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六：中国五矿商会副会长周世俭演讲

　　中国国际公共关系协会与商务部中国国际投资促进中心于2004年4月8日、9日,在北京国宾酒店共同举办“国际贸易纷争与公共关系高层论坛”。以下为会议实录：

　　周铭：

　　诸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国际贸易纷争与公共关系高层论坛下午时段现在开始 。今天下午第一个演讲的嘉宾是中国五矿商会副会长周世俭先生，周世俭先生是中国国际贸易常务理事，同时也是商务部聘请关于国际反倾销指导小组的成员，所以今天下午他发言的题目是行业协会在反倾销事务中的如何来发挥作用，下面我们有请周世俭先生。

　　周世俭：

　　女士们、先生们，我讲的题目是在反倾销中如何发挥商会和行业协会的作用。我讲六点意见：

　　第一，进出口商会和行业协会是企业与政府的纽带和桥梁。

　　进出口商会和行业协会是非政府机构，非赢利机构，是为企业服务的中介组织，服务是商会的立会之本，以中国五矿化工进出口商会为例，我们商会成立于1988年，到现在拥有3240家会员企业，覆盖全国。进出口商会是应对国外反倾销应诉的主要组织者，从1979年8月开始，到2003年底，美国、欧盟、印度等30多个国家共起诉中国产品在国外反倾销调查多达559起，而且这个势头愈演愈烈，根据WTO秘书处的统计，八十年代我们国家被人投诉的产品每年平均6起，九十年代上升到30起，二十一世纪头四年年均47起。在1998年外经贸部召开的全国反倾销应诉工作会议上，我就曾经提出，像这种状况，至少还要持续20年，也有人说未来的五年，将是国外对中国掀起反倾销投诉的高潮。我可以断言，到2005年1月1日开始，世界各国根据多边协议的规定，取消了所有纺织品配额之后，取代配额将是越来越多的反倾销、保障措施、特保措施。这559起案件当中，所有案件总数涉案40%，涉案金额50%发生在本人所在的中国五矿化工进出口商会，我们商会五金矿产和化工两大行业，是全世界最容易遭受反倾销投诉的行业，所以我一直这样讲，我们五矿商会是全世界滥用反倾销的重灾区。从1997年到2002年这六年当中，我们组织应诉50多起，结案44起。在商会，特别是法律部的努力，再加上企业和律师的共同努力，我们打赢的官司全胜18起，保住市场14起，保住市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胜诉，因为反倾销的目的是要把你从这个市场上赶出去，我们能够保住市场也算是胜利，这样加在一起共32起，占结案总数44起的70%，每年都得到外经贸部部长的表扬，说我们商会的反倾销工作做得有声有色，胜诉率高。

　　行业协会是国内企业投诉外国产品在中国倾销产品的主要组织者，从1997年到现在为止，已经向28种国外产品投诉，涉案国家和地区将近90个，按照WTO的算法，这叫立案90起，我们国内一般说28种产品28起，去年美国教授来跟我讲这样算不对，应该是涉及到一个国家就算一起，这是我要讲的第一点。

　　第二，商会和协会应及时提供信息和培训。

　　1、对于我们的会员企业进行必要的培训，使他们增加法律意识，增强自我保护意识，对反倾销的整个过程和要注意的问题，如何打赢反倾销官司，正像纠缠先生在红灯记里面说的什么都有诀窍，打官司也有诀窍；

　　2、信息，今天上午石油化工协会一位同志问外国朋友，怎么取得信息。对于协会和行业商会来讲，我认为经常与外国驻中国的经商处取得信息，是得到信息的有利途径。另外商务部专门设立了公平贸易局，我听说今天上午公平贸易局副局长已经把情况给大家介绍了，再有与我们相识曾经为我们打过官司的律师朋友，欧美国家的律师，包括日本、韩国律师都是神通广大，律师的阶层可以讲是藏龙卧虎，从他们那里能够及时得到信息。所以我们的商会和协会应当建立起一大批律师朋友，要有这么一支队伍与你经常保持联系，对你获得信息是大有益处；

　　3、我们商会在过去年里面，曾经多次举办过大型研讨会，向我们企业介绍反倾销知识，也请国外的律师来介绍，同时我们商会法律部一起在2002年编写这本如何应对国外反倾销，这本书很畅销，加印了几次都销售一空，现在大家要买的话，可以到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出版社去买，因为还要给新华书店多交30%的发行费，所以新华书店买不到。

　　第三，做好企业应诉的组织工作，这是反倾销的核心问题。这里我讲5个小点：

　　1、通过相关的商品分会和行业协会来配合，组织涉案企业积极应诉，要动员我们的企业积极应诉。

　　2、向涉案企业推荐经验丰富的律师。大家都知道选择一个好的律师是打赢官司的起码条件，限于时间关系我就不多讲了。

　　3、主动推荐替代国和适合的可比价值。我们食品商会打赢了一起浓缩苹果汁，往往选择替代企业，我们企业就选择了印度，但是我们的律师发现有问题，在选用印度大家知道浓缩苹果汁来源是苹果，以什么苹果为可比价值至关重要，结果发现美国使用苹果使用价值，是选择印度摆在那又大又红送礼的苹果，哪个国家做浓缩苹果汁是又大又红送礼的苹果，律师又拍照而且选择是不大不小只要不烂的苹果，举证使得他们哑口无言，我们山东的企业就打了个零汇率，否则就是40至60%的倾销，所以大家不要认为选择印度作为替代国就万事大吉了，不是那么回事，还要选择同样产品哪个产品做为标准，就好象尺寸，拿8寸的尺子我就比姚明还高，所以替代国价值是极其不合理的尺子，是有弹性的尺子，天下没有比这再更不讲理的，这就是美国所谓的公平，他们往往打着公平贸易的旗号来推行歧视政策。

　　4、组织应诉企业积极参加听证会。听证会很重要，有一些企业不愿意参加听证会，欧美人认为你敢来应诉就是说明你有理，你如果不敢来应诉就说明你没有理，洋人不懂得前人，字典里面没有谦让，公平是靠斗争取来的。

　　5、官司打赢之后，要求推动政府做好谁应诉谁受益。你指挥不动企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家打赢官司以后一起来分那怎么行，今后谁来打官司。

　　第四，做好出口企业协调工作，努力防止卖低价。

　　面临外国气势汹汹的反行销投资，我号召行业要自律，企业当自强。行业不能自律，竞相残杀，实际给自己埋了一个炸弹，所以我们的行业要做自律，要对我们会员企业，特别是分会，商品分会做好工作，有人说这很难，我说不难，到农贸市场买黄瓜就会发现农民都会做到一个市场一个价，8毛一斤都卖8毛，卖7毛受到别人的谴责，9毛你卖不出去，农民都能做到自律，我们大中型企业甚至是国有企业怎么做不到自律，我认为这是防范未然，这是最大的预警，国外反倾销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们说别这么些，这么些我们不成了坏蛋吗？后来才想受人以秉，本人郑重宣明产权是我的。企业为什么当自强，因为几十年来企业遇到纠纷、麻烦都是依据政府，但是现在不行，听证会要你参加，人家向你核实，企业要是不应诉死路一条，应诉不应诉，是集合企业一把手素质的具体条件，所以法制日报采访我说，外国企业告我们不怕，怕的是不应诉，36计走为下计，我们老祖宗说36计走为上计那是打仗，但是现在是走为下计，洋人打官司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商会这么多年打赢这么多的官司，不充分说明这个问题，在道理面前洋人也得服气，所以我一直信奉这一条，要善于、敢于与洋人打官司。

　　第五，做好反倾销预警工作。这里特别注意商品分会的作用，就拿我们五矿商会来讲，靠整个商会做预警不太可能，但是焦炭分会、草甘霖分会很单一，对国外的行业一清二楚，而且他能把企业联合在一起，大家共同研究对策，做预警首先要做好动员好商品分会。另外做预警一定是动态的，不是静态的，不要说我们产品出口到哪个国家超过多少量，不一定，当市场繁荣购销两旺，都好说，如果当经济箫条的时候，你就是替罪羊，所以这就是动态的。另外律师的作用，不少美国律师朋友告诉我，他们愿意做我们企业的预警工作，什么样的预警工作？英语当中没有拿动物来骂人，我们中国人说狗奴才，狗腿子，女人长得漂亮一点就是狐狸精，人家就是哨兵的意思，代理我们的案子的律师，一年1万美元足以，商品有什么动态信息及时反馈给你，外面搞不到他都能搞到，花这个钱对我们出口到外面的大产品是值得的，是吃小亏占大便宜。但是我们的商会、分会、协会也不要给予预警太大的期望，怎么喊狼来了，我们有的企业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部里面还强调我们还是要做预警，还是有作用的，但是对我们有一些中国企业来说这不大有用。

　　第六，要积极交涉扩大宣传，在整个国家没有解决市场经济的地位之前，能够力争你所负责的这个行业成为市场经济行业，这还是完全有可能的，我听说石油化工协会就在跟律师事务所联合，争取我们中国化工行业市场经济地位，谈到市场经济我又要骂人，中国进行改革开放26年，市场的商品86%都是根据市场定价，但是美国至今不给中国市场经济，是中国更市场经济化，还是俄罗斯更市场经济化，我去年6月份在伦敦英国皇家举办的研讨会上，我说这个事美国朋友一致说中国，但是由于俄罗斯帮助美国打伊拉克，美国给了俄罗斯市场经济地位，去年美国又给坚决支持他们打伊拉克的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市场经济地位，到现在也不给中国市场经济地位。我说这是肮脏的政治，这些人不承认中国市场经济的现实，世界对中国不公平。欧盟在这个问题上往前进了一步，欧盟再往前一步就是一个行业，我认为我们争得欧盟个别企业市场经济的情况下争取某个行业突破争得市场经济地位，将来有助于我们获得整个国家市场经济地位，其实我们现在已经入世了，俄罗斯到现在还没有入世，大家知道WTO的基础是市场经济，我们已经是WTO的成员却拿不到市场经济地位，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政治歧视，所以我认为原因不是经济的原因，而是政治的原因。所以我认为我们的进出口商会和行业协会，在面对国外气势汹汹反倾销投诉当中，是大有可为的，我认为我们的商会和行业协会作用发挥得还不够好，还不够充分，还大有可做工作的余地，我祝愿我们的商会、协会在今后维护企业利益、行业利益、国家利益方面，给国家做更大的贡献。有不对之处请大家批评指正。

　　提问：

　　我的问题是问周世俭先生，周世俭先生是我1999年就认识的，是中国真正反倾销的专家之一，刚才他的报告讲得我很有同感，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即使中国变成了市场经济国家，主要是第三替代国用公平的，这样子不等于说我们不会反倾销，但是在计算上会公平。在这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没有反倾销，现在我们是非市场经济人家对我们进行反倾销，如果变成市场经济市场会不会不进行反倾销。第二个问题周先生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对SA800有研究，这也算贸易的一部分，借这个机会我问一下这个问题。

　　周世俭：

　　取得市场经济地位之后，并不以为着就是不告你反倾销，93年之前日本是被投诉最多的国家，而日本始终都是市场经济，刚才这位先生提出也很对，取得了市场经济地位，不仅反倾销，反补贴也适用了，反补贴我在中美使馆工作的时候，说反倾销是一个较小的风，反补贴是一个较大的风，取得了市场经济以后，反补贴就是很大的，美国曾经搞过我们反补贴，1983年美国的纺织业界投诉中国政府对纺织业进行补贴，那时候说我们中国是非市场经济国家，那时候还没有说市场经济国家，所以反补贴法是针对市场经济国家，对于计划经济国家政府补贴的钱就相当于从左口袋掏出来放到右口袋里面，不存在补贴，所以就驳回了。所以从那以后就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告中国反补贴，但是中国一旦取得了市场经济地位，反补贴对我们也是适用的。我们入世以后承诺政府取消所有的补贴，反补贴是政府行为，是人家告我们国家政府对企业进行补贴。刚才这位先生问SA800的问题，这个问题实际上就是美国把劳工保护用于商品销售，我们说俗了就是把人权引到国际贸易，但是对这个问题我觉得也应当一分为二，比如说反对使用，对我们来说也是反对，这也是人权的一部分，我们最近也把人权写到宪法上，另外强调劳工对人权的保护，这也符合道理。至于有一些美国的企业拿这个刁难我们是另外一方面，所以我觉得对这个事情也不必大动干戈，对这个事情具体有什么事情就谈什么事情，因为具体SA800有具体的标准，但是标准有一部分是合人权的，希望保护劳工的工作环境，另外提高劳动工资，我们现在中国劳动工资非常便宜，他们美国统计我们沿海地区人员一天劳工下来是4美元，35块钱人民币，这还是沿海，陕甘宁还拿不到，而美国他的工人一小时平均18美元，相当于我们36个，我们什么时候把工人的工资一小时提高到18美元。我们现在沿海地区工人一个月挣1000块钱就不错了，不要指望要一个月钱1000美金，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