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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新
对中国来说，由于实行强制结汇和限额管理制度，本应由企业或银行持有的外汇资产转移到了政府手中，导致官方的外汇储备头寸过大
因此，许多人士在提出诸如减少企业和个人持汇限制、利用外汇储备增加石油战略储
备等多项分流措施建议的同时，亦主张将一部分外汇储备资金借给商业银行来运营，经过银行的贷款等渠道来支持国内经济建设
2004年伊始，中国金融改革即传来好消息：国家已将45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分别注资中国银行和中国建设银行。政府为国有商业银行注资，无论对银行本身还是对中国金融市场来说，都是一大利好；而在我们看来，动用外汇储备资金来作为商业银行的资本金投入，还体现了决策者对中国金融改革务实的决心和创造性的智慧。
规模之争
随着近年来中国外汇储备的持续攀升尤其是人民币升值压力的加大，中国的外汇储备规模是否适度成了各界关注的焦点。持肯定意见者认为，中国不存在外汇储备过多问题，大量的外汇储备于中国而言具有战略意义：
第一，大量的外汇储备是中国抵御国际经济金融风险的物质基础，是中国金融安全的重要屏障，这在1998年中国成功应对亚洲金融危机时体现得尤为明显，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亦将“增强对本币的信心”置于外汇储备作用的核心地位；第二，大量的外汇储备有助于巩固并提升中国在国际经济金融市场上的资信度，有利于中国政府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发行主权债券；第三，大量的外汇储备有利于稳定并提升国际资金对中国的市场信心，而国际资金的流入已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不可或缺的推动力；第四，大量的外汇储备还是人民币最终实现完全可自由兑换的一个必备条件。
持反对观点人士认为，外汇储备规模过于庞大。按照目前国际通行标准，一国外汇储备包括四项：一是3至6个月的进口用汇需求，而2000年中国的外汇储备就已足够支撑9.3个月的贸易进口，目前更是接近全年的进口额；二是短期外债偿还的支付需求，即短期外债/外汇储备比率的安全警戒线为75%-100%，但即使考虑到2001年上半年外债统计口径调整等因素，中国这一比重仍远低于国际警戒线，目前中国的外汇储备约为短期债务的15倍；三是投资利润和利息对外支付需求，即根据本国利用外资的存量和平均资产收益率，估算出在一段时间内维持正常的利息和利润支付所需的外汇储备量，2000年中国外汇储备与外资投资收益的比率为13.2，远高于其他国家；四是平抑外汇市场投机和冲击的需求。
综合上述四种需求，中国目前最佳的外汇储备规模为1500亿美元左右。而截至2003年末，剔除注入中行和建行的450亿美元，中国的外汇储备仍高达4032.5亿美元，较上年末增加1168.4亿美元。也就是说，中国有2000多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属于超额储备，并且增速呈递增趋势。
中国庞大的外汇储备规模不得不令人正视其弊端：其一，央行被动地投放基础货币来吸纳超额外汇储备，必然影响到其对货币供应量的主动调控能力；其二，外汇占款过多导致通货紧缩加剧；其三，超额外汇储备过多会增大外汇储备成本，尤其在美元这一主要外汇储备货币贬值加剧时期，外汇储备账面上的损失可想而知。据统计，中国2002年的外汇储备投资收益率为5%，但随着美国利率的走低，目前美国短期国债的收益率只有1.75%，超额外汇储备的收益率也处于下行区间，另外，由于中国外汇储备中约有60%-70%是以美元计价的资产，美元的剧烈贬值也带来巨大损失；其四，更为现实的压力是，日益增长的外汇储备加大了国际社会对人民币升值的预期，从而给国内的金融稳定带来隐患。
如何运营
美元走贬、美国利率走低、人民币升值趋势以及外资不断增加等诸多因素决定了中国外汇储备的高速增长，因此如何“运营”这部分资金又成了关注热点。
事实上，外汇储备资金的投资运用问题在国际上已成为热点，有迹象表明，越来越多的国家已开始将外汇储备资金交由美林、高盛等信誉卓著的投资公司来运营，以减少持有成本。
对中国来说，由于实行强制结汇和限额管理制度，本应由企业或银行持有的外汇资产转移到了政府手中，导致官方的外汇储备头寸过大，因此，许多人士在提出诸如减少企业和个人持汇限制、利用外汇储备增加石油战略储备等多项分流措施建议的同时，亦主张将一部分外汇储备资金借给商业银行来运营，经过银行的贷款等渠道来支持国内经济建设。
但由于中国尚处于经济转轨时期，国家系统性的金融风险较大，而外汇储备的主要功能就是保证国际支付和维护金融体系的整体稳定，而非用来解决一般的资金筹措问题和局部的金融风险问题。基于此，外管局官员曾表示，“考虑把一部分外汇储备直接借给国内商业银行和企业使用”的建议不具备可行性，理由在于：
第一，中国的外汇储备经营管理首先强调安全性和流动性，其次才是盈利性，这决定了中国的外汇储备主要投资于国际市场上信用等级较高的债券；第二，如果将外汇储备借给国内商业银行或企业使用，这部分外汇就不能为国家随时使用，也就不能再算作国家的外汇储备；第三，银行和企业借款属于商业行为，而中国人民银行和国家外汇管理局作为国家政府机构，没有发放商业贷款的职责；第四，中国的外汇储备是中央银行使用基础货币而不是利用财政结余购买的，因此外汇储备更不能无偿划拨使用。
开启新路
一边要本着稳健的原则来防范金融风险，一边又不能坐视外汇储备庞大带来的诸多问题，管理者的确面临两难境地。而此次动用450亿美元外汇储备为国有商业银行注资则可谓开启了一种新的理想途径。
按照安排，作为国家的一种长期投资，此次450亿美元的注资采取了资产一次划拨并一次到位的办法，以外汇资产的形式留在两家银行的账上，不能兑换成人民币使用，所注资本仍属中央银行资产,但性质上已不同于在国际金融市场上投资运作的资金，因而不再计入国家外汇储备规模。为管理好这部分资产,经国务院批准,还依法注册成立了中央汇金投资有限责任公司,财政部、中国人民银行和外汇局均派员组成了公司董事会和监事会，负责向试点银行注资,并作为出资人督促试点银行落实各项改革措施，力争股权资产获得较高的投资回报和分红收益。
此次注资虽然只是账面上的变动，却相当于将原本属于商业银行外汇存款的外汇资金划归商业银行的资本金，性质上则体现为将官方的外汇储备转化为民间的外汇储备，具有重要意义。同时，由于资本金不进入兑换程序，人民币汇率等问题也不会受到影响。
此次注资还关系到商业银行的资金结构问题。一方面，随着国有商业银行近年来外汇资产的扩张，外汇资本金的补充问题亟待解决，此次注资可谓及时；另一方面，外汇存款的下降和外汇贷款激增导致商业银行多年的外汇资金富余正被一定程度的资金短缺所取代，而且未来这种趋势将日益明显，用外汇储备注资，无疑将缓解这种不利局面。
（作者单位：中国工商银行城市金融研究所）
《国际金融报》 (2004年01月16日 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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