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裕民“基因专家”变身“资本家”

　　联合基因等而下之再战胰岛素

　　本报记者　余明

　　上海报道

　　2004年4月，精优药业收购的福士生物工程公司宣布自己研发的产品———口服胰岛素进入二期临床研究。毛裕民大胆预测，如果在预期时间内这一项目能够顺利通过二期临床，则未来将带来每年超过10亿元的销售收入。

　　“我们现在吃的苹果基本上都已经经过基因改造，不然不可能保鲜这么久。”在饭桌上，毛裕民还是念念不忘自己的老本行———遗传基因技术。这位53岁的复旦教授，不断向记者灌输基因技术将无处不在的观点。而他现在的身份除了是复旦遗传研究所所长以外，还是上海联合基因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和香港主板上市公司精优药业控股有限公司（0858.HK）的董事长。

　　基因，这个带着神秘色彩的词，曾经使毛裕民经历了各路资本疯狂的追捧。而当基因泡沫破灭之后，毛裕民同样也体验了资本离去的冷落。现在，毛裕民在媒体前的表现更加理性，他坦率地表示：“这对公司和自己都是一个成熟的过程。”

　　2004年4月，精优药业收购的福士生物工程公司宣布自己研发的产品———口服胰岛素进入二期临床研究。毛裕民大胆预测，如果在预期时间内这一项目能够顺利通过二期临床，则未来将带来每年超过10亿元的销售收入。

　　毛裕民能否从一个长于吸引各路资本的创业科学家，转变成一个善于开发有科学项目商业价值的企业家，从这个新药的二期临床试验上似乎可以寻找到些许答案。

　　基因神话

　　谈到联合基受追捧时的鼎盛，一直平静的毛裕民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当时，大家的热情都很高。”联合基因因为其基因概念，一度在资本市场上吸引了无数目光，成为众星捧月的宠儿。

　　2000年，人类基因组工作图谱测序工作基本结束。那时候，只要有“基因”两个字，无论在美国证券市场，还是中国资本市场，都很容易得到大把资金。这种背景下，毛裕民的联合基因，成了各路资本追逐的对象。2000年8月，星湖科技（600866.SH）宣布投入2.5亿元和联合基因进行合作，而联合基因投入的则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几条基因序列。

　　在这之前，毛裕民还和新黄浦合作（600638.SH），双方约定投资1亿元成立了上海生元基因开发有限公司。

　　据毛裕民叙述，当年希望和联合基因合作的公司非常多。“希望给我们投资的企业多得数不过来。”毛裕民回想起当时门庭若市的情形，“想找个投资商太容易了。”

　　有了钱，才能进行基因技术的研究开发，联合基因很快获得了上千条基因序列的测试数据。

　　刚刚从实验室出来的毛裕民迅速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一度甚至有很多人请他去做基因产业公司如何吸引投资者的报告。

　　热浪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在众人还没有醒过来，泡沫就已经破灭。现实马上给联合基因泼了一盆冷水。

　　星湖科技投资时，曾约定每年的收益率为20％，“这个收益率现在回想起来，太高了，肯定达不到。”毛裕民说，“当时双方都太乐观了。”即便过了三四年之后，现在美国市场上使用基因技术的产品还寥寥无几，盈利更是还需要相当长时间。

　　星湖科技投入了1亿元以后，就再也没有增加投资。

　　2002年，新黄浦退出了和联合基因的合作项目。据了解，新黄浦退出时得到的回报“非常丰厚”，除了投资本金，新黄浦还得到为数不少的投资收益。而且“由于基因概念，当时新黄浦的股价涨幅是非常惊人的。”上证综研的吴凯分析道，“很多上市公司仅仅因为投资过基因产业这一概念，股价大幅上升。”

　　“现在的基因产业，和互联网泡沫破灭以后的情况差不多。”毛裕民说。他一直坚持，基因产业的未来是非常美好和前景广阔的，但谁能坚持到那一天，成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基因技术肯定会改变我们的生活。”毛裕民说：“但需要更多时间。”

　　资本运作

　　多次引资，获得大量外部资本，联合基因迅速膨胀到一个拥有15亿元资产的企业。而毛裕民拥有这个15亿资产企业33.5％股权。但是当有人称毛裕民是富豪时，毛裕民总是说：“我的资产是最难以变现的。”这位科学家最大的财富，就是联合基因拥有的1000多条基因测序技术及相关基因芯片。

　　然而，不能变现的资产价值几乎为零，而没有足够的现金流，就不可能继续基因研究。

　　在国内资本退潮以后，香港证券市场成为了毛裕民唯一通向资本市场的窗口。而毛裕民也不再把自己的命运维系在如何吸引那些随时都可能撤离的外部资本上，而是开始自己掌控资本。

　　2001年6月，联合基因通过追加投资9500万港元而持有香港上市公司精优药业26.32％的股份，成为其第一大股东。随后，以联合基因作为研发机构，精优药业作为资本平台，毛裕民开始自己的资本运作。

　　2002年2月，精优药业出价9500万港币从联合基因购买了十九条糖尿病相关基因专利的经营权，平均每条基因作价500万港币。通过向上市公司注入资产，联合基因几乎不花什么代价就得到了上市公司的控股权。

　　在联合基因入主精优药业以后，沾上“基因”概念的精优药业，股价开始从2001年初不到0.10港元上涨到2002年中0.60港元左右。2002年6月，精优药业增发了1.2亿股新股，募集了相当数量的资金。随后，精优药业用5500万元收购联合基因旗下的上海博星27.225％的股权。

　　直至今天，香港联交所寄过来的那厚厚一本《董事须知》，毛裕民仍然没有看完。以至于每次要有什么信息发布，都需要向律师咨询。但通过向香港上市公司不断注入资产，从而使得联合基因得以获得新的研究资金，毛裕民开始走上了一个良性循环。

　　联合基因在上海，精优药业在香港，毛裕民将自己的时间平均分配在沪港之间。但是毛裕民更希望有一个国内资本市场的舞台，精优药业开始走上了分拆上市的道路。

　　精优药业下属长春精优药业股份有限公司，2003年5月正式结束了辅导期，通过了当地证管办的验收。毛裕民希望将这一家企业在国内分拆上市。为了能够实现分拆上市，精优药业已经向香港证券监管机构提出了分拆上市的申请。在得到香港监管机构和精优药业股东同意以后，长春精优才能在国内申请主板上市。

　　“希望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毛裕民说，“长春精优的业绩非常不错，符合在国内证券市场上市的条件。”

　　生物医药概念

　　一方面进行分拆上市的准备，另一方面，毛裕民开始利用自己掌握的联合基因和精优药业平台，开始收购能更快带来盈利的生物医药项目。

　　2004年3月，精优药业宣布收购Smart　Ascent的51％股权，该公司拥有福士生物51％股权。福士生物因为和清华大学合作研发口服胰岛素产品，从而拥有进行口服胰岛素生产和销售的权力。

　　福士的口服胰岛素项目已经通过一期临床，进入二期临床。这是中国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的第一个进入临床研究的胰岛素口服剂型。据国家卫生部的统计资料，中国有近4000万糖尿病患者，年治疗费用超过1700亿人民币。眼下所有的胰岛素产品都是注射型。这也正是毛裕民信心所在：“只要有5％的病人改用口服剂型就可以每年给精优药业带来10亿元的收入。”

　　在国内，福士生物是唯一一家进行口服胰岛素研究的机构。而在海外，口服胰岛素同样是一个热门课题。跨国制药巨头葛兰素史克曾投资2.8亿美元成了合资公司，进行口服胰岛素剂型的研究，但是在进入二期临床以后，就转让了其持有的股份。据业内人士估计，这一口服胰岛素的研究进展可能不是非常顺利。

　　“清华在这方面已经有了十几年的研究历史，他们在这方面非常优秀。”作为同行，毛裕民这样评价这个项目。令他得意的是，在这个项目的收购过程中，其他投资者对这一生物制药领域并不如毛裕民那么熟悉，基因项目的研究和市场化过程，使得毛裕民对于新药申请流程熟练于胸。

　　“我们本身就是进行基因方面研究的，所以我们对这一项目的技术和市场的把握要比其他投资方好得多。”毛裕民说，“正是由于我们具有别的投资者所不具备的技术理解，我们最后以非常合理的代价获得了这个项目。”在其他投资者对这一项目难以评估之际，毛裕民仅以7300万港币获得了福士生物的控股权，而这一支出还包括即将进行的二期临床费用。

　　这次依然是由上市公司精优药业出面来收购福士生物的股权，同时，精优药业还拥有继续收购Smart　Ascent剩余部分股权的优先权。“这样就给未来的操作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吴凯说，“如果这一项目进展顺利，就可以利用香港进行再融资的优势进一步收购股权。”

　　口服胰岛素剂型新药，比毛裕民以前研究出来的糖尿病相关基因，更具有现实的盈利意义。“基因技术已经在改变我们的生活。”毛裕民始终这样认为，只是，现在他更关心的是口服胰岛素剂型能否通过二期临床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