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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市最近宣布，延迟实现现代化的时间表，增加新的现代化指标（见12月31日《新京报》）。增加人居环境、自然生态、社会发展方面的指标。新指标拉近了现代化与民众之间的关系，能够更具体地体现民众从现代化中得到的方便、舒适和生活质量。添加了这些“软”指标后，现代化将不再只是政府关心的数字和宏大形象，而与民众生活联系在一起。
尽管如此，我们还应该反思：城市是否有必要以一组可以量化的指标，作为整个城市
的奋斗目标。
几乎所有城市都宣布，要在具体的若干年内，实现某些十分具体的目标。在这种决心后面，体现的是一种工程师心态。城市政府把城市作为一个可以精确计划、准确操纵的实体，以为政府可以支配城市的一切资源，可以指导甚至指挥城市的几百万、上千万人口，为了政府所确定的单一目标而一致行动。城市的发展被视为一项“工程”，政府成为高于城市之上的主宰。
如果政府制定的现代化目标还算适中，该城市的各种条件确实比较到位的话，似乎还不会出现大问题。然而，在目前的官员考核制度约束下，政府往往容易好大喜功，导致政绩工程泛滥。结果，政府强力驱动下的现代化过程，反倒有可能导致城市发展的大起大落。
退一步说，即便政府十分明智，但所谓的现代化指标本身是否可信也是一个问题。2003年10月，国内一个专门现代化进程的课题组经过对四大类共20多个评价指数进行一番复杂计算后宣布，深圳已经基本实现了现代化，其现代化水平已经超过葡萄牙之类的欧洲国家。
由此可见，各种各样的现代化指标本身，尽管看起来很唬人，似乎相当科学，其实是不足为凭的。实际上，用统计数字说话，貌似科学但未必能够说明问题。可以用数量来衡量的指标，未必是最重要的东西。而不能用数量表达的东西，反而可能是最重要的。
城市是属于生活在这个城市中的所有人的，民众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自己所在的城市是个“好”城市，是个令人留恋的城市。一个好城市，体现在种种不能用数量表达的指标上：城市的民主制度建设，人民充分地参与城市的治理，司法体系公正有效，官员廉洁奉公，并且平等地对待生活在其所辖区域的每个人，警察尊重公民的权利，城市具有一定的道德气氛等等。这些是很难用统计数字来描述的，甚至很可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这些事务，也无所谓现代化不现代化。但略加思考，我们就会发现，这些东西，对于判断一个城市是好是坏，显然最为重要。而一个按照“硬”指标计算的现代化城市，倒未必是一个好城市、令人向往的城市。
上述无法量化的东西，可以归纳为一个词：制度，它既包括政治制度、司法制度，包括市场制度、财税制度，也包括民众自愿合作、自我治理的制度和道德秩序。如果说各个城市所制定的现代化指标有什么重大缺憾的话，那就是，他们差不多都有意无意地遗忘了制度层面的考量。而城市间的竞争，归根到底，是制度的竞争。一个拥有良好制度的城市，也总是最适合人居住的城市。秋风（北京学者）（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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