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中国外汇市场的新发展

　　中国外汇交易中心暨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总裁 林毓琍

　　中国外汇交易中心伴随中国银行间外汇市场的建立和发展，已走过将近十年的历程。

　　一、中国外汇市场发展回顾

　　中国外汇市场是中国金融市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改革和发展，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中国经济和金融改革的发展历程，从实践和理论两个方面积累了丰富的成功经验。

　　(一)中国外汇市场的发展历程

　　中国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开始实施出口外汇留成制度，在以后的改革过程中各地相继建立起外汇调剂市场。1994年外汇管理体制进行了重大改革，取消外汇留成、上缴和额度管理，实行结售汇制度，建立全国统一的银行间外汇市场，改变了市场分割、汇率不统一的局面，中国外汇交易中心也应运而生。根据中国人民银行的有关规定，中心承担提供外汇交易系统、组织全国银行间外汇交易、办理外汇交易的资金清算、交割及信息服务等多项职能。

　　在人民银行、外汇局的正确领导和上海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10年来银行间外汇交易系统运行平稳，市场成交量不断增长，人民币汇率稳中趋升，并从1998年开始基本稳定在1美元兑换8.27元人民币左右。1994年银行间外汇市场的年成交量为408.4亿美元，2002年增加到971.9亿美元，翻了一番多；2003年1～11月市场成交量已突破1300亿美元，达到1311.5亿美元。

　　(二)中国外汇市场建设所取得的成就

　　中国银行间外汇市场在完善汇率形成机制、推动人民币可兑换进程、服务金融机构和监管当局、促进宏观调控方式的改变以及促进金融市场体系的完善等各方面已经并将继续发挥不可或缺的作用。

　　1.形成了统一的人民币基准汇率，推动了人民币可兑换进程。在1994年汇率并轨之前，人民币官方汇率和调剂汇率并存，各地外汇调剂价格也高低不一；汇率并轨后，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单一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形成了统一的人民币基准汇率，并在银行间外汇市场平稳运行两年后顺利实现了人民币经常项目的可兑换。

　　2.为市场成员和监管当局提供了有效服务。银行间外汇市场为外汇指定银行提供了平补结售汇头寸的场所，促进了外汇资金跨地区、跨银行的合理流动；为监管当局提供了实时市场信息，监管部门可利用市场交易数据所提供的线索，对外汇指定银行的结售汇业务进行针对性的检查。

　　3.促进了宏观调控方式的改变。银行间外汇市场提供了公开市场操作的平台，中央银行不再直接确定汇率，而是通过在市场上买卖外汇的方式间接调控汇率，实现了汇率调控从直接向间接的转变。中央银行在外汇市场上积累的操作经验对其他市场的调控也具有借鉴意义。

　　4.为全国统一的货币市场建立提供了有益经验。1996年为解决当时银行同业拆借中出现的资金地区分割、风险过多等问题，人民银行决定借鉴外汇市场建设的成功经验，利用中国外汇交易中心的资源再挂牌成立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建立电子化的面向所有金融机构的、全国统一的资金拆借市场；1997年在此基础上又建立起全国银行间债券市场。2003年6月，又借鉴本、外币交易、信息系统的经验，推出了票据市场的基础平台——“中国票据”网。近年来，这两个市场的发展十分迅猛，2002年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与债券交易系统总成交金额近12万亿元人民币，超过当年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2003年全年成交金额预计将达到17万亿元左右。票据市场的成员在短短数月内达到884家。

　　(三)几点体会

　　中国银行间外汇市场10年改革发展的实践充分证明，它的建立和选择的发展模式具有时代特征、立足中国国情、符合国际金融市场发展趋势。作为市场的服务者和组织者，我们有以下几点切身体会：

　　1.外汇市场发展方向必须与完善汇率形成机制、推进人民币可兑换进程相适应。与此同时，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完善和人民币可兑换进程的发展也要求不断发展和提升具有中国特色的外汇市场。两者相辅相成。

　　2.外汇市场发展模式的选择必须符合国情，充分考虑中国金融业发展的阶段性特点。中国是发展中国家，金融体系仍存在很大的脆弱性，国内金融机构没有实施普遍的外部评级、相互缺乏授信基础，内部管理和控制手段也远未达到市场化要求。目前银行间外汇市场采取“撮合成交、集中清算”的模式，为市场成员提供了平等的竞争环境，提高了成交效率，运行10年来，清算资金及时到帐率高达99.95%以上，没有出现清算风险、信用风险和系统性风险。

　　3.外汇市场的建设必须充分利用现代科技成果，顺应国际金融市场电子化发展趋势。十年前中国银行间外汇市场成立伊始就以先进的计算机和通讯技术手段，建立起国内一流、国际先进的电子竞价交易系统。该系统采用上海、北京双中心异地备份的体系结构，公共数据网与金融卫星专用网互为备份，形成了全国范围的实时电子交易平台，会员通过现场或远程交易终端自主报价，可选择DDN、帧中继或拨号上网等方式实现远程联网，以多种技术手段、多种交易方式，满足了不同层次市场需要。

　　4.外汇市场发展的不竭动力是创新。交易中心在主管部门的指导下，充分尊重市场规律，在服务内容、服务手段、市场机制等方面不断创新，努力为市场成员提供优质高效的服务，近年来，特别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交易中心加快了业务和技术创新的步伐：1994年银行间外汇市场成立初期，只有美元和港币两个币种的交易，1995年增加了日元兑人民币的交易；2001年经过充分的论证和精心开发，自主开发启用了以“业务新、技术新、设计新”为特点的新版外汇交易系统；2002年增加欧元兑人民币的交易品种；在小币种交易上试行做市商制度，以活跃交易、提高流动性；为金融机构推出外币拆借中介新服务；2003年开始又将外汇市场交易时间从原来的上午半天交易延长到全天交易；推出了双向交易，方便会员及时进行头寸平补和资金调度，进一步健全外汇市场运行机制。

　　二、中国外汇市场发展所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二十一世纪前二十年，对中国外汇市场而言，同样是一个必须紧紧抓住并且可以大有作为的重要战略机遇期。

　　(一)外汇市场发展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机遇

　　1.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将为外汇市场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根据党的十六大提出的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到2020年国内生产总值将比2000年翻两番，建成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更具活力、更加开放的经济体系。经济总量的快速增长和对外经济规模的扩大将为外汇市场的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2.人民币可兑换程度的提高将为外汇市场发展提供更加广阔的空间。根据最近发布的《中国人民银行关于香港银行经营人民币业务的公告》，香港的清算行将成为中国外汇交易中心的会员，交易中心将承担为其办理人民币与港币兑换业务的平盘服务，第一次将交易网络延伸至境外，这将直接扩大境内银行间外汇市场的交易基础。可以预见，人民币国际影响力的扩大将为我国外汇市场的发展开辟新的空间。

　　3.市场主体不断增长的参与热情是外汇发展的原动力。随着中国将对所有企业全面放开外贸经营权，个人和企业持有的外汇数量将迅速增长；新的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商业银行不断设立，来华开办分支机构的外资银行数量继续增加，这些主体对于利用外汇市场提高资金流动性、实现投资功能和规避汇率风险不断提出新的要求。

　　4.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将为外汇市场的发展创新提供新的契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建设需要吸引各类金融机构，形成完善的金融市场体系。推动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一系列措施将为外汇市场的发展和创新提供良好的外部环境。

　　(二)外汇市场的发展和服务将面临更大的挑战

　　1.经济一体化和金融全球化的挑战。我国加入世贸组织后，对外开放进入了新的阶段，人民币正在逐步成为亚洲和国际外汇市场计价、支付、交易和结算的重要货币。中国金融机构要为中国企业走出国门提供全方位的服务，中国银行间外汇市场也要迎对挑战，紧随服务对象，逐步走向国际，打造服务全球对象、以人民币金融产品为主体、集交易清算和信息服务为一体的统一平台。我们已经看到在竞争中，国际外汇市场交易向主要电子交易系统集中的趋势。后来者要跻身国际外汇市场，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

　　2.现代计算机和通讯技术发展的挑战。信息技术的运用使得传统的OTC市场与交易所市场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两种交易方式趋于融合。随着技术的发展，外汇市场的交易方式还会不断有新的变化，市场参与者将对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提出更高的要求，作为市场组织和服务者，只有适应形势的发展，继续采用最新的技术来完善交易方式，才能满足市场成员不断变化的新要求。

　　3.体制创新所面临的挑战。目前欧、美等国家的交易所公司化改制成为潮流，以建立新的治理结构和内部机制为手段增强综合竞争力。交易中心作为外汇市场中介机构，同样面临着开放和竞争的外部环境，只有积极探索中心的体制改革，形成多方“共赢”的局面，才能更好地顺应市场发展的需要。

　　三、对中国外汇市场发展的展望

　　(一)中国外汇市场发展的指导思想

　　在维护国家经济安全、有效防范金融风险的前提下，适应金融改革开放和人民币可兑换进程，促进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充分发挥外汇市场在外汇资源配置的基础性作用，满足市场不断增长的对流动性、投资性和避险性产品的需求。

　　(二)市场中介机构的发展目标

　　按照有利于国内金融机构走向国际、有利于金融当局监管调控、有利于防范化解系统性风险的原则，有计划分步骤推进中国外汇市场的发展，使银行间外汇交易系统逐步发展成为集外汇即期和衍生品交易、清算和信息于一体的集中高效开放的全球性平台，使中国外汇市场成为国际外汇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为此，中国外汇交易中心更应以与时俱进的精神，紧跟国家积极培育外汇市场的部署，全面提升服务水平，以多种技术手段、多种交易方式，满足不同层次市场成员需要，建成多种交易主体参与、多种交易方式共存、多种交易工具兼备的具有竞争力的中国特色的开放型的有效服务系统。

　　(三)近期发展的建议和设想

　　1.加强外汇市场基础性建设

　　一是充分发挥交易中心的中介经纪作用，采用最先进的信息技术不断完善交易中心的电子交易平台，提高成交效率，降低交易成本，增强系统的安全性，提供符合成员机构需求的应用程序接口(API)，方便交易的后台处理；完善声讯经纪服务，提升外币拆借市场的广度和深度，并积极探索推出其他外汇个性化产品的经纪服务。二是在引入代理交易制度中，让有外汇业务的财务公司、保险公司等非银行金融机构通过代理的方式参与市场，使更多的外汇供求直接进入外汇市场交易。三是顺应清算业务集中化、专业化发展的国际趋势，建立专业化的清算机构来完善风险防范机制。按照PvP机制进行资金清算，可以有效地消除外汇清算中的时差风险；通过利益共同体形式进行运作，可以有效地防范外汇市场的系统风险，实现风险共担、收益共享。四是积极为境外金融机构入市交易提供高效优质服务，延伸外汇市场交易、清算服务功能。

　　2.完善外汇市场价格形成机制和规避风险机制

　　一是探索在美元兑人民币交易中引入做市商制度，增强市场流动性，使市场价格更合理反映供求关系。二是随着人民币可兑换进程的推进，不断增加市场交易品种，建议适时推出银行间远期外汇交易，在此基础上逐步推出其他避险交易品种和工具。三是呼吁建立金融机构外部评级制度，在信用评级基础上建立双边或多边授信，进一步完善市场信用风险防范机制，保障外汇市场健康稳定运行。

　　3.尽快建立国内外币间外汇市场

　　建立以外币对即期交易为起点的新型银行间外汇市场，可以填补国内外汇市场空白、完善国内外汇市场体系，满足国内市场不断增长的投融资需求和避险需求、降低金融机构特别是中小金融机构的外汇资金运作成本，便利金融机构外汇风险控制、服务金融管理当局的监管要求。这种新型外汇市场应具备的主要特点：一是与国际外汇市场相连通，按照国际惯例来运作，具备投融资功能和避险功能；二是既包括场外交易的产品，也包括标准化合约产品；三是应具有明显的成本竞争优势；四是通过多种交易方式和手段运作，既包括统一的电子交易平台，也包括声讯中介服务；五是具有交易、清算、信息、统计分析与风险控制以及备案和实时监管等多项功能；六是具有适应市场成员需要的、灵活的组织形式。

　　4.进一步规范市场运作规则和信息报告制度

　　一是规范市场运作，严格执行市场准入、交易清算、市场退出处罚的相关规定，进一步提高市场的透明度。二是发挥统一电子交易平台实时采集市场全面信息的优势，通过数据接口将外汇交易信息按一定格式自动转入监管当局的管理信息系统，形成与商业银行自主申报相互核对的信息报告制度。三是设计预警指标体系，及时发现和阻止市场异常情况，防止市场欺诈行为，以保障市场公平秩序。

　　5.加强国内外交流与合作

　　未来的中国外汇市场将是一个开放的国际性外汇市场，交易中心愿加强与国内外交易组织和市场中介机构在人才、管理技术、产品等方面的交流与合作，取长补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