升湖通程山庄刚刚开业、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规模不大、广州办事处是固定资产、北京房地产项目刚刚启动。因此，利润主体还是上市公司这一块。

　　而在过去的一年中，是通程集团历史上投资最大、最紧张的一年。不仅投资5个亿收购同升湖通程山庄，还投资北京房地产项目、星沙通程商业广场、衡阳项目，总投资额度高达10个亿，集团公司曾经最大的投资是8亿元建设通程国际大酒店。

　　对于资金的来源，熊文说，这两年，上市公司融资难，因此靠贷款一部分、信用拖欠一部分等方式来解决。

　　当然会有上市公司的身影。2003年年报中，预付账款中有持通程控股5%(含5%)以上股份股东长沙通程实业集团有限公司4800万元；预付账款期末数比期初数增加6555.014万元，增长20.59倍，主要系预付拟收购同升湖通程山庄酒店工程款4800万元。

　　通程控股董秘苏千里称，同升湖通程山庄是通程集团投资，预计今年开业，后提前至去年底开业，没有来得及评估，所以并没有购买，这4800万元集团公司也在一个月后退回，因为深交所并没有要求公告，所以通程控股也就没有公告。

　　可能不仅如此，2003公司净利润2941.16万元，2002公司净利润2164.29万元，2001公司净利润2004.20万元，2000年净利润3571.15万元，1999年净利润3779.45万元，五年合计利润14460.25万元，何况通程集团只占上市公司股权的55.92%，可分得收益才8086.17万元。即使是全部占为己有，也不到1.5亿元资金，通程集团的巨大资金投入从何而来？

　　证券分析师详析公司所有报表，认为资金极有可能来自似有疑问科目：

　　据2003年年报，在途商品6804.67万元，在建工程20157.93万元(通程国际大酒店会所8968.61万元，星沙商业广场11029.93万元；其他应收款25411.89万元(属通程控股内部结算中心内部借款)；预付账款4800万元(湖通程山庄酒店工程款)上列科目合计57174.49万元。

　　根据公司在建工程的核算、转入固定资产的时点及减值准备的确认和计提方法：新建、改扩建的在建工程达到预定可使用状态时依据工程竣工决算结转为固定资产；若前述工程虽已达到预定可使用状态，但尚未办理竣工决算，则于达到预定可使用状态时估价预转固定资产，待办理竣工决算后再进行调整的原则，是否应转入固定资产而没有转入？

　　有消息说，从决策到开业，通程集团出手同升湖的这个项目的酝酿周期是1年半。湖南潇湘律师事务所曾经为湖南省一批重点房地产投资项目提供法律服务，其中就有“同升湖别墅山庄与通程实业集团公司的房地产项目合作法律论证”。记者前往该所与了解情况，被婉拒。

　　二

　　就在通程集团出手同升湖通程山庄酒店之时，王忠和又在同升湖山庄临近跳马乡白竹村圈地千余亩，紧锣密鼓地开发取名“白竹水乡”的别墅项目。该项目地属长沙县范围管辖。然而就是这个项目，使得民怨沸腾。

　　10日下午，记者租车来到位于长沙市南郊的白竹水乡现场。只见施工地点热火朝天进行着土地的平整和路面的铺设。被迁农民的窝棚散落在附近，还有一些寄居在未遭拆迁的农民家中，已长达8个月之久。

　　白竹村腰塘组的王德兴老人神情漠然地坐在窝棚前，对自家的前途无奈的忧虑。老人说，他们拆了我家11间90多年的祖屋，才补偿4.69万元，加上安置费、青苗补偿等一共才7万多块钱。现在组里剩下的田再分，我家3口人分不到一亩，没有任何补偿，以后怎么活？

　　据当地农民讲，王忠和圈地公告的是860亩，没公告扩征的土地有120亩，即没有手续，土地出让金也没有到长沙县土地储备中心，而是通过乡国土所转到组里面。不仅如此，红线内还约有80亩基本农田，红线外约有40多亩基本农田。农民不满地说，征地费用稻田8000多块钱一亩，加上征地、青苗、安置等补偿才1万多元钱。

　　农民还介绍，红线外的钱没有到位，红线外扩征的钱已经到位；安置费用没有落实。

　　11日下午，大雨。记者租车来到距离长沙市区约20公里的长沙县县治所在地——星沙镇。从县国土局办公室得知，主管矿产资源、拆迁安置、农面建房、协助管理执法工作的副局长王复查因“土地问题”而被暂停工作。办公室人员建议记者与建设用地科科长唐自立联系，不料唐科长“在乡下开会”。

　　于是记者来到长沙县国土局建设用地科，在记者的再三要求下，一位工作人员终于有了回应。该工作人员很神秘地拿出一册案卷，同升湖白竹水乡的用地规划“在我这里有备案，得到了省、市相关部门的批准”，但他拒绝了记者的查阅，声称只有当事人才有权查阅，随后提供了57.3115公顷的数据之后便不再理会。57.3115公顷合约859.67亩。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第五十四条，征用下列土地经国务院批准：一、基本农田；二、基本农田以外的耕地，超过35亩的；其他土地超过70公顷的。

　　记者随即来到设在二楼的长沙县国土储备中心了解相关情况。对于此事，该中心法人代表、一位姓徐的副主任表示，此事不好说，不清楚。不过，经查知，“同升湖白竹水乡”项目的土地出让金并未入账国库，至少在过去的近一年中长沙县国土储备中心没有备案。

　　当地农民说，王忠和开发“白竹水乡”别墅，坟未迁、青苗未量，未就农民重建地达成协议，就动工，老百姓阻工，王忠和就带着40多名保安强行拆迁。农民还说，“因功殉职”高尔夫球场的长沙县委书记李振萼曾任拆迁指挥部的指挥长。

　　三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调查得知，李振萼与通程集团收购麓山宾馆、通程控股收购星沙通程商业广场之事有极大的关联关系。

　　公告称，通程控股收购星沙通程是为了避免同业竞争，此前的收购大都相同理由。资深投资者认为，明知是同业竞争，为何先投入在收购，一个极大的可能就是为了套取上市公司资金。

　　而对于通程集团收购位于河西的麓山宾馆一事，媒体没有添加任何的聒噪，事实上，事情并非像有些报道所说的那样，麓山宾馆没有“名号”，也并非是通程集团在酒店业方向扩张开始的悄然信号，应该说，好戏被深深的隐藏在了在里面。

　　早在李振萼任职长沙市政府秘书长时，李振萼分管机关事务管理局这一块，据通程控股董秘苏千里介绍，当时的麓山宾馆已经破败，麓山宾馆还养着李振萼的一大帮亲戚朋友，于是在政府的要求下，本着为政府分忧解难的想法，通程集团花了1.7个亿兼并了麓山宾馆，“亏了”。

　　通程集团总办主管熊文也表示了类似观点，麓山宾馆当时已经是政府的巨大包袱，明亏、暗亏上千万元，尤其是人员包袱，熊文用“思想反动”来形容。他说，今年已经投入约2000万元，进行了经营调整，争取把暗亏持平。

　　苏千里说，当李振萼上任长沙县委书记之后，可能是还人情账，与通程集团签订协议，修建星沙通程商业广场(地下)。

　　据公告，星沙通程商业广场由通程集团单独投资兴建，位于长沙经济技术开发区和长沙县县治中心行政、生态绿化广场，占地面积11万平方米，建筑面积为4.2万平方米。作为一站式休闲购物中心，星沙通程商业广场由多个主力店群和中厅时尚走廊组成，综合了休闲、餐饮、娱乐、数码、超级卖场等多种业态。

　　周兆达曾表示，依托通程控股在商业经营和运行模式上的成功经验，公司运营星沙通程商业广场，能扩充公司在商业领域的领先优势，提高公司的市场影响，进一步整合商业资源，提升公司的整体经营业绩和核心竞争力。

　　实际上，4.2万平方米的一站式休闲购物中心修建在11万平方米的广场的地下。

　　据熊文介绍，星沙通程的土地是无偿划拨，只拥有几十年的使用权，不过，11万平方米广场是亚洲最大的县级广场，上面有湖南喷得最高的喷泉，仅观赏植物就有40多种。这都是由通程集团投资，投资了近3个亿。不过，熊文还指出，当初长沙县承诺承担的水电费用由于新的领导的到来尚未落实。

　　由集团公司培育，成熟后注入上市公司，通程控股董事长周兆达称通程集团是通程控股的服务器和孵化器。他就曾表示，此次资产收购涉及的关联交易符合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

　　看来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说的那样。

　　四

　　5月12日，记者就相关事宜与通程控股董事会秘书苏千里联系。在电话的那一头，苏很不耐烦地表示，在开会，没有时间，有什么事在电话里面说就行了。但听说有关公司资产方面的事情后，他向记者约定在第二天下午。

　　炎热的13日下午，记者如约来到通程控股公司的住所，坐落在长沙东塘的东塘百货大楼。

　　长沙通程控股股份有限公司由原长沙东塘百货大楼、长沙通信发展总公司、长沙电业局、长沙市自来水公司、湘江宾馆有限公司等五家股东共同发起并向社会募集设立。长沙东塘百货大楼可以说是通程控股的发源地。

　　在已经破旧的长沙东塘百货大楼，记者向营业员打听股份公司的地点，被告知“就在七楼，电梯上到六楼之后再走上一层”。随即，记者看到陈旧的房间的过道口上方挂着通程控股的公司招牌。

　　为数不多的几间办公室显得冷冷清清，就在进去的第三间办公室，证券事务代表一个人坐在电脑面前不知忙些什么。

　　4时35分，董秘苏千里显得十分匆忙地从通程大酒店那边赶到公司住所，自称在开会，但为了与记者沟通，所以赶来。见到记者的第一句话就是，“记者分三类，一种是朋友、一种是过来看看的，还有一种是专门找碴的，你来不知道是哪一种？”然后一再强调自己的辉煌业绩，“湖南省连续几年的优秀董秘”。

　　“为什么不在通程大酒店那边办公？”记者问。

　　“那边要出租，赚钱回报股东。”董秘回答说，然后就调侃桌椅的陈旧……

　　当记者采访完毕向他们咨询集团公司的地址时，苏千里说并不知道集团公司的具体地址，证券事务代表不断地声称：集团公司与股份公司早就分开了，并反问，周兆达兼任董事长“不知道违不违规？”

　　14日上午，记者打听到通程集团其实也在东塘百货大楼，于是再次前往，同样向营业员问询。“在七楼，坐电梯到六楼后再上一层，”营业员很热情。

　　在董秘办公室斜对面的一间办公室内，记者见到了总办主管熊文先生，他负责宣传。

　　10时44分，熊文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据熊文介绍，集团公司、上市公司基本都在这边。

　　“人员非常精简？”记者问。

　　“一套人马、两块牌子，像我这里既是集团总办、又是控股公司总办。” 熊文。

　　随后，记者仔细查阅才公告恍然大悟，2003年11月15日，长沙通程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公告称，因长沙市对全市门牌号码进行统一调整，公司住所名称由“长沙市劳动路2号”变更为“长沙市劳动西路589号”，公司住所实际位置不变。公司联系电话、邮政编码不变。

　　而被告知的长沙通程实业集团有限公司地址却是长沙市劳动路2号。

　　通程控股2003年年报信誓旦旦：公司与控股股东在资产、财务、业务、人员、机构等方面全部实现分开，目前公司与控股股东能独自根据自身的经营范围开展经营活动，不存在同业竞争和控股股东侵占公司利益的行为发生。

　　记者不禁想起初识通程控股时当地同行所说的话，通程控股最大的弊病可能就是“一套人马，两块牌子”。

　　五

　　周兆达被称作通程王国的“国王”，是因为他30多年的商业威望。周兆达自称有三个梦想：通程国际大酒店做给市场看、三驾马车齐奔跑、出手同升湖。周兆达坦言前两次造梦，都是在演绎通程发展的轨迹，如今通程的产业构架已经基本形成，商业规划的脉络已经清晰，余下的就是第二轮发展，也不容忽视。长沙酒店业发展在全国超前，200万人口的长沙市拥有三星级酒店50家，四星级酒店9家，准四星级酒店近10家，五星和准五星级酒店已达10家，酒店业竞争已经伤痕累累，据悉，去年底才开张的一家号称惟一生态式五星级酒店一开张就得由其投资的某事业单位划款消费才得开支；三驾马车之一的金融业——长沙恒信证券因亏损等问题而被迫变卖，商贸业因沃尔玛、家乐福、麦德龙、普尔斯马特等国外势力的进驻，通程控股以退示弱，新的利润来源——家电业也受到全国家电销售排名前三的国美、三联与斯维特合作的友友的凌厉进攻；同升湖通程山庄酒店带给周兆达的又会是什么？

　　李振鄂、王忠和、周兆达、李振萼(已经“因公殉职”)；现在剩下的正如某篇文章所追问的：“一个是梦想开创地产神话的胆识英雄，一个是梦想打造商业巨舰的传奇老将；一个年青精明，一个老谋深算；他们怀揣着各自的梦想和机密走到了一起，他们谋划着、忙碌着，他们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