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海王高安
一早起来就捡起昨晚临睡前未看完放在枕边的湖北省监利县的一个乡党委书记张晓冰同志的工作笔记《对农民让利》(西北大学出版社，2002年6月第一版)，打开《改造小农的途径》一文认真阅读起来。一边读，一边在胸中涌起几股节烈的情绪：震惊、感佩和责任。
作者所在的红城乡从1990年到1993年，小学一年级学生共有11196人，到1997—2000年初中毕业时，只有2629人，4年时间共流失了8567人，占入学时人数的76.5%。感到非常震惊。时代发展到21世纪，尽管党中央、国务院及时提出了西部大开发的决策，但发展需要过程，广大农村地区还有如此高的失学、辍学率，幼时在我们身上发生或可能发生的悲剧仍然在重复、反复发生。联想到日前有关媒体报道的我国文盲人数为8500万的情况，在首先怀疑8500万这个数据是否准确的同时——作为生长在苏北农村穷人家的子弟对农村地区文盲的状况是有比较客观的感性认识的，不禁要问，要对这些失学的农村儿童进行作者所说的“小农改造”，使他们达到最基本的标准——脱盲，红城乡党委、政府和人民要付出多大成本和多少精力？中央政府的“十五”扫盲该怎样规划？广大农村地区人民群众的素质何时才能提高，何时中西部地区才能脱贫，全国才能全面进入小康社会，社会主义中国才能实现伟大复兴？
说感佩，是因为作者提出了两个观点。一是建议我国的决策者从现在做起，不要急功近利，集中20、30，甚至50年时间，把钱挤出来用在“刀刃”上，在农村实行中小学免费教育。并充满感情地强调“除了预备反对侵略战争以外，难道还有比让人民大众的孩子们上学，从而提高中华民族的素质更加重要的事？”另一个观点是提出了新的解决城乡二元结构的路子，就是用“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财政支出中算得了什么”的农业税总额，解决农村教育普及问题，进而使有了知识的农村孩子们自己走向城市，最终达到像辜正坤教授在一次《网络与中西文化》的演讲中，对今后农村文化水平提高以后的现状所进行的美妙描述一样：“城市向乡村的反向运动可能会发生”，“城市存在的惟一用途便是作为一片废墟和遗址让后人参观，让他们知道落后的前人曾在一个怎样受到污染的环境中生存”(《在北大听讲座——思想的力量》)。虽然这两个观点都未必切实可行，但是，我感受到的完全是一个通过读书跳出“农门”的农家子弟的焦急心态、一个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使命感，一个农村基层党委书记的责任感，让我们同样工作在农村的基层青年干部怦然心动。
浦东郊区虽然不存在内地学生失学、辍学的现象，但是，作为我国改革开放缩影的浦东的郊区，提高农民素质的问题显得十分急迫。特别是黄菊书记对浦东新区提出的率先实现城乡一体化、农村城市化、农业现代化、农民市民化的要求，所以，浦东郊区实施了“四个一”(每个行政村一所村民学校、一个村民活动室、一个村民健身点、一个有线电视网络)工程。实践表明，村民学校建设就是实现浦东农民职业非农化、全民知识化，提高浦东小城镇文化内涵，实现城乡一体化的重要途径和载体。为此又特别召开了村民学校建设现场推进会。推进会后的走访情况总体上很让人满意，但有一点使我感到要高质量推进，任务特别艰巨，其中一条，就是谁为农民市民化买单，农民教育的钱从哪里来？有的办学干部反映，向领导申请经费经历了使他们心凉的“三部曲”，即第一次申请，领导不爽快；第二次申请，领导打哈哈；第三次申请，领导不理睬。
总结走访中收集的经验做法，是不是可以在提高认识的基础上，采取“四个一块”，即上级奖励一块、财政支出一块、结对互助一块、社会募集一块的多元化投入方式，建立经费投入机制来切实解决。
上级奖励一块，农工委层面建立激励机制，通过抓典型的形式从文明创建经费抽出一块，适当给予奖励，以奖励的形式进行导向性的补贴。今年的现场推进会上，对面上6所村民学校示范校给予了1万元的表彰。虽然数目不大，但是在各村民学校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走访调研过程中，不少村党支部书记、办学干部，特别是居委社区党支部干部对此很“眼热”，都说，这1万元，不仅仅是资金和物质的概念，更重要的，对上级来讲，是一种导向，对基层来说是一种荣誉。这些认识，给我促动很大，在对过去的做法感到高兴的同时，也进一步肯定了要进一步坚持这一做法，推动基层加大投入的决心。
财政支出一块，镇、村(居)委层面要把村民学校办学经费进入年初的财政预算和计划。尽管推进会强调村民学校工作要做到“三进”，即进领导议事日程、进财政预算盘子、进年终考核范畴，郊区各级组织在村民学校硬件建设上也已投入了大量资金，但要进一步完善、深化村民学校建设，特别是在村民学校的正常运作方面，还存在经费投入明显不足的问题。因为有的镇村没有将村民学校经费作为单独的一块纳入财政预算和年度计划，因此，经费渠道不固定、经费投入不到位，缺乏有力的保障机制。究其原因，我认为主要是思想上还不到位，要针对投入与产出的功利化、村民学校建设形式化、经济建设中心地位绝对化等认识误区，要加强对这部分干部的教育，使他们认识到村民教育是一项基础性、长期性工程，并非是一蹴而就的；高楼大厦丈量不出文明的程度，经济发展和社会事业的进步都要依赖于人的综合素质的提高。在此基础上，保证资金投入机制的正常运作。
结对互助一块，采取优势互补、结对互助的形式，力促富村与穷村结对，村与居委结对，达到资金和师资等资源共享的目的。这个想法，主要是在高桥镇调研时形成的。参加座谈的东新、屯粮屯粮巷、南塘等村都反映，由于高桥镇党委高度重视村民教育，村里经济发展状况也不错，资金问题不突出，但是师资队伍资源非常缺乏，主要靠办学干部和零打碎敲的外请讲师讲授。而上炼二居、学前一村等居民区恰恰相反，社区能人不少，资源很丰富，但是资金缺口比较大，工作开展难度高。我当时就提出，资源整合、互帮互助行不行，他们都觉得可以试一试。
社会募集一块，走多元化、多渠道的路子，面向社会，整合资源，争取相关企事业单位，甚至比较开明的群众的经费支持。这一点，我们在建设村民学校等“四个一”硬件时是有经验可以借鉴的。“四个一”工程，我们强调多级承担、多元投入，各镇投入资金2565万元；村级共投入资金8700多万元；向企业、村民家庭等募集资金2700万元。很多经济薄弱村，如机场镇道新村、三林镇金光村等，都是通过积极发动村域内民营企业主，募集资金建成“四个一”工程的。这条路，在村民学校正常运作和软件投入方面，我认为仍然可以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