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搜灵记
尘翎
近日，梅艳芳让我想到关于人生的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如果上天什么都给你，包括所有人对你的疼爱，但就是拿走你自己的爱情，你愿意吗？”去世前一个多月，梅艳芳在电视台为她录制的特别节目里这么问自己。
背景是：人所共知她对爱情和婚姻由衷向往，最大心愿是披上嫁衣，生儿育女，可惜每段恋情均以失败告终。她扪心自问，情路上最大的障碍，大抵与自己天皇巨星的身份有关，一举一动逃不出传媒镜头的追捕，徒令身边人亦背负莫名压力。开花结果的惟一可能性，就是她得彻底告别花花世界。1990年代初，她曾暂别娱乐圈，卸下巨星的光环，像普通人般生活了一段日子，期间不断思前想后，以此反问自己。
第二个问题———“你希望所有旧情人都来出席你的丧礼吗？”这是旁观者的胡思乱想。
背景是：梅艳芳出殡那天，几乎所有旧情人都到齐了。不论是生前公开的明恋或暗恋，地上或地下的真爱或雾水情缘，统统浮上了水面，泛起圈圈涟漪。日本1980年代的巨星近藤真彦悄然飞港致祭；姊弟恋男主角赵文卓送上深情花篮“此生至爱，一路走好”；曾经爱得火爆的林国斌为丧礼细心打点；知己刘德华忍泪扶灵送别……
对于第一个问题，梅艳芳当年给自己的答案，像个跟上天讨价还价的小女孩，她说：“可不可以再给我五年。如果五年后歌迷仍然支持我，我就继续唱下去。”节目里的她，一脸艳红的妆容已难掩气若游丝，惟眼神仍有不灭的憧憬。
这是她一厢情愿的自我慰解和期盼，不过在说：好吧，我再等五年吧，再唱五年，或许上天会给我爱情。明明不会有任何希望，她还是不服输、不认账，这是她最可爱也最天真的地方。
第二个问题却说明了，命运的安排到底并不关乎人的意愿与选择。人生是“有”与“没有”之别，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真的，很少有人像她活得那么“精华”，几乎没有浪费生命的每个点滴，没有多余或虚耗了的年月，不在舞台上飞跃，就是在爱里死去活来。似是故人来，昔日情人翩然而至，给旁观者捎来的最大启示是：无论爱得刻骨铭心也好，一塌糊涂也罢，一刹激情或是地久天长，有一天都会灰飞烟灭，都会过去……
还有什么放不下呢？其实她什么都有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