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复苏日本企业重现活力_滚动新闻_财经纵横

经济复苏日本企业重现活力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05月17日 10:41 经济观察报

　　本报记者王延春东京报道

　　傍晚时分，新宿飘起了小雨。一家半地下的音乐酒吧里坐满了客人，舞台上乌克兰女孩娜塔莎正在用日语演唱她家乡的民谣。客人们沉浸在音乐之中，但也没忘记桌上精美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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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记者对面的山田先生是娜塔莎的经纪人。演出间歇，记者问山田：“看来经济真的好起来了？”山田笑了笑，意味深长。这时碰巧女店主笑盈盈地过来招呼，山田又把问题转给了她。她的脸上眼睛里都是兴奋，用日本女人惯有的夸张语调表示的却是半信半疑：“烘托尼(真的吗)？”

　　真实的复苏

　　至少从数据上看起来是真的。日本央行2004年2月公布的数据显示，继去年制造业投资攀升后，非制造业投资也开始增加；大型出口企业利润正传导到中下游的中小企业；失业率下降，就业机会在增加；消费预期开始转好。日本的股市从7000点涨至12000点，东京部分地价在结束长达13年的下跌后开始回升：东京银座5丁目，每平方米的地价已经涨到1272万日元，比去年上升了6%。

　　日本经济自1992年泡沫破灭后陷入长期停滞，虽然曾有过1997年和2000年两次短暂的复苏，但都犹如樱花一般，盛开不久就凋谢了。眼下的复苏是否也是昙花一现？一些人存在这样的担心，但更多的人相信，这次复苏与前两次不同，既不是“出口依赖型”的复苏，也不是“公共投资刺激型”的复苏，而是基于民间投资消费增长的自主型复苏。

　　“我不能冒险地预测未来，但现在也许可以说，日本经济看到了隧道尽头的曙光。”日本内阁府总括政策研究官原田泰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

　　日本经济产业研究所上席研究员津上俊哉认为，日本经济复苏已从脆弱变得稳固，增长点已经从和出口相关的制造业扩散到了非制造业，并稳步地向消费、就业等领域浸透。

　　古家洋子是PPS通信社(Pacific Press Service)年轻漂亮的职员。她说，过去经济低迷时期，通信社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今年，买图片的人多了，广告公司出手也大方，过去无人问津的昂贵、高档广告图片买主现在也多起来。

　　东京的明治大学附近的就职场里，花花绿绿的招聘广告贴满墙，工资不低，待遇诱人。有的公司求贤若渴，连参加面试的交通费也包揽了。现场的一个毕业生对记者说，这可与往昔企业大幅裁员时的氛围大不一样。

　　感觉灵敏的投资者出手的速度似乎总比经济学家得出结论要来得快。3月4日，日本首次发售的通货膨胀保护债券中，外国经纪商包揽了三分之二，美国投行高盛公司购买了1000亿日元债券发行额度的近27%。日本财务省报告显示，在3月31日结束的会计年度，外国投资人买进日本股票达14兆日元纪录高点(1320亿美元)，助推股市创下47%的涨幅。

　　企业重获生机

　　很多人同意“外需”牵引了日本这次复苏的说法，尤其是“胃口极好”的中国。用津上俊哉的话说，日本经济复苏是托“中国特需”的福。

　　2003年，日本向中国(包括港台地区)的出口总额已经超过13兆7000亿日元，首次超过了日本对美国的总额。今年2月份，日本经常账户盈余较去年同期增加46.6%，贸易顺差则增长42.1%，对中国出口上升14.9%，10年来首次出现顺差。

　　然而，外需不过是爬山的时候别人顺给你一根救援的绳子，关键还是自身体力的恢复。如果日本企业内在机制没有改变，再大的外需又有多大用？用津上俊哉的话说，“制造业的体力开始恢复之际，中国特需给予了适时带动。”

　　日本制造业经过这些年残酷的自我革命，终于出现新的面貌。3月，日本央行发布的商业景气指数显示，日本制造业企业的设备投资增长率在2002年度为-14.2%，而到2003年度达到7.6%。日本TDB研究公司4月14日公布了最新数据，3月日本企业破产家数较上年同期下滑14.3%，并且是连续第二个会计年度出现减少。

　　日立(HITACHI)环球事业本部涉外部部长代理藤田寿仁向本报记者回忆那段改革的阵痛，依然觉得惊心动魄：“日立忍痛裁员2万多，砍掉没有效益的业务，向中国、马来西亚、印度转移工厂，并加大投资信息产业的研发。”

　　东芝是全球第三大计算机芯片制造商，与其它日本电子产业巨头(日立、富士通、NEC和松下)一样，东芝面临着抛弃80年代和90年代初的荣耀的压力，进行业务瘦身，机制转型。社长冈村正认为现在的局面和日本从武士时代走向工业强国的历史有很多相似之处。他说：“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恢复了精神和活力。”

　　“日本经济低迷的十年，也是日本制造业进行痛苦改造的十年。”日本贸易振兴会亚洲经济研究所今井健一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他认为，日本制造业企业在管理机制、业务重组、淘汰旧设备方面进行了大手术，在经历改革的痛苦后重生。

　　十年的经济低迷使日本更加重视企业研发的投入和技术改造。今井健一说：“数码技术等尖端技术发展很快，经过十年的研发积累和技术革命，日本企业开始向高技术含量的创造型企业转变。”

　　1996年以来，日本研发投入占GDP比重一直是发达国家最高的，其中大部分研发资金来自民间投资。松下的一位高级管理人员扬言，一些日本企业的DVD录像机技术超过韩国至少5年，超过中国至少10年。日本企业现有的技术优势足以保证在2010年之前的市场扩张中获得利润。

　　“日产、丰田等汽车行业的企业奖金已经增加到3个月的工资总额，”日本《读卖新闻》电视节目部的资深职员田中光辅对本报记者说，“这固然是春斗(劳资斗争)的结果，但在前些年大家都为保住饭碗担忧的时候，这是不敢想象的。”

　　投资增加带来了就业的增加。2月份日本就业人数比去年同期增加6.9%，是日本就业人数21年来最高水平。据日本总务省统计，今年2月份的失业人口从2003年2月份的349万下降至330万。

　　而在非制造业领域，如医药、环保等服务行业，就业人数增加很快。人们因为普遍预期就业环境向好，开始增加家庭消费性支出。

　　津上俊哉说：“非制造业景气指数回升，意味经济复苏正向全面化和纵深化的方向发展。”

　　更深刻的是微观层面的制度正发生变化。曾经使日本六、七十年代迅速崛起的终身雇用制开始土崩瓦解。而今年以来，东芝离职员工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10亿日元以补偿其发明闪存的贡献，东京地方法院裁定日亚化学Nichia　向前雇员中村修二Shuji Nakamura　支付200亿日元合1.89亿美元　发明费用，两起官司引起的激烈争论预示着日本“社会主义”管理模式下的集体主义、团队精神正在崩溃。

　　津上俊哉对记者说，现在的年轻人观念在发生一些变化，比如大集体的思想淡了，“也像中国青年人一样，认为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

　　在东京都的饭田桥下，横滨日银200多下岗工人在示威游行，他们拿着大喇叭激愤地喊：“企业效益不好不是员工的错”。然而周围则是表情冷漠、拎着黑公文包匆匆而过的年轻人，他们的想法可能与这些人有些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