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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股市是一个半流通市，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国有股、法人股不能流通，流通的只能是社会公众股，社会公众股在总的股本里大概只占三分之一左右，这是当初建立股市的时候的政策设计者们的考虑来制定的，也不能说当时考虑的没有理由，当时考虑一个是中国股市才刚刚开始，需要摸着石头过河，再一个当时考虑政府要保持对国有企业股权的控制。另外也怕全流通以后，整个股市的供应量太大，等等原因。但是股市发展到今天，如果还不与时俱进，不考虑这个问题的话，那恐怕也是不行的。所以我认为，今天大家提出的这个问题是
非常值得研究的。我也仅就我个人的看法对这个问题发表几点意见：
首先，我们看看股市的半流通市，不能全流通的股市有什么弊病？我觉得它的弊病主要有这么四条，第一个方面是不能全流通的股市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是有限的。真正能流通的股占GDP的百分之十几，是不能起到经济晴雨表的作用的。而且这样我们容易夸大中国股市的规模，实际上中国股市的规模认真说占GDP就是百分之十几，因为不能流通是没有用的。大家知道股市的稳定性是跟它的规模有很大的正相关。一个股市的规模越大，就越容易流动。由于我们流通股的比例小，这样股市也就不容易稳定。所以从宏观上来看不能全流通是首先的第一个问题。
不能全流通产生的第二个问题是不同股持有人利益不一致，国家股、法人股、公共股不同的持有人利益不一致，所以考虑问题的利益和社会公众、投资者，我不主张叫股民，股民这个词有点贬义，就是中小投资者的利益不一致，不一致在什么地方呢？比如在股市涨的时候，国有股的持有者总是希望股市尽量的涨，所以尽量制造一点利好消息，甚至一些虚假的信息来推动股市的涨幅。这样才能更多的有利于他。而当股市跌的时候，他总要想办法利用增发、配股等等方式进一步从资本市场吸取资金。这个时候增发、配股的结果是本来资金供应量不足的情况下，再这样做就使股市更容易下跌。如果利益是一致的话是不会这样做的，但是由于利益不一致造成了他这样做。
第三个大毛病造成了同股不同值的现象。按道理国有股、法人股、公共股，同样一股价值应该相同，这是一个股市的基本原则，但是我们实际上是同股不同权。公共股由于在市场上流通，它是利用市场的定价机制。而不能流通的股不能到公共市场的机制来解决问题，所以就造成了这个问题。同股不同值，实际上也就是同股不同权，理论上说同股同权，实际上同股不能同权。这样造成的问题就等于是同样一个股拥有的财富是不一样的。这个问题在我们国有股减持里表现的特别明显，当时确实是股市一路在涨，99年到2001年上半年中国的股市是涨的很快，大概涨了90%，在这个情况下，当时政府也是考虑减持一部分，卖出国有股，充实社保基金。这时很多投资者投票，离开股市。也造成了股市的下跌，当然这个问题中央很重视，通过调查研究及时停止了这个做法。但是这确实反映了问题。
不能全流通的第二个弊病，就是发挥不了股市在优化资源配置，推动经济发展方面的作用。为什么？因为，股市的基石是上市公司，上市公司它的赢利能力，价值的增长，这是决定了股市的根本。我从证券法执法检查过程的来看，股东大会实际上是形同虚设，为什么？股东大会是按照股权数投票，流通股投资者是少数，他参加股东大会尽管可以发表意见，但是最后表决的时候，他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我们说不全流通就有这么四大弊病，股市不能成为经济的晴雨表，不能起到应该推动经济发展的作用。不同股的持有者的利益不一致就会损害公共股投资者的利益。第三同股不同值实际上就违反了同股同权的原则。第四是一股独大，或者国有股独大，就没有办法完善上市公司的法人治理制度，也就没有办法真正按照《证券法》的要求在防止虚假信息，内部交易和恶意操纵市场等方面发挥监督作用。所以我们说这个问题是到了应该认真研究解决的时间了。这是我讲的第一层意思。
第二层意思怎么解决。我这里谈谈我个人的看法，我想首先还是要按照邓小平理论，按照小平同志提出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构想来研究，看中国的股市问题。我认为小平同志提出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我个人理解是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要发挥市场的资源配置方面的基础性作用，不断的提高经济发展的效率和效果。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要认真研究国外几百年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积累下来的好的经验，好的做法，好的组织方式，好的管理方式。并且大胆的结合我们国家的情况加以采用，我认为小平同志这个指导思想是非常明确的，中国的股市也是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成立起来。不然的话，就没有今天了。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还是要坚持改革、开放、稳定的向前发展，这也就是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的要促进资本市场的改革开放和稳定发展，扩大直接融资。这一条我认为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我们只讲规范，不讲发展，那中国股市的问题永远也解决不了。全流通问题不想办法解决，那永远也解决不了。
那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另一个方面，就是我们要坚持社会主义制度，保障社会的公平和公正，特别是保障弱势群体的合法利益，这个问题也非常重要。中国的股市的投资者，我们现在是两个市场，所以这个数还不大好统计，原来说是6000万，现在是7000万，这个数是不小的，绝大部分是中小投资者。中小投资者在股市中是弱势群体，道理很简单，他吸收的信息和大的投资者没有办法比，他的资金实力没有办法比，承受风险的能力没有办法比，他也没有任何手段去操控市场。只能够跟大户或者是靠他的小聪明和大户斗法有可能赚一点钱，大家多数的中小投资者是斗不过大户，所以有人说在上证指数涨到2100点以上的时候，有60%的中小投资者没有赚到钱，因为他本身切实是处在弱势。现在被套住的，应该说绝大部分也是中小投资者。所以我们一定要注意保障中小投资者的权益，股市有风险，选股要慎重，我们要保证公平的环境，不能够被虚假信息、内部交易、恶意操作而增加他的损失，所以证监会一个非常重要的功能就是要保障市场的公平和公正。在这个问题上，很高兴看到近年来证监会采取了一系列的操作，特别是信息披露的要求越来越严格了。前一段也有一种理论，叫做弱势群体应远离股市，我是不赞成的，中小投资者都离开股市，股市不就成了大鳄、投机的场所了吗。现在不是说要让弱势群体，中小投资者远离股市，而是让中小投资者在股市中有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而是让他有了问题可以申诉。如果在这个过程里，由于我们推进全流通，使部分利益被一些实力资金和大户掠取，中小投资者得不到实惠，那我们全流通的改革就是失败，这是第一个指导思想。
第二个指导思想就是一定要注意它的可行性。我对可行性做过一个定义，说有五方面的可行性。首先是技术上是可能的。第二经济上是合理的。第三法律上是允许的。如果说现在法律不允许，而确实有必要。通过法定程序修改法律。但是法律还没有允许你这么做，恐怕就不合适。第四是操作上是可以执行的。就是说这个方案是可以操作的。第五是进度上是可以实现的。
第三点一定要周密的策划。我们货币市场的发展是三起三落，每一次起落都造成很大的损失，都有一部分财产流入个人的腰包，所以我们再搞全流通这个问题一定要注意周密策划，策划好，走一步要想好以后的几步，在什么时候实现，怎么走，当然我说这些都是空话，具体怎么走，大家研究。可能通过大家的研究，证监会的研究最后可能拿出一个方案，但是我想这恐怕不那么简单。
最后一点我想讲对学者的希望。因为我既是立法机构的成员也是学者。我想对学者提几条建议，希望你们研讨。
第一条就是坚持科学的精神，实事求是，多说实话，少说空话、套话，不说大话、假话。大话、假话是误党误国，空话、套话是无济于事。但是要多说真话、实话。我的座右铭是“慷慨陈词岂能尽如人意，鞠躬尽瘁但求无愧于心”这是一个学者的基本态度，从另外一个角度的来说也有一个怎么处理好和领导的关系，我也有两句叫做尊重领导而不迎合领导，承认现实但是不迁就现实。领导确实有他的考虑，这和学者不一样，不要因为我们的建议没有被采纳，就怨天尤人，垂头丧气，不要这样想，一个学者的建议有60%被采纳就相当不错，我不敢说我的建议有60%被采纳了。因为学者研究是什么最合理最好，领导考虑很多因素，有各方面的因素，所以是不一样的。
第二一定要注意论点和论据的结合。做科学研究不收集大量的数据，没有大量的材料是不行的。科学研究是一项艰苦的劳动。我们要研究问题，比如说全流通的问题，既能提出你的看法，也要有数据的支持。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这也是定性和定量相结合的问题。
第三就是要认真的研究国外的经验，特别是我们研究股市问题，国外的股市在发展的过程中不知道出来了多少问题，碰到多少事儿，到现在还有问题，现在还有安然、事通这些公司的问题，我们要认真研究。现在大家对海归派有点持否定态度，我说这不对，海归派起码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了解国外的信息。外国的经验尽管是好的，但是不能照搬，我们不能因为不能照搬就否定学习外国，这是不行的。我是去过多次纳斯达克的，纳斯达克的东西不能照搬照抄，一定要结合我们的实际情况去学习。
第四是发扬学术民主、百家争鸣。首先要有一个尊重别人的态度，在学术争论当中要尊重别人。现在有一些文章很有意思，他批判别人，他根本没有看过别人发表的观点，他就来批判，这是学术界的浮躁之风。你要批判人家，首先要认真研究人家是怎样的观点，所以尊重别人是非常重要的，要有民主的态度。我认为创新往往是从学术民主里，从争论里产生。因为任何一个创新思想的提出，开始总是非共识，非共识不一定是创新，但是创新开始必然是产生非共识之中，有人反对，有人赞成，然后通过实践这个观点是对，不断的赞成的人越来越多，就成型了。我们一定要大力量推进创新，发扬学术民主，让各种意见充分交换，充分探讨，从中找出一条适合中国国情股市的发展道路。我希望这次论坛能够向这个目标迈进一步。我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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