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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说谎。”看到龙滩电站截流中有关媒体报道的“龙滩工程开工以来重大安全事故和人员死亡事故均为零。”和龙滩水电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戴波说：“2002年龙滩工程实现重大交通事故为零、重大机械设备事故为零、中毒事故为零、火灾事故为零”的报道时，一些工人对记者打电话说，“他们怎么不提龙滩电站发生的重大伤亡事故和数起伤亡事件呢？”虽然这些事情记者也有所耳闻，但这么近距离的听到群众反映，还是第一次。
2003年11月6日，是广西龙滩电站建设的一个大喜日子，这一天，无数的媒体及领导光临广西天峨这个偏僻的县城，参加龙滩电站的大江截流仪式。这么热闹的场面，记者没有参加，截流前，我们与其他新闻单位记者已在那里待了数天，因为接到群众反映，龙滩电站在建设中，存在严重的非法分包并发生过重大安全事故等问题，为此记者深入调查了数天。
同热烈的截流报道不一样，记者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安全生产不容忽视
在龙滩电站开工建设一周年之际，龙滩电站的副总经理龙先进曾自豪地对有关媒体记者说，龙滩电站施工一年来，实现了无重大质量事故和无重大安全事故“双零”目标。
特别是有关媒体在截流报道中报道的“开工以来重大安全事故和人员死亡事故均为零”的报道，让人感到龙滩工程安全生产抓的好之又好。但是，事实情况怎样呢？
针对龙滩公司两位经理的这种说法。一位在龙滩电站参加工程建设的知情人员告诉记者，龙滩电站发生过多起伤亡事故。据一位在龙滩电站左岸导流洞施工中负责支护人员介绍：2002年11月15日，由湖北某水电集团负责的左岸导流洞在施工过程中，有关人员违规放炮，加上洞体开挖支护也存在一定问题，在左岸导流洞进口段，发生大面积塌方，致使正在施工的两个作业面，多人当场死亡。
这次重大伤亡事故，龙滩电站开发公司及广西自治区安全生产管理局等有关部门则认定：“11.15”日造成8人死亡的重大坍塌事故是一起受科学技术水平限制，客观地质条件的复杂程度超出人们目前认知水平而发生的非责任事故。
但是部分群众对龙滩电站2002年11月15日发生的重大安全事故，这样向记者反映，“11.15”重大安全事故是某支洞施工人员违规放炮造成的，有13人死亡。
另据了解，在11.15日特大安全事故发生之前，一推土机推下的石块将两名工人砸成一死一伤。
而在右岸导流洞施工过程中，伤亡事故也连续发生了数起。福建仙游水利电力建设公司至今还与某施工单位，在为一职工的交通安全事故赔偿问题，与某施工单位不断进行着交涉与理论。
在采访时，记者同时了解，在龙滩电站擅自放炮现象严重，仅在2002年6月份至8月份，1478联营体17分部在6月4日和8月3日出现连续违规放炮。而这些事件离11.15日发生的重大塌坍事故只有3个月时间。“如果能把放炮等一些安全生产工作抓好，11.15日的悲剧也许能避免。”一位工人痛心地说。
在经历了几起血的教训后，龙滩电站建设部门加大了安全生产的培训及检查力度，有效地遏止了伤亡事故连续发生的势头。
但记者在龙滩电站采访时，仍发现了许多包工头，把雷管等爆炸物品放在宿舍里，甚至放在床上，没有科学地进行统一集中管理。
施工分包受到质疑
招投标法第四十八条规定：中标人按合同约定或经招标人同意，可以将中标项目的非主体、非关键性工作分包给具有相应资格的分包商完成，但不能再次分包。
然而，在龙滩电站，据几位知情人士介绍，这里的许多主体工程被分包了。
右岸导流洞是龙滩电站的主体工程，按照国家的有关规定，是不能进行分包的，然而，江桂联营体却将右岸导流洞和右岸护坡面分包给许多低资质或无资质的单位及个人。
316灌浆平洞，地下厂房二、三层排水幕孔，8号、7号探竖井，武警某支队则把它们分包给了中南设计院，而中南设计院则又把部分工程转包给了湖南一个体老板。
同时，该单位承包的护坡、导流洞开挖支护、喷砼等工程，也分别分包给了四川广安华蓥建筑公司吴奇豪、四川隆昌建筑公司杨新贵和广东南兴建筑公司马英雄(马队)等。而这些单位则又把工程分包给了许多包工头。
江桂联营体也把该单位承包的航0+954—航1+347两个排水洞分包给了福建福鼎建筑公司的李若修等人。
水电十四局承包的取水泵站、反应池和调节水池的混凝土施工，十四局用包工包料、单价承包的方式分包给泸州嘉明建筑公司李勇。
同时，水电十四局还把供水系统临时房建以及部分工程分包给了福建的陈友用和许兴隆。
拌和系统二个砂筒分包给资阳建筑工程公司，四个骨料管分包给了湖南桃源华雄建筑公司。
1478联营体负责地下厂房的施工，施工难度大，工程技术含量高，但是主厂房洞开挖及内部单元工程施工，也分包了出去。
如主厂房的尾调1号、2号、3号进厂交通洞、四层排水拦道、电索瓶洞、竖井等单元工程分包给了福建蒲田的黄国照。
主变室9个母线洞和几个联系洞共18个洞室开挖，分包给了福建平潭建筑公司。而来自福建的个体老板郑祥生则分包到了1478联营体的尾水隧洞及尾水支洞部分工程施工。来自浙江的个体老板褚加励则分包到了主厂房1号母线洞，2号电缆竖井及577米尾水隧洞施工。
同时从1478联营体那里分包到工程的还有编为1478五分部的平潭第四建筑工程公司，十六分部的福建仙游水利电力建设工程公司，一分部的平潭建筑五公司等。而湖北某水电集团施工的左岸导流洞及护坡施工也分包给了许多单位和个人。
如发生重大安全事故的导流洞出渣洞施工就分包给了福建一个体老板，边坡平台施工分包给了巴东第二建筑公司王雪莲等。锚杆、喷砼施工则分给了挂靠在怀化交通局的曾凡堂和易功贞等人。
针对这些分包现象，龙滩电站有关部门认为：龙滩工程总投资243亿元，主体工程每个标段合同都有数亿元人民币，这些分包，只不过数拾万元人民币的辅助项目，而且均按有关规定办理。
工程质量面临考验
“工程质量重于泰山”。每个从事工程建设的施工人员都知道这句话的重要性。
部分分包商包工包料，单价承包的字眼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已严重超出了劳务分包的范围，成了典型的非法分包现象。
在1478联营体龙滩电站左岸地下引水发电系统工程的几份质量周报里，对2002年6月份至8月份近3个月时间里发生的有关质量问题，这样陈述：
2002年6月3日至2002年6月9日，由十六分部施工的进厂交通洞0+00—0+9.75段右边墙未经验收擅自浇砼。
二层排水廊道下游(H0+15.5—H0+23.5段)存在开挖质量问题，主变运输洞0+36.5—0+61.5下半洞系统锚杆经过几次验收才通过，主要是孔向与设计不符。五分部施工的主变运输洞洞脸锚杆施工过程中，偷工减料，用插筋代替锚杆施工。
2002年6月10日至6月16日，尾水隧道系统锚杆孔由于采用手风钻造孔，孔向与设计值偏差太大，1#尾水隧洞需返工的孔达50%左右，2#、3#尾水隧洞中导洞顶拱孔向更差。
6月17日至6月23日，3#电缆平洞DLⅢ0+296—DLⅢ0+276段，顶拱锚杆孔部分孔向严重不符合要求。
7月1日至7月7日，主厂房右端墙，爆破出现较大质量问题，超挖严重；1#、2#、3#尾水隧洞之间，残孔率在50%—65%，达不到规范要求。
7月8日至14日，4#施工支洞0+223—0+227段岩面未验收，作业队擅自喷护砼；主厂房中墩开挖平整度较差，未严格按照“平直、齐“要求造孔；爆破参数与围岩类别不相匹配；预应力锚杆失败率达33.3%，主要原回孔径过大(设为为Ф55，施工为Ф64)，由于孔径过大，注浆质量不能保证。
7月22日至7月28日，二层排水廊道上下排炮错台较大，约20cm左右，开挖质量差。
8月5日至8月11日，主厂房HL0+30—HR0+70.2段砂奖锚杆施工，造孔之后未及时注浆，使得114个孔有22个塌孔。
存在如此多的质量问题，是否得到了纠正？一位水电站专家对此表示了深深的担忧。但是，龙滩电站近日对外公布，到2003年10月份止，主标土建工程均未发生质量事故，累计完成14360个单元工程质量评定，其中优良单元工程12880个，优良率89.69%，合格率100%。
龙滩电站这些分包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层层扒皮现象的不断涌现。
一位在龙滩电站参加工程建设近两年的工作人员介绍到：在龙滩，一些单位在中标之后，往往把工程分给了自己下属企业施工，这些企业再把工程分包给包工队，包工队再包给工头，工头再分下去……一包、二包、三包、四包，层层扒皮，到最后干活都成了民工队。
在龙滩电站采访时，一位姓郭的知情人给记者讲述了在龙滩电站右岸导流洞和护坡施工中分包大量工程的广东南兴建筑公司老板马英雄的发家史：马英雄在80年代未期带了4000元钱参加天生桥水电站的建设，在短短的十多年水电站建设过程中，从一个小包工头发展成为拥有流动资金两亿元的亿万富翁。
相对于这些肥得流油的分包商，而大部分民工经常辛苦劳动一年，连回家路费都没有。
在龙滩电站，有几位工人给记者讲述了一对贵州父子，给巴东市第二建筑公司的王雪莲做了一年工，只给了500元钱，年终含泪离去的事。“吃人不吐骨头的王麻子”是龙滩民工送给王雪莲的一大绰号。
在采访中，一些分包商也抱怨分包管理费太高的问题。但是由于投了部分资金进去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而某些中标单位，为了提取更高的管理费用，更是不惜把一些质量和技术要求较高的关键部分及隐蔽工程也都分包了出去。这些没有资质的单位和个人能否把龙滩电站建好，让人怀疑！
一位从事工程质量监督检查工作的钱先生指出：从记者反映的龙滩电站分包单位来看，很多分包商是从事房屋建筑的，这些单位显然都不具有水利水电施工资质。龙滩电站由这些单位施工的单元工程质量将面临严峻考验。
在龙滩采访时，记者也了解到，在2002年，龙滩电站曾发生了十多处坍塌，这虽然有地质的原因，但是是否还与一些分包现象有关呢？
工程建设发人深思
龙滩电站是我国仅次于长江三峡的水电站，工程建设举世瞩目，它创下了三个世界之最，最高的碾压混凝土重力坝，最大的地下厂房和提升最高的升船机。号称“世界筑坝史上的一次大跨越。”
“如果龙滩电站顺利建成，世界将会把许多荣誉都给它。”一位建设者如是说。
但是，在那么多分包商的蚕食下，龙滩电站能完成“世界筑坝史上的一次大跨越吗？”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在龙滩电站左岸导流洞施工中死亡的民工，在其亲属领到了一笔不菲的抚恤金之后，或许已被人遗忘！但是龙滩电站也能忘掉这血的教训吗？
“不重视安全生产，就是漠视工程质量”。一位建设官员说，“安全与质量是孪生姐妹，没有安全生产就不可能有质量保证！”
龙滩水电工程是我国西部大开发，“西电东送”的重要标志性工程，电站的建成，对于广西、贵州、广东三省的经济发展起到巨大推动作用。我们有责任把它建设好、管理好，痛定思痛，“11.15”的重大安全事故希望能给所有人敲响警钟，避免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但愿那些民工的血不会白流，红水河百年安澜…… (中华合作时报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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