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祖六：中国经济的五大变迁

　　由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部、商务部、教育部、信息产业部、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国家知识产权局和北京市人民政府共同主办的第七届中国北京国际科技产业博览会(以下简称科博会)2004年5月在北京隆重举行。中国经济高峰会作为科博会的主要活动之一，于2004年5月21-22日在人民大会堂和中国大饭店召开。以下为胡祖六发言实录：

　　胡祖六：谢谢主持人，刚才魏加宁自称他的嗓门不好，其实我的嗓门比他更差，刘 吉院长是我清华大学的老学长，他也是从文人治学方面以及很多方面都是我钦佩的，但是刘院长的嗓门也是我很羡慕的。

　　我今天所讲的题目就是中国经济的五大变迁：机会与挑战。

　　自从上世纪70年代末，在座的有很多是那个时候出生的，70年代末期，中国开启了宏伟的现代化之旅，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在过去25年中，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率9%以上，近2亿的人口摆脱了绝对贫困，中国一跃成为全球第六大经济体，成为全球第三大贸易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日渐上升。25年来，中国发生了深刻的变革，但是中国的剧变并没有完成，构成仍在延续，虽然充满希望，但结局也尚难预测。

　　中国正在经历着五大历史性的变迁：第一，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变迁，自1978年开始，中国力图打破传统的苏联式的中央计划经济制度，逐步引入市场经济，取消了人民公社，改为家庭承包责任制，放开了消费品与工业品的价格管制，打破了垄断，引入竞争，对国企进行了股份化改造，发展私营经济等等。这个变迁就是市场化，中国在市场化改革中已经取得巨大成就，国有经济比重从改革开始的90%以上逐步降低到今天的25%左右，涌现了一大批有活力的民营企业，一些重要的国有产业，比如说电信、石油、电力等，也进行了战略的重组与国际的市场上市，培养了一些更有效率与竞争力的大型企业，如，中国移 动、中国石油、中海油等等。但是，就像刚才魏加宁先生所说的，市场化的过程并没有终结，不明白为什么“改革”这个词语，从官方文件里面、媒体报道里面消失了，市场化的进程并没有终结，中国仍然有大量陷入困境的国企形成了巨大的包袱。国有银行体系脆弱尤其是中国最大的隐忧，所以推进市场化的改革依然是中国最艰巨的任务。

　　第二个变迁，从传统的农业向制造业、服务业变迁。中国常常被称为农业大国，三农问题，刚才刘先生和魏加宁先生也提到农村问题。但在过去25年当中，农业的产值占GDP的比重不断减少、不断下降，现在是15%，而制造业与服务业的比重不断上升，前者就是制造业上升到GDP的55%，远高于美国和日本，日本占到GDP40%左右，美国是35%左右，如果衡量制造业占GDP的比重，中国已经被称为制造业大国，已经名副其实、当之无愧。

　　经济结构有低附加值的传统农业向高附加值的现代工业与服务业演变，是提高生产力的必经之路。这一变迁称之为工业化。显然，中国仍然处于工业化的初期，我们的工业结构依然是以劳工密集型的为主，继续提高我们资本与知识的密集型程度，我们必须在研发、创新，提高知识产权方面做更多的努力。

　　第三大变迁，从乡村社会向城市化社会变迁。城镇人口在过去25年当中净增加了2亿5千万，占总人口比重不到20%到36%，乡镇人口向城镇人口迁移，变成新型的消费者，成为日益扩大的中产阶级的一部分，刺激了公共基础设施投资，刺激了住房投资，在零售服务业与零售服务业的发展。都市化就是现代化最终的标志，也是推动现代化的巨大动力。

　　第四大变迁，从黑发到白发的迁移，就是年轻人口到老龄人口的迁移。由于过去几十年来一胎化的出生生育政策，出生化下降，与人口寿命的提高，中国也开始了类似于美国、欧洲与日本的人口变迁，老年人口目前占中国人口比重是10%，远低于发达国家。但是到2030年，不到二十年的时间，老年人人口比例会上升22%，会达到今天发达国家的水平。所以，中国的人口变迁开始要比欧洲早，因为欧洲的人口老化已经持续的工业化了，人均GDP已经到四万美金以上，但是我们人口老化进程是在人均GDP才刚一千美金，所以比欧洲开始得早。而且，人口老龄化的速度也比欧洲更快，像比利时、法国在一百年的时间要老年人口翻一倍，在中国30年老年人口就会翻一倍。建立可靠持久的养老体系，改变目前低效率的福利制度而实行基金的个人信贷养老体系，保证满足养老的需要，又能提高出生率，促进市场的发展，这是非常艰巨的任务。

　　第五大变迁，也是最后一个历史的变迁，就是从闭门锁国到改革开放，1978年，邓小平实行了开放政策，引入外资直接投资，鼓励外贸，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经济中一支最活跃的力量。过去25年，对外贸易的增长速度远远高于全球贸易的平均增长速度，中国的对外贸易占世界贸易的数量由78年的不到0.5%上升到今天的8%。去年，中国取代了日本，成为全球第三大贸易国。中国在两年多前加入WTO，这是中国在开放过程中一个新的里程碑。

　　这五大结构性变迁，给中国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又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比如在市场化的进程中，我们有更多的企业，无论是改制后的国有企业还是新生的民营企业都变得更加有效率，更加有竞争力，中国正在创造新的财富，我们有很多所谓的《福布斯》杂志100年富豪等等，所以财富不能创造，但与此同时，也出现了收入不平等、地区发展不平衡等现象。又比如中国快速的工业化与都市化，刺激了生产、投资与消费，但同时也导致了空气与水资源的严重污染，耕地的蚕食与萎缩，绿色植被尤其森林的急剧减少与破坏，给中国、中华民族赖以生存和繁衍的土地造成了空前的压力。所有这些问题应该得到认真的证实、对待它要有更多的关注。大部分这些地区发展不平衡和贫困的，也只能靠经济增长来逐步解决。持续的、快速的经济增长是根本的大计，就是刚才刘院长所提的发展是硬道理。地区发展不平衡，我期待着每一个国际学者会议场合，说到中国地区发展不平衡。地区发展不平衡确实是一个客观的现象，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但是，可惜这个问题不可能一朝一夕解决，举美国的例子，美国的工业革命是在新英格兰地区在一个鲁尔的小镇，当时是最早开始的，后来逐步波及到新英格兰地区，到南北战争结束之后，又扩展到南部，19世纪中叶之后，由于大陆铁路的发展开始往西部转移。从开始，从鲁尔这个小镇开始工业革命到整个大西洋海岸和太平洋海岸全部实现工业化，历时整整一百年。中国进程工业化的革命，是跟美国一样，地方发展不平衡在相当长时期内是客观存在的，不可能有一朝一夕之功来解决。

　　我们下一步的发展道路应当更加科学，在总结过去25年成功的要素基础上，力争创新，上一个新的台阶。过去25年最成功的要素在哪里呢？概括出来，就是市场化、全球化，或者说就是邓小平所说的改革与开放这两个轮子，因为改革开放，过去的25年，为中国的经济腾飞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蓄积了巨大的动能，为了保持中国经济快速的发展，必须继续推进、深化市场改革，就是魏加宁先生提出的要改革，要加速国际接轨。比如环境问题，欧美发达国家都面临环境的危机，在工业化道路上。但经过以后，他们形成了一套有效的、环保的法规、政策体系与技术的手段，这些是可以为中国所采用的。

　　事实上，我们应当认真学习其他国家现代化成功的经验，以及吸取他们失败的教训，以采用全球最先进的管理理念和最佳管理，毕竟中国虽然是最古老的农业文明，但是促使了工业革命，所以我们的工业化、城市化都是后来成立的，为了追赶甚至超越我们应当更加开放，向世界上一些先进的国家与民族学习，开创市场，引进外资等等，但是，我遇到一种近来的思潮，在知识界、在媒体，可能有一种成为“阻”的实力和“保守”的实力，来否定我们市场化所取得的成就，在对外开放上面有一种盲目的、狭隘的民主主义和保护主义的协议。

　　比如WTO，加入世贸本来是中国现代化道路的一个里程碑，但是现在被很多部委、很多行业，成为开创最高的门槛，本来预定的协议是承诺进入WTO最低的门槛、最低的开放度，为了使关税的降低，把关税取消和市场开放，这是最低最低比较履行的业务，但是我们很多官员和很多部委作为这是不能跃过的一步。国际主义表明保护政策从来没有保护民族的工业，只是保护特殊的利益集团，损害全体的利益和国家的利益。

　　在对外开放上面，我们还有一种狭隘的民主主义相适应的盲目自大、故步自封的意识，如果我们讲国际经验，他们就说，这些我们都知道，并不新鲜。如果讲公司管制和改革的惯例，他们会讲没有了不起，美国也有丑闻，也有安然事件的发生，这些自傲自满的情绪的确让人担忧。

　　回顾人类的历史，有许多曾经经过高速发展时期的充满前期的国家，后来都停止了，落伍了、衰落了，南美洲的阿根廷、墨西哥、巴西是最好的例证，在20世纪初叶，阿根廷在整个美洲是仅次于美国最发达的国家，比加拿大的GDP还要高，但20世纪以后阿根廷不断的衰落。墨西哥和巴西从整个战后，50年代和60年代都有一个辉煌的经济增长的黄金时期，但到了80年代、90年代不再增长了，并且日益衰落。大家知道巴西国家是资源非常的丰富，是非常有潜力的国家。由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每个人都说巴西是最有潜力的国家，但巴西并没有发展，并没有潜力。今天人们还说巴西是最有潜力的国家，但这句话打了一个逗号。这些国家经过快速成长，已经打到低潮。现在中国我们的经济增长非常的快，但是毕竟我们人均GDP才刚达一千美元，我们怎么又能故步自封了。

　　中国经济虽然成长快，但其他国家也没有沉睡。比如印度，印度过去二十年经济发展也很快，我们增长9%，人家8%，而且印度向高科技方面已经超越了中国，他们在法制、民主等各个方面都超越了中国，所以这个国家的潜力绝不可被低估。还有我们的邻国越南的潜力也不可低估，中国经济目前虽然充满活力，但是前面的路依然有风险和障碍。我们的经济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未来20年当中，为了实现党和中央全面实现小康社会，在未来20年，中国的经济在改革、发展、开放是最关键的时期，中国绝不可错过这一黄金的机会。毛主席说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认为中国每一个同胞都要有危机感、紧迫感，我们中国的领导人必须大胆否决，有魄力，有事业心，带领中国人披荆斩棘，从而完善中国结构事业的变迁。

　　在人类历史上，还没有一个国家在如此短的时间经历过如此大的变迁，从市场化、工业化、都市化、人口老年化和全球化，我们有很多机遇，很多希望，但是我们正在经历现代化的阵痛，我们也有很多困难和风险，我们既不能为我们的困难而萎缩，也不能以我们的成绩而自满，占人类五分之一的人口，中国人摆脱贫困，走向富强，是人类最辉煌的史诗，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刚才刘院长充满感情地说“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指日可待”。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