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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荒凉的女性传奇 ———读张爱玲遗作《同学少年都不贱》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05月09日 04:05 中华工商时报

  张爱玲因神秘原因“搁开二十六年而未发表的遗作《同学少年都不贱》终于被“发掘出来。这部小说的面世除了让全世界的“张迷们拥有完整的张爱玲的夙愿得以满足,也许还会让所有的读者因为书中众多出采的地方备感震撼和欢欣:我们会发现这部荒凉的女性传奇中不仅刻画了另类情感体验,而且这部小说的自传色彩也似乎展露出了晚年张爱玲———作为一个饱经沧桑的女人对婚姻和爱情的别样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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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在恋爱时最能表现出天性中崇高的品质。这就是为什么爱情小说永远受人欢迎?不论古今中外都一样。张爱玲如此说,也如此做。在早期的作品中,爱情和婚姻这两个命题是张爱玲思索人生的试金石。无论是在红玫瑰般的情人和白玫瑰般的妻子间尽力周旋的振保,还是流苏在战乱之时所成就的“倾城之恋,张爱玲都对爱情交上了一份灰色的答卷。

  可是,在《同学少年都不贱》中的情感体验却似乎有所不同,或者说远为复杂得多。不仅以前没有涉及到的同性恋情感开始被张爱玲在这本小说中轻巧洒脱地刻画,而且弥漫于女性灵魂的对爱情和人生的荒凉体验也被无情展示。

  《同学少年都不贱》完完全全是一部女人们的“传奇。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上海的某所教会女中,赵钰、恩娟、芷琪和仪贞是四个同寝室的女生。她们共同过着单纯的学校生活。其间既有纯真的嬉戏、狭邪的闺中秘语,又有着同性间的热烈的情感纠葛。赵钰对能说满口京片子的郝素容产生了热烈的单相思———不仅在纸上一遍一遍地写郝素容的名字,而且对她用过的马桶都要去重温,更不用说对她晾在外头的咖啡色绒线衫“轻轻地拉着一只袖口,贴在面颊上,依恋了一会的举动。恩娟对芷琪也是一往情深,而芷琪、恩娟与赵钰的关系也很微妙。毕业后,四个女子,出国的出国,嫁人的嫁人。赵钰为反抗父母要将她嫁出去,上了芳大(圣芳济大学)念书,后来竟一个人北上跑单帮。而恩娟则早已成为一个颇有名气的犹太人的妻子,不时出现在时代周刊的特写中。等到两人相见时,却似乎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亲昵和纯真。恩娟对传说中赵钰与“高丽浪人的情事予以讥刺,而赵钰则对恩娟的婚姻表示怀疑。两人悬殊的生活境遇将“同学少年的美好剥蚀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勉强和尴尬。

  在《同学少年都不贱》中,惯写

  爱情故事的张爱玲看似心意冷淡,实际上却不动声色地将爱情与婚姻的感悟推进到一个更荒凉的地界。小说中,赵钰在少女时代的同性单相思中所表白的是稚气而理想的爱:“有目的的爱都不是真爱,她想。那些到了恋爱结婚的年龄,为自己着想,或是为了家庭社会传宗接代,那不是爱情。“即使到了作为成熟女人的时候,赵钰在回应恩娟对她与“高丽浪人的情感纠葛的不满时仍表示:“我觉得感情不应当有目的,也不一定要有结果。事实上,不论是与“高丽浪人的情感经历,还是与另一个男人萱望一起的生活,赵钰都没能在感情上收获到任何结果;恩娟则像赵钰所断定的那样:“难道恩娟一辈子都没恋爱过?是的,她不是不忠于丈夫的人。正所谓———收获了婚姻的丢失了爱情,品尝了爱情的抓不住婚姻。

  当然,除了爱情,这篇因“神秘原因而久未面世的小说更多是把苍凉的目光投向了平凡女人琐碎的人生历程。如果说《倾城之恋》是以历史为依托而虚构的女人的“爱情神话,那么《同学少年都不贱》则是从一句唐诗开始,将历史与个人所遭遇的日常人生不经意的纠缠在一起而书写的“传奇。像小说中出现的基辛格出任美国国务卿、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等政治历史事件便是张爱玲以前小说中很少出现的大背景。不过,这个传奇的底色依然是无尽的悲凉。这份悲凉属于书中飘零的女子,也属于平凡的我们。

  在《传奇·再版自序》中,张爱玲就曾说道:“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如果我常用的字是‘荒凉’,那是因为思想背景里有这个惘惘的威胁。在我们这篇小说的结尾,当赵钰看到时代周刊上恩钰在美国总统游艇上梳着东方发髻带着假发的辫子时,顿时感到一种“云泥之感还是当头一棒,够她受的。数十年的人生飘零,物是人非,诸般世相,因为张爱玲心中万物终逝人生无常的无端念头,也即所谓“惘惘的威胁,难免要如“当头一棒,击中每一颗荒凉的心!

  与其说《同学少年都不贱》是张爱玲晚期写作的极好注脚,不如说是我们所有喜爱张爱玲的读者所企盼已久的真正意义上的句号。这个句号属于张爱玲本人,属于她才情洒然而坎坷飘零的一生。

  毋庸置疑,我们应该感谢姗姗来迟的《同学少年都不贱》,正是它让我们在过往人物的兴叹中重温了现代人开始变“贱的生活历程,正是它终于还给了我们一个完整的荒凉的张爱玲!(9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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