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蔡一飞、孙瑞 深圳、珠海报道 生存还是死亡，对丹麦王子来说，这是一个问题。进还是退，对法国两水务巨头———苏伊士和威立雅———来说，这也是一个问题。
生存还是死亡，对丹麦王子哈姆雷特来说，这是一个问题。进还是退，对法国两水务巨头———苏伊士和威立雅———来说，这也是一个问题。
进，还是退
2004年1月1日，法国苏伊士昂地欧水务集团（以下简称苏伊士）开始为海南省三亚市提供饮用水。这是一份长达30年的特许经营协议，根据协议，苏伊士将为三亚生产饮用水、经营和维护水厂以及负责水的输送等。
元月12日，苏伊士三亚的合作伙伴海南天涯水业集团董事长、总经理周阳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透露，该项目总投资额为3.2亿人民币，中法水务计划投入的2.688亿元资金额已全部到位，目前已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该项目日水处理能力为23.5万吨。
对于年收入超过400亿欧元的苏伊士来讲，3.2亿元的投资实在不算什么。之所以有讲述的意义，是因为在整个2003年都沉寂的苏伊士终于在2004年有所行动。
业内共识，苏伊士经历了与中国市场疏离的2003。而早在1992年，苏伊士就投资了广东省中山坦洲自来水公司，这被认为是外资进入中国市场的“第一次”。
2003年12月22日，深圳五洲宾馆。300多人见证了法国威立雅水务集团（以下简称威立雅）和深圳市水务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深圳水务）的并购。
这是中国内地2003年发生的最大外资并购案，也是中国水务行业迄今为止最大的并购，威立雅为此投入了3.9亿美元。
最新的消息是，按照协议，4亿多元人民币首期款项，已经于2003年在12月31日前到位。
同是法国兄弟，同是国际水务巨头，同样面临债务困境，进退之间，耐人追寻。“也许就像买股票一样，就看买的人看不看好中国这个市场。”一位业内人士说。
苏伊士以退为进？
水务项目的谈判期比较长，像苏伊士三亚项目的酝酿期就长达三年。有业内人士认为，三亚项目其实只能算是苏伊士此前的“遗留项目”。但好歹在经历了过去一年“收缩”后，在新的一年苏伊士终于又“有了新行动”。
据了解，苏伊士曾经在2003年初出台一部发展战略报告，报告的主要内容是，鉴于东南亚和东亚地区正处于领导人换届高峰期，水务合同将受到政治风险的干扰，因此调高了对该地区项目风险的评价。
而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苏伊士正在忍受过去一些劣质项目的困扰，处于经营战略的调整期。法国《费加罗报》载文指出，到2003年6月，苏伊士的债务已经达到历史最高点，累计280亿欧元，债务情况“几乎与威望迪一样糟”。
根据苏伊士2003年第一季度年报，苏伊士息税、折旧以及分期偿还前收益为34亿欧元，同比下降了15.5％；而苏伊士集团2002年息税、折旧以及分期偿还前收益又比2001年同期下降了4.1％。
事实上，在深圳水务寻找战略投资伙伴的过程中，苏伊士是威立雅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但是，早在2002年底，苏伊士就已经向深圳水务表示“对这个项目不是很感兴趣”。
另据了解，自2002年11月，苏伊士宣布在重庆获得一个长达50年的特许经营合同，并从2003年开始为青岛2300万人口提供饮用水以后，整个2003年，苏伊士在中国市场几乎销声匿迹，没有新的举措。
深圳水务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士说，“苏伊士的扩张势头与威立雅相比较弱，可能是因为财务问题。”
威立雅中国区公关、政府事务部总监黄晓军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坦言，″做水务这一行需要很强的资金，因为项目投资额大，回收期长，融资能力、资金链需要受很大的考验。″
对于苏伊士撤销了北京代表处，曾做过苏伊士中国首席代表的高中先生表示，其主要原因是苏伊士在全球战线拉得过长，遍地开花但不见得处处告捷，资金链紧张让苏伊士开始重新考虑全球布局。
而早在2001年，苏伊士还信誓旦旦要“全力扩张中国的水务市场”。
也有业内人士坦言，除资金外，“不排除苏伊士在中国市场存在运作模式、管理、技术及与中方合作沟通等方面的问题”。
高中曾说，在中国招标总是遇到一些麻烦，比如，中方会在外方竞标成功后，因为对方只在英文合同书上签字而让整个事情告吹。
但是，“苏伊士并没有撤离中国市场，不过把总部从北京搬到上海去了。”周阳说，“去年由于竞争激烈有收缩的可能，但今年苏伊士的内部战略已经有所调整：确定了全球三个重点投资区域：依次为美国、巴西及中国。中国的投资力度会加大。”
威立雅的孤注一掷？
而威立雅似乎深谙在中国投资之道。
也许是中国数千亿的水务市场时刻在刺激威立雅的神经，到目前为止，威立雅在中国市场上累计投资10个亿美元，远远超过苏伊士在中国的投资。
虽然，威立雅比苏伊士整整晚到了5年。
威立雅总裁Antoine Frerot在深圳向本报记者透露，威立雅“正在中国市场运作一个和深圳项目差不多大的项目”，并且已经进行了18个月，此外，“我们在中国还有很多目标，北方、南方和西部都有”。
与此相对应的是，截止到2003年上半年，威立雅集团收入仅为140亿欧元，同比下降了6.2％。与此同时，高昂的债务依然是困扰威立雅的梦魇。最明显的例子是，由于公司是资产负债率过高，威立雅在和深圳水务并购的过程中不得不选择关联公司首创威水投资有限公司共同实施，这不仅浪费了长达2个月的时间，还差点使双方失之交臂。
但是威立雅最终拿下了深圳水务的合同，有评论直指“任何收购都是利益交换的游戏”。
对威立雅来讲，重要的是，如何用它在中国市场的投资回报美化它的年报。
“中国是整个集团的战略重点，未来5到10年占到总收入的10％到20％，每年要有约15％的增长。”黄晓军说。而目前中国业务仅占到威立雅总收入是3％。
根据威立雅集团的中期计划，包括北京地区和上海白龙港（Bailonggang音译）水处理项目以及上海环城（Huancheng音译）垃圾处理项目在内的三项投资将实现每年4％－8％的增长。
有媒体评论，威立雅之所以能牵手深圳水务，首要原因就是“其政府公关做得非常好，人脉积累得比较深厚”。
Antoine Frerot更愿意将深圳项目归功于集团2002年上海项目的成功。他所说的上海项目是指2002年5月，威立雅用2.66亿欧元购买了上海浦东自来水厂50％的股权。
上海项目几乎成为威立雅在中国市场的典范。其2002年年报明确表示，上海的这50年合同价值100亿欧元，并且“为未来在中国市场创造更多的合同机会”。
事实上，收益显然是最受到关注的。
威立雅对上海浦东项目有一个明确的投资回报时间表：
投资1年后，收入不到1亿欧元，息税前收入和现金流均为负值；投资6年后，收入超过1亿欧元，息税前收入和现金流均转为正值；投资10年后，收入超过2亿欧元；投资16年后，收入超过30亿欧元；投资26年后，收入接近60亿欧元。
威立雅曾经公布，其在中国市场投资水务的回报率高达12％－18％。这个数字大约是合同中期的利润。
成倍提高污水处理费
业内频繁引用的，是国家统计局1999年的统计报告显示，水务是外商在中国投资的所有产业中，最有利可图的，其利润和成本的比率高达24.8％。
这也许可以解释威立雅在中国市场的锲而不舍，也可以解释苏伊士对中国市场的若即若离。
目前，包括上海、深圳在内的一些城市将水的成本全部分摊给用水者，由政府向用水者收取自来水费和污水处理费，并将其中的一部分通过政府补贴的方式返还给企业。
其中，供水方面的市场化程度较高，基本上可以做到以水养水。也就是说，城市居民交纳的自来水费基本上可以保证供水企业保本微利，甚至有不错的利润，比如深圳水务每年在供水方面就能有8000万左右的赢利。
污水处理却是另一番景象。
资料显示，2002年，排水系统划归深圳水务以后，深圳水务一年在排水方面的亏损就超过了8000万人民币。
有业内人士分析，按照目前的污水处理成本来计算，要使企业保本微利，每立方的污水处理费应该在1.3元左右，但是目前广东全省的污水处理费才0.3元，深圳也不过是0.5元。“污水处理费是和污水处理率成正比的”。
该人士还说，“比如1.3元污水处理费可以保证100％的污水处理率，那么企业保持50％的污水处理率，收0.6元也就能保本了。”
如果要提高污水处理率，那就必须提高污水处理费。
威立雅深谙此道。
“我们在招标书上给深圳市政府提出了建议，希望政府给我们一个合适的水价。”Antoine Frerot说。
据记者最近从深圳水务了解到的情况显示，污水处理费将会提高到1元以上，未来2－3年内深圳市政府将会出台相应政策。
另据深圳水务公司董秘汪海介绍，威立雅和深圳水务并购以后，对污水的投资约为30多亿，供水约为25亿。“因为深圳污水的设施投资就比较高，处理一吨污水要比一吨自来水要高50％的成本。”汪海说。
汪海还说，合资后，公司业务分深圳本地业务和外地业务两部分。本地业务获得30年的经营权，达到每年6％－8％的收益；同时，透过深圳水务这一投资平台，向内地市场拓展，预期也有比较好的收益，在3－5年之后，希望达到6％－8％的收益。
从这个意义上说，威立雅在深圳获得的收益也许要比其在上海更为丰厚。
即便如此，因为公共事业强烈的政府主导性，Antoine Frerot依然担心“政策的改变是否会损害我们的利润”———在和深圳水务签约前2个小时，他这样说。
忐忑依然。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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