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动哪一层内需

　　郝洪

　　在提高部分行业资本金门槛、提高银行存款准备金率等措施抑制部分行业过热的投资之后，最近，国家发改委对销售电价水平作出调整，全国平均每千瓦时提高1.4分人民币，同时取消地方自行出台的优惠电价。有分析说，此次电价调整，矛头仍然是直指一些投资过热行业，通过提高企业的生产成本，来迫使这些行业的投资者三思而行。

　　不过，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提高电价是否真得能吓住一批投资者，仍然值得怀疑。有专家就提出一个观点，与其费力砍短投资增长这一条腿，不如努力加长消费增长这一条腿，此消彼长，平衡发展。

　　不错，拉动内需或许是眼下推进中国经济实现“软着陆”的一个有效途径。但需要说明的是，我们需要拉动哪一类内需———哪一类人群的消费热情增长，以及消费热情投向哪一领域。

　　一直以来，经济学界关于拉动内需的呼声并没有停止过。拉动内需有着复杂的内涵，但落实到地方政府的具体工作中，拉动内需却被简化为拉动城市消费，拉动城市消费又被简化为住房消费需求、汽车消费需求两大类。而对这两项消费的推动政策，又更多地局限于一级消费市场之上。

　　农村消费市场因其消费水平低向来为人所忽视。可是，消费水平低并不代表没有消费，农村9亿多人口构成了庞大的消费群体，即使扣除常年在外打工的1亿多人，农村仍是极具潜力的消费市场。但我们往往缺乏发现。就拿前不久发生的安徽阜阳毒奶粉事件来说，如果不是该事件的发生，我们可能不会注意到农村有相当大的奶粉市场需求。这类需求不像有些城市消费，需要商家挖空心思开发、创造、引导，它是实实在在的市场空白点，是等米下锅的需求。

　　至于城市消费，它的面更宽、更广，日常生活消费、教育投入、旅游、休闲、运动等等。但在很多人眼里，却只看见两种产品———住房和汽车。

　　比如住房消费，各地政府都纷纷提出，不仅要“居者有其屋”，还要“居者有大屋”。不管房地产二级市场的换手率有多高，已出售住房的空置率有多高，每每以户均一套住房，甚至两套住房的标准来衡量当下的住宅消费市场，以为市场潜力还大着呢。结果需求没有实现，投资却无限增长，种种拉动住房消费的举措，演变为单纯的鼓励投资举措。也有的地方，出台优惠政策，鼓励人们买房，房子是越住越大了，可其他方面的消费水平却不见提高。为什么？以目前全国城镇人均收入水平，人人想养个百平米的大房子，容易吗？

　　比如汽车消费，不仅有许多地方政府，包括相当一部分的专家认为，汽车消费是内需持续的、强劲的拉动力。你想啊，一辆车总得十来万吧，加上随之跟进的汽车服务业，一年，一辆车少说得消费一两万。何况汽车还是消耗品，旧车要换新车。比之住房，它又更接近时尚消费地带，一旦视汽车为时装的人群壮大，那样的消费力，恐怕眼下我们所有汽车厂的生产能力用足了也供应不上。远景自然美妙，可是，我们还是得生活在现实里。且不说中国的国情是否适合大规模推广“私家车消费”，单看眼下银行汽车消费贷款业务的风险逐步显现，就应该明白，汽车消费的推动并不是如人所想象那样法力无边。

　　这么说，并不是意味着要抹杀住房、汽车消费对拉动内需的贡献。而是希望在推动住房、汽车消费的同时，能更多地考虑现实条件和实际消费水平，推出更切合实际的促进消费政策。比如住房，既然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房，那么，不如在完善房屋租赁市场上多下些功夫，租赁也是消费，同样会为GDP作贡献。并且，这种消费很少产生投资“泡沫”。汽车租赁也是汽车消费。现在，许多城市都有交通拥堵现象，且市内停车费日益看涨，消费者养车的成本越来越高，管理者的城市管理成本也随之增加。如果鼓励人们把买车的钱用来租车怎样———需要时，到汽车租赁公司租辆车，外出公干或家庭出游。既省了养车的麻烦，又提高了生活质量，还带动了一个新产业，创造新就业机会，也减少了城市交通和环境的压力。一举多得，如此，才是真正拉动。

　　《国际金融报》 (2004年05月11日 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