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乐施会”在云南

　　中国社会保障体系下的“银色”困境　福利中国

　　本报记者　杨磊

　　昆明报道

　　盛放的鲜花在街头随处可见，脚下趴着小狗的男男女女在茶馆里打牌聊天，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不慌不忙，好像整个地球上，就这里的日子格外长。

　　暖洋洋的太阳打在节奏缓慢的马路上，昆明大街小巷都充满着生活的味道。在这样的环境下，谈论享受以外的事情似乎都是那么不合时宜。

　　但云南省劳动与社会保障局的一位官员却带着忧伤说，这是一个逐渐老去的城市。

　　他拿着厚厚的一摞材料说，截至2003年12月，昆明市60岁以上老年人口达64万人，占总人口的13.05％。与其他城市相比，昆明市人口具有老龄化发展快、老年人口数量大、地区发展不平衡等特点。

　　“这是比较乐观的数字，过了2005年，昆明衰老的数字将会激增。”这位官员说，早在2000年，昆明就已经进入官方意义上的老龄化社会，“这比此前预期的至少早了9年”。

　　总该做点什么，但仅仅依靠政府是不够的。民间的力量在发挥作用。

　　一个名叫“乐施会”的香港慈善机构在云南已经运作多年，虽然其扶助的项目不只针对老年人，但他们的操作方式被云南的很多官员所推崇，并认为有可能对老龄化社会救助起到示范作用。

　　乐施会在云南

　　在云南很少有人知道香港乐施会的名字，就连他们办公室附近的邻居都对这个组织一知半解。大家比较有印象的，是这个用醒目翠绿作为标志的团体和其他公司不一样，“他们甚至自己在办公室里生火做饭”。

　　“都好多年了，虽然我们还没有注册，但政府一直在和我们合作，准许我们开展各项慈善救助和扶贫项目。”乐施会西南项目办公室经理王迪民介绍，这个目前拥有十余人的团队正在负责乐施会包括云南、贵州、四川甚至甘肃等地的各类项目。

　　但乐施会本身对于鲜有人知并不遗憾，“慈善救助本身就是一个讲究奉献的事业，进入这个团队，就意味着失去很多”。王迪民说。

　　他们确实做出了成绩。王迪民指着墙上插着小红旗的地图说，仅在云南地区，乐施会就承担了4个极端贫困地区个别社区的扶贫工作。

　　根据他们提供的资料，香港乐施会是由一群志愿者组织起来的发展与救援机构，注册于1988年，其宗旨是“不分种族、性别、宗教和政治的界限，与穷人一起面对贫穷和苦难，让所有人都得到尊重和关怀，在持续发展中建设一个公平的世界”。

　　他们正在努力达成这个目标。王经理说，乐施会在云南每年有超过1000万元的经费用于社区救助项目，虽然并没有特别指向某一个领域，但在实际运作中，对于老年人乃至老龄化社区的扶助亦是难免。

　　慈善资金链

　　香港乐施会的救助工作从社区干预开始。

　　负责该会昆明项目的一位负责人说，乐施会不是一个单纯的慈善机构，而是在探讨一种社会性的扶贫救助模式，在其定义中被称为社区干预或参与式救助。

　　针对类似老龄化社会救助以及其他项目，乐施会更愿意相信受益者本身对改善自身社区状况的激情和动力，而需要完成的就是将组织化和制度化紧密结合，“组织化完成一个社区的发展团队建设，而制度化则改善自身的问题”。

　　他们通常采取改造一个社区的方式来达成这个目标。首先，乐施会将在样本社区建立社区发展委员会，由该组织的一位项目经理参与，但更多的会员是当地的受助者，“我们需要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动性”。此外，乐施会还将建立一个社区发展基金，为受助者提供可以改善生活的资金。

　　而这个资金的实质是低息甚至是无息贷款。这位负责人说，这笔钱由乐施会在香港等地募捐而来，提供给受助者，乐施会建立一个机制———提供给一个社区的资金在以后都是在这个社区流动，不会因为乐施会或者项目本身的问题而撤出。也就是说，乐施会提供启动资金，并将保证这个资金最大限度地用于社区。

　　对于这种模式，云南一位官员说，这实际上是解决老龄化问题可借鉴的样本。他认为，老龄化社会需要政府加大对社区保障的投入，但更重要的是，要让老龄化的这个社区拥有存在并可持续发展的基础。“实际上就是一个钱的问题，政府的和社会的。”

　　而在乐施会的概念里，这个工作将由更多的善心人士完成。

　　乐施会的主要资金来源是香港公众的捐助。筹款方式多种多样，有“乐施之友”的每月定额捐助、“乐施商店”售卖捐赠的衣物、书籍，还有四人一组的长跑筹款活动“毅行者”等等。此外据称，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乐施会同盟单位也会将部分募捐到的善款移交给香港方面，用以救助需要帮助的人。

　　为了获得广泛的公众支持，乐施会有一整套内部管理的规范。乐施会成立了由公众志愿者组成的董事局（council），在项目和发展的决策上，董事局严格把关，并通过各种制度向社会人士负责。比如，乐施会的财政预算须报董事局通过。

　　为了限制行政开支，乐施会规定，在项目实施中，项目管理的费用比不得超过总费用的20％；在筹资活动中，筹资支出和筹资收入的比例不得超过1：6。

　　此外，职员还要受到严格的财政制度制约，比如采购制度、财务审核程序等等。在有关项目的执行上则另有一套与项目伙伴共同遵守的程序。“目前有关财务上的审计工作由德勤会计师事务所完成。”王迪民说。

　　自我约束不是让我们不做事，而是让我们做更多的事。这是乐施会的底线。

　　·记者观察·

　　一个逐渐老去的城市

　　一位云南省社保局的官员说，他们在下乡调研的过程中，经常发现某一个村落或者社区基本上都是老人和妇孺。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

　　择外出谋生，从而导致社区空心化的危险。

　　来自云南省社保局的公开资料说，云南省60岁以上的老人到2000年已接近430万，而昆明市更是过早地进入老龄化城市。

　　随着社会经济的改革发展，对老年人的赡养由计划型的疗养转变到社会化养老，但昆明市甚至整个云南省的社会化养老还处在落后状态。

　　据有关资料统计，西方发达国家社会化养老比例占8％，中国只占0.7％，而云南省不到0.4％。经过初步统计，昆明市民办养老院只有1200多个床位，入住率只有48％。并且，社会化养老机构面临管理人员素质普遍较低、管理人员流动性大、医疗水平低、缺乏相关的政策扶持等问题，部分民办养老院亏损严重。

　　“我们有些时候总是会寄希望于政府，奢求更多的财政拨款，但现实总是告诉我们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这位社保局官员说。

　　“乐施会、世界宣明会还有救世军等慈善机构正在对政府工作进行帮助，虽然可能覆盖的受益者数目不会太大，但至少这是一个样本，可以告诉社会这样子是有帮助的。”一位乐施会人员说，“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并不仅是对老年人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