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敏：结构性改革“防热”也“治冷”

　　由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部、商务部、教育部、信息产业部、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国家知识产权局和北京市人民政府共同主办的第七届中国北京国际科技产业博览会(以下简称科博会)2004年5月在北京隆重举行。中国经济高峰会作为科博会的主要活动之一，于2004年5月21-22日在人民大会堂和中国大饭店召开。以下为汤敏发言实录：

　　汤敏：非常感谢今年有这么好的机会跟大家探讨关于整个中国宏观经济问题，当然 总部经济的发展跟中国宏观经济的发展也是息息相关的。大家知道在宏观调控的情况下，首当其冲的其中是一些钢铁工业等等，一些开发区，包括我们的总部经济往往跟一些开发区都联系起来，所以在我们刚才听了几位发言者的一些比较乐观的观点之外，我们同时也要保持一种清醒的头脑，也就是说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在区域发展的过程中，从国家总体角度、宏观角度来说往往要进行调控，在总部经济发展，区域经济发展，包括在我们一些开发区发展的时候，也要注意宏观的整个经济形势，否则你的公司或者地区经济发展得很好，但由于大环境一变，这时候可能原来的计划就要落空。特别是在今天，我们要特别的注意国家的宏观调控的情况，这样我们才能够在不同的经济环境下能够抓住商机，能够处于不败之地。

　　今天我讲的题目谈的是在当前宏观调控下怎样既要防热，这大家谈得比较多了，也比较清楚了。同时，也要注意治冷。如果我们仅防热，不治冷，这时候很可能就是中国经济又会造成大起大落这种现象。

　　我想讲三点，第一点，对中国经济的基本判断，第二，防热为什么需要治冷？我们怎样才能防止再次出现一抓就死的现象。第三，在这次宏观调控下我们怎样来冷热兼治。

　　中国经济过去几年里面，一直是要刺激经济，扩大内需，大家可能感觉到好象昨天谈刺激经济，昨天还在谈促进经济发展，昨天还在谈怎样来防止非典的负面影响，怎么突然一觉醒来现在经济又过热了呢？觉得很奇怪。大家看看这个图就可以看出来，从2001年以后，中国经济已经有一个起飞的趋势，黑线表示的是工业生产的增加值，大家可以看一看，除了在去年非典期间有一个暂短停止之外，整个经济有迅猛的发展，包括GDP发展也非常的快。值得特别警惕的就是投资增长非常的快，大家可以看到这个图，很多的工业头两个月、头一季度的投资增长都增加了100%以上，不仅是现在报纸上谈的比较多的钢铁工业、治铝等等，还包括其他的行业。这些过快的投资增长以后会产生问题。

　　中国经济的增长确实给世界经济提供了很好的机会，在去年中国经济增长占了整个去年世界GDP的15%，也就是说中国经济占世界经济GDP的4%左右，但是中国经济对去年世界经济的贡献有15%，而且中国在世界的消费非常大，去年很多的产品三分之一新增的产量基本都消费到中国，中国经济对世界经济拉动非常大。

　　但是，中国经济对世界经济拉动非常大一个反面的影响，就是说，如果中国经济进行比较大调整的时候，当然它对世界经济的负面影响也会很大，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过去一两个月里头，整个国际股票市场，包括香港等等股票市场一直往下跌，因为大家接到中国经济要宏观调控这个信息，中国经济的发展已经深深融入到世界经济里头，中国经济的调整对世界经济有比较大的影响。

　　现在国际上最关心的中国经济，到底中国经济是硬着陆还是软着陆？大家翻翻国际上的评论，这个问题谈得很多，而硬着陆、软着陆在2004-2005年对世界经济有很大影响。反复谈硬着陆、软着陆都没有一个很清晰的概念，我们给它自己一个定义，什么叫硬着陆？如果经济增长低于7%，如果中国再次出现通货紧缩，如果进出口低于10%，这种情况下是硬着陆。软着陆就是7.5%-8.5%通货膨胀，进出口在3%左右，还保持两位数，10-15%的增长，就是软着陆。根据我们对中国经济的判断，我们认为这次宏观调控的结果，很可能还是一次软着陆，我们认为中国经济在2004年大概在8.3%甚至略高一些，2005年稍微低一下，宏观调控的结果能够反映出来，但是这个经济基本上是一个软着陆的态势。

　　目前我们觉得比较值得注意的，除了在宏观上要加大宏观调控力度，把那些过热的行业控制下来之外，我们同时也要警惕在中国经济目前的情况下有过热的部分，但不能忽略还有冷的部分，而冷的部分一点也不小。比如说在农业占整个中国人口的9亿农民的广大农村，整个的发展速度还不是很快，从某种意义来说还是偏冷。比如2003年整个第一产业的增长只是2.5%左右，还低于99-02年的平均水平，一季度整个的投资增长43%左右，但是真正对农林牧渔的投资才仅仅是0.4%，如果算头两个月，甚至是负增长，所以农业这部分实际上还是很冷。尽管去年农民收入第一季度是9%，有所增加，由于去年10月、11月份价格调整的效果，估计很难长期保持，所以占9亿农民的农村目前还比较冷。

　　占中国30%多的服务业也没有显得过热的迹象，比如在去年，整个第三产业GDP的增长6.7%，低于过去几年的平均水平。去年有非典的影响，对服务业冲击很大。但同样的影响，工业增长远远高于过去平均几年。今年第一季度，虽然非典过去三个季度了，第一季度整个对服务业的固定资产投资相对还是比较慢的，只达到制造业的三分之一左右。

　　对国家和老百姓非常关心的就业问题也没有显得很大的变化，去年如果城乡都算的话，虽然达到9.1%的增长，但城乡的就业还不到1%，城镇就业也不过才3.5%左右。另外还有一个减贫迹象来说，情况也不是很乐观。如果农业占GDP的15%，服务业占35%左右，也就是将近有50%左右的GDP这部分还没有热起来，包括制造业，包括第二产业里面也还有相当部分没有热起来，我们在防热的时候，我们要非常清醒看到我们有冷的部分。如果我们能够在防热的同时把这些资源，把民营企业的投资热情能够让他们从热的地方转到比较冷的地方的话，中国的经济应该会有更平衡的发展。

　　到底冷的地方有没有机会呢？我们认为是有的。比如在农村，实际上在农村可能投粮食不一定有很多机会，但是在投农副业方面有很多的机会，如果我们有一个比较好的融资机制，特别是农村的融资机制的话，实际上投入的回报还是很高的。亚洲开发银行在福建、河南，农业项目总体来说效果还很好，农户的收益都很高。现在的问题就是目前的农村经营体制，每年不但不给农民提供资金，还把农村的资金大量抽调城市来，出现了农村资金缺血的状况，应该改变这种状况。目前谈得比较多的就是小额贷款机制，如果在农村大规模开展的话，农村的投资还是很有机会的。当然，农村的投资要重点放在那些劳动密集型的产业上，中国是土地稀缺的，过多投在密集型产业的话，效果不会很好。

　　要加快服务业的发展，如果中国的服务业达到跟目前人均GDP同等水平，就是人均一千美元世界的平均水平的话，中国起码还有一亿到一亿五千万的就业机会在服务业上，所以这是一个巨大潜力的。但是目前我们很多体制制约了服务业的发展，要让服务业进一步的开放和发展，这样能提供很多的就业机会，就能使偏冷的部分热起来。

　　中小企业对就业和发展有重大的贡献，目前相对来说也是偏冷的。怎样发展中小企业呢？核心部分就是要解决中小企业的融资问题。我们目前融资最大的问题，我们在探讨融资的时候有一个误区，就是把中小企业融资的希望寄托在银行身上，实际上在国际上中小企业融资难也是普遍的现象。原因就是中小企业的风险非常大，即使在美国，一个中小企业五年成活率只能达到32%，作为银行来说，它的风险太大，它收了一个固定回报，但对它来说风险非常大。因此，中小企业的融资重点应该把它放到扩大股权融资方面。关于股权融资如何在中国进行，目前还属于薄弱环节。亚洲开发银行建议可以采取像美国、以色列、澳大利亚的方法，通过政府支持的，由民营的投资基金的方式或者投资公司的方式来对中小企业进行股权投资。比如说美国就有这样的一种方式，政府提供三分之二的资金，由民间提供三分之一的资金来共同进行股权投资，投资完了以后，成功了以后，政府通过银行的利率把资金抽回，这样向民间让利，这种方式在以色列、澳大利亚都是非常活跃的。

　　当然，要有这种投资基金能够发展起来，要有比较好的中小企业板，像有类似纳斯达克的出路，等于有一个出口是非常重要的。最近，中国政府在宏观调控、在总体过热的情况下毅然决定开放中小企业板，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决断。这对于我们推动刚才说的经济冷的部分起到非常重大的作用。亚洲开发银行，我们跟香港新世界、新加坡的海外发展银行我们做了类似的中小企业发展基金作为股权投资，在目前都在进行中，效果还不错。除了这个之外，我们还需要民营银行、民营的担保公司，还需要类似中小企业的信用系统，有这些配额，中小企业发展融资的问题就能够比较好的得到解决。

　　总结一下，在目前宏观调控的情况下，在防热的情况下，我们要十分注意中国经济很大的一块目前还偏冷的部分，而偏冷的部分要进行改革，偏冷的部分之所以没有热起来，跟目前我们的投融资结构不合理是非常有关的。所以，我们要通过中国结构性的改革，在防热的同时治冷，使中国经济能够平等的发展，我们的区域经济，包括我们大家在座的各位所关心的总部经济，才能够健康的、可持续的、长期的发展下去，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