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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记者 唐明 本报记者 于保平 上海报道
随着与东部用户谈判的深入，西气东输终于迎来了它的大考：气价有多少用户买单，能让当初离去的BP和壳牌后悔吗？
一个纾解东部能源困境的宏大工程的跋涉开始了。
当西气东输不远千里来到太平洋岸边的长江三角洲时，发现考验似乎到来了。
2004年元旦，中国石油与上海市天然气管网公司签定了《西气东输天然气销售协议》，连同此前与安徽6市签定的协议，似乎表明，半年来因下游市场开拓乏力而屡遭质疑的中石油西气东输管道公司（简称管道公司），可以舒心地享用几年辛劳后收获的果实了。
然而有知情者介绍，这是“页签”，是双方就合同中已达成一致意见的部分内容予以签字确认，不能更改；而尚未取得一致意见的协议条款仍需继续谈判。这种协议在国外经常运用，在国内还是首次使用。但它还不是最终意义上的法律合同，不具有法律效力。
马鞍山保留买气意向
“现在只表明我们要气，他们希望签，我就签，但价格、量都无法敲定。”马鞍山计委一位负责人坦言。
据这位负责人介绍，马鞍山以前从未使用过天然气，工业和居民使用的都是炉煤气，每年用量在2～3亿立方米。自2002年西气东输工程开工建设后，市计委就组织专人成立了“西气东输领导办公室”，负责指挥协调地方配套工程的规划建设和与管道公司的谈判。两年来，为了让马鞍山能够顺利地用上热值高，又环保的天然气他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可是面对管道公司递上的照付不议合同文本，他们迟疑了。
“价格是国家发改委确定的，除非不用气，否则必然是1.23元左右，这没有多少可商量的余地。”该计委负责人说，但是到了市里，我们该定多少零售价是个问题，如果定高了，居民意见大，企业更是难以承受；但若低了，出现亏损谁来补偿。政府为配套工程已经从财政掏过钱，具体负责配气运营的港华燃气公司是中外合资企业，更不会来承担这个亏损，“管道公司最好再能降降价”。
而比价格更使他们头痛的是用气量。
照付不议合同一签执行期就是20年，怎样才能够较准确估算出用气量，以满足城市未来发展的需要，对配气公司是个大问题。比如，定了15万立方米，结果只用了12万立方米，多的气不能退，怎么办；而随着未来经济发展，现在签定的用气量不够用，没人补，又怎么办？
“协议不是年年签，调剂量的作用很小，定的高了，向下调不了多少，定低了，调剂量也不起什么作用”，该负责人说，在地方政府和配气公司看来，这份协议最大的风险就在这里。
“可是，为了（满足）城市长远发展（对能源的需求），我们能不签吗？没有其他气源啊！
只好进行页签，先就达成意向的条款签个协议，保留买气的意向。至于价格、用气量，以后再接着谈。
管道公司办公室吴锡合主任说，用气量是可以调整的。即今年已经购买、而尚未使用的天然气来年还可以免费使用，不存在你今年用不完已购买的气量，来年就不给你了。
据记者了解，安徽滁州新奥燃气公司与管道公司已经签定了具有法律效力合同。在滁州新奥与管道公司签定的协议中规定：门站价格（管道公司与滁州新奥的结算价）是1.23元，到2010年用气量达到7000万立方米。
该公司2003年就开始利用自备的一个LNG储罐向当地居民用户供气，有了一定的市场基础，而且滁州市政府采取居民用户换表、换阀给补贴等措施，鼓励使用天然气，因此公司对民用气市场的开拓很有信心。
但市政府对工业用气没有强制要求，很多工业用户处于观望状态，现有工业用户仅2、3家，用气量也不稳定。
当记者向滁州新奥负责人了解如何解决协议用气量和现实需求量之间的矛盾时，这位负责人表示等到下一阶段管道公司加压供气后再补充购气，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将尽可能利用储罐来调剂。
上海：西气与东气价格
上海人对于西气东来表现出似乎是一种从容。
据了解，上海浦东早在1999年4月就在使用来自中石化、中海油与外方合作经营的东海平湖气田的天然气。经过4年的市场开发，平湖气田的日供气量已由最初的120万立方米提升至现在的180万立方米。而2005年东海春晓气田投产后，会有更多的“东气”拥入大上海。
有业内人士介绍，西气在经过4000公里管输后抵达上海的门站价为1.32元，而东气抵达上海仅需300～400公里，两者间管输成本相差很大。虽然东气目前进沪价每立方米为1.45元，可一些大型工业客户却在享受每立方米0.88元的优惠价格，这点上，东气较西气优势明显。
目前，西气在上海的所有事宜均由申能股份负责。有消息人士介绍说，上海方面与管道公司的谈判始于2003年2月，经过10个月“马拉松式”的谈判，仅仅进行了照付不议合同的页签，对于价格和量也都没有最后确定。
其中原因在于本地工业用户对西气东输的供气有很多意见，主要集中在价格过高和无法保证持续稳定供气两个问题上。
上海有关方面表示，上海将尽力促成西气在上海的落地和推广，但不会过多干预市场主体的市场行为。
别样声音
光靠民用，恐怕这个工程的需求是不够的。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专家认为：我国东南沿海、特别是长三角地区确实能源匮乏，但长距离输送天然气经济上不可行的。
做可行性分析，投资回收期的长短是关键因素。对于工厂、铁路等项目，可能一年内就达到设计能力，实现及时还贷。
但天然气却需要下游市场的配合。我国还不是成熟市场，因此有一个培养市场的过程，这样管道公司头几年达不到设计运能就不可能赢利。管道公司赔钱，谁赔？外国人开始参股西气东输，后来退出，就是算了这个账。
当时主持西气东输可行性分析的是中咨公司。据了解，其工作流程是：业主递交待评材料———公司接受项目———办公厅下达任务———委任项目经理———组成项目部———进行调研———听取各方面意见———评审材料———补充材料———组成评审班子———提出评审意见。
一位工作人员这样总结自己的工作：评估是一个过程，它包含收集材料、收集信息意见、组织论证等环节。中咨公司只是中介机构，是把各方面声音进行汇总，客观分析哪种声音更有说服力，最终由业主自己来确定项目执行与否。“当然，我们的意见对业主是十分重要的。”
那位专家对此进行了反驳：“请专家（评估）时，只请与业主观点一致的专家，这样（业主申请的）项目就能够顺利通过。这点在业内已经不是秘密。只听一方观点当然不行，而且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是一周前甚至是一个月前就递交资料，现在拿到资料是要当场就要表态，这种评估制度肯定不行。当时（西气东输）评估时，就认为上游有资源，下游又太需要气，简直大有可为。可这种高成本商品用户能否负担得了呢？完全是为了部门利益，早拿到投资、（项目）早上马。”
据了解，设计年输气量为20亿立方米的陕京线就曾因评估不准导致几年的亏损。当时北京为了环保不计成本地鼓励使用天然气，可直到2002年北京市政府提出绿色奥运，强令四环内所有锅炉燃料必须改用天然气后消费量才迅速提升。但锅炉改造等的费用却成为企业的负担。“北京尚且如此，西气东输沿线城市又有几个能完全承担锅炉改造的呢？”
那位专家分析认为，现在西气已经有了十几家用户，说明市场已经有所启动。今明两年天然气的用量不会很大，而且主要是民用气，这较经济运行的要求还有较大差距。因此在未来工作中管道公司还会遇到很多困难需要克服，绝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投资回收期延长，则银行利息、资金占用成本都会变大，投资回报率就大为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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