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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工商部门给我们发的营业执照允许经营化肥，铁路却不一视同仁？”谈起差别运价政策，从事化肥经营多年的张先生有些愤怒本报记者王长勇“春播马上要开始了，可现在的化肥铁路运价比去年高出一倍多，实在没办法进货。”甘肃省从事化肥经营多年的张先生心急如焚。按铁路方面的新规定，他所在的公司今年不再享受国家对化肥运输的优惠运价，而改按适用“化工品”的运价计费。这意味着他购入化肥的铁路运输费用将上涨超过100％。化肥运输费用上涨，源于兰州铁路局2003年11月2日下发的一份《通知》。这份文件重新
解释了铁道部《关于铁路运输中货物适用“化肥”运价号计费规定的通知》（即铁运函〈2000〉104号文），重新界定了享受化肥优惠运价的公司范围，即必须是“原计划经济体制下供销系统所属的或改制后（有上级供销系统的改制文件）的农业生产资料公司”。张先生所在公司的营业范围包括化肥等农业生产资料，但不属于“由计划体制改制”而来，是新成立的经营农资的公司；为了和旧体制农资公司相区别，被称为“戴帽的农资公司”。比如，“旧体制下”有兰州市农资公司，后来新成立农资公司就采用“兰州市丰收农资公司”之类的名字；有些有化肥经营权的公司，名称中甚至没有“农资公司”字样。依“出身”定价“为什么工商部门给我们发的营业执照允许经营化肥，铁路却不一视同仁？同样用于农业生产，为什么用两种完全不同的运价？”谈起铁路部门的差别运价政策，张有些愤怒。对兰州铁路局的这份《通知》，某“体制内农资公司”负责人周先生也表示无法理解。他介绍，供销系统改制前后，许多体制内的农资公司破产倒闭了，“难道这里新成立的农资经营公司都没有资格享受国家规定的化肥优惠运价？这些地区的农民只能使用高价化肥？”《财经时报》从国家发改委了解到，化肥的铁路优惠运价问题涉及流通体制改革。1998年之前，化肥实行专营，只允许农资部门经营，其销售从中国农资总公司，省、地、市、县农资公司一级一级批下来，最后进入市场零售。1998年国务院出台《关于深化化肥流通体制改革的通知》（即国发〈1998〉39号），取消了化肥销售的指令性计划，以市场配置资源。各级农资公司可以跨过中间环节，直接到基层设立经营部，或成立分公司、有限责任公司等形式进行销售。发改委官员介绍，国务院对化肥流通体制的改革，核心是拓宽化肥流通的渠道和范围，改变原来只能由农资公司专营的局面，拓宽为农资公司、农业三站、化肥生产厂家等，并对化肥铁路运输实行优惠运价的政策。为贯彻“国发〈1998〉39号文”，铁道部对铁路运输享受化肥优惠运价的托、收货人进行了界定：托运人为各级农业生产资料公司（简称农资公司）或化肥生产企业；同时收货人为省级农资公司或其转运站、县级农资公司、基层供销社、农技推广站、土肥站、植保站、茶场、军队农场或林场、烟草公司或基层供销社、林业局或林场、农垦局或农场等，出具供需双方有效的购销合同或付款凭据的，均适用“化肥”运价号计费，即可以享受铁路运输的优惠运价。没人敢得罪铁路近几年供销社、农资公司改制后，除一部分破产倒闭，保留下来的有集体经营、承包制、有限责任公司、股份制公司、合伙经营等许多形式，同时出现了许多新的经营化肥的农资公司。在经营方式上，农资经营开始朝集团化、连锁化的方向发展。但是，铁路部门的政策没有随之调整。兰州铁路局的《通知》，“实际就是不顾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农资经营体制，对旧政策生搬硬套地复原。”一位业内人士说。周先生所在的农资公司之所以遇到化肥运输麻烦，首先因为公司改制后，在各地建立了许多经营部、分公司及独立法人有限责任公司，因此在原公司名称后加了“集团”二字，结果，铁路部门便认定它“不能享受优惠运价”。据记者了解，中央及省级农资公司改制后大多变成了集团公司，“费了很大周折，最后才争取到了优惠运价”。“由铁路部门判断农资公司的‘出身’以及能否享受优惠运价，这增加了他们权力寻租的机会”。为获得优惠运价，一些化肥经营公司想方设法和原体制扯上关系，再设法取得铁路部门的认可，或是借用符合优惠运价条件农资公司的名义收发化肥。“当然这都需要付出一些费用”。据《财经时报》调查，这种现象在全国比较普遍，陕西、甘肃、宁夏、四川、云南、吉林等地区尤其严重。“千万别透露我们的身份，经营化肥的没有人敢得罪铁路部门，因为我们还要生存。”接受采访的人士再三嘱咐。受损的还是农民在《铁路运价规则》中，运价号越大，运费越高。例如“化工品”运价号是6号，磷矿石是1号，非金属矿石、粮食是2号，旧棉是3号；最大的运价号是8号。化肥的运价号是单列出来的，此外，运价号越高，运费以外的其他杂费相应也高。据铁路部门介绍，使用整车车皮的运费计算公式是：整车货物每吨运费＝发到基价＋运行基价×运行公里。铁路6号运价的“发到基价”是8．7元／吨，“运行基价”是0．0431元／吨公里；而“化肥”运价号的“发到基价”是4．2元／吨，“运行基价”是0．0192元／吨公里。这样，假如货物运输里程是1000公里，按化肥运价号计算，每吨运费是23．4元；而按化工品6号运价计算，每吨运费是51．8元。从2004年1月1日起，国家恢复对尿素生产增值税先征后返50％的政策，据测算，此项政策使生产厂家平均每吨降低约30元的成本。但由于铁路运价的限制，国家对化肥的优惠政策并没有反映在农民身上，而在运输环节被消化了。据测算，化肥从营口运到黑龙江的铁路优惠运价平均约为50元／吨，否则平均运价约为120元／吨；从天津、连云港运到新疆的优惠运价平均约为110元／吨，否则约为220元／吨。逆化肥合理流动方向兰州铁路局的《通知》还限制了符合优惠运价农资公司的收发货地点，规定“作为托、收货人，只能在其总部所在地内，不能跨地区托收货或设点（分公司等）”；“作为托运人时，只能发运其行政区域内生产的化肥”。“这样的规定实质就是阻止农资的合理流动”。目前国内农资经营的发展趋势是集团化连锁经营，农资集团公司驻地大多在中心城市；以集团名义所购化肥，需要从生产厂家直接发到各地的经营部、分公司，最后销售给农民。而若按铁路的规定，化肥运到公司总部按优惠运价，但要是运到农民手里，则要按“化工品”支付高运价。据了解，对一些规模较大的农资集团公司，铁道部有专门发文，允许其下属经营部、分公司在一定条件下以优惠运价托收化肥。“虽然铁道部有文件，可地方铁路部门经常不执行，就是不让我们的下属单位提货。”一位农资集团公司部门经理说，现在的一项日常工作，就是给各地经营部、分公司开集团公司名义的提货介绍信。有时遇到集中到货，一星期能开出100多张。这样的介绍信用特快专递邮寄需要两天，但货物超过3天的免费保管期，就要加收保管费。而且，集团公司为其下属公司代开收货介绍信，也给公司的内部管理造成困难。化肥运价：部门认识不一发改委官员指出，目前化肥流通中出现的“按出身论价”现象，不符合国家化肥流通体制改革的初衷。国家发改委官员近日接受《财经时报》采访时表示，目前化肥运输中出现的这种“按出身论价”现象，并不符合国家化肥流通体制改革的初衷。对此，发改委曾向铁道部提出建议：不管化肥经营者是什么性质的单位，也不管托、收货物的地点在什么地方，只要运输的货物是化肥，就给予优惠运价。铁道部认为这并不可行，理由是化肥除了用于农业，也可用于工业原料；若全部给予优惠运价并不合理，况且铁路部门很难分辨所运化肥是用于农业生产还是工业原料。“事实上，用于工业的化肥量很小，只占全部化肥用量的约5％。”发改委官员认为，根本的原因是按优惠价运输化肥，铁路的收益要差一些，“但即使全部按优惠运价，铁路也不会亏损，有关部门对此进行过测算，成本收益能够持平。”《财经时报》采访铁路部门时，一位工作人员介绍，其实最大的矛盾来自铁路运力严重不足。铁路部门的运输工作大致是：铁道部给各铁路局下达生产经营任务，各局每月下达运输方案，对煤、石油、焦炭、矿石、钢铁、水泥、木材、粮食、化肥、化工、食品、医药等货物运输量有任务指标，运输这些货物不管是否盈亏，都必须完成任务指标。此外，铁道部对各铁路分局的运输收入也有任务指标。因为各地的货物不一样，各局的运输计划也不一样。铁道部根据各分局的运输计划配车皮，车皮紧张时，各分局就优先装运运价号高的货物，尽量获得更高的运费收入。这就是铁路部门想方设法缩小化肥运价优惠范围、对化肥提货地点进行限制的重要原因。发改委官员介绍，按照中国加入ＷＴＯ的承诺，到2006年，必须对外资全面开放农资经营市场，包括批发和零售。如果到时铁路部门仍对化肥实行差别运价，“肯定行不通”。“我们必须首先对内资完全开放市场，目前正在做这项工作，今年必须解决。”这位官员说，在2006年之前，中国必须培育一批有实力的农资流通企业，“时间很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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