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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杨明炜
让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财税专家倪红日感到些许意外的是，作为经济微观细胞的企业家近来对宏观经济政策表示出极大的关注与兴趣。这种变化在最近的几次专题报告会中更加显现。
在与企业家的交流中，倪红日发现，由于许多企业没有专门机构来研究宏观经济政策对企业的影响，使得这些企业不易获取政策变化对企业带来的实际“收益”。如前不久，当她讲到国家为鼓励再就业而设立了税收优惠政策，一些企业家竟然如获至宝。
积极财政政策悄然调整
应该说，财政政策作为国家宏观经济调控的重要杠杆，对微观经济主体作用越来越明显。在过去的2003年里，专家认为，从基调上仍然实行积极的财政政策，但其中已经有相当大的变化。
第一大变化是，2003年实际上政府投资特别是长期国债投资的增长幅度非常缓慢，3％的增幅远远低于往年的增长水平。2003年实际长期国债规模为1400亿元，没有达到1500亿元。
而据记者获知的情况显示，2003年中央财政可能结转二、三百亿元国债规模。应当说，2003年长期国债规模在缩小，政府投资的增长幅度非常低，是适应经济发展的客观需要。2003年，全社会投资增幅在30％以上，社会投资比较旺盛，因此政府投资采取了相对收缩。
第二大变化是，政府行政支出控制比较严。这也是适应经济上升期，政府财政支出稳步控制的需要。但人们也注意到，政府其他支出如社会保障、公共卫生、教育增长并没有减弱。
显然，2003年积极财政政策作出了适时调整，但2004年将采取何种财政政策仍然让人关注。
据专家预测，2004年我国经济增长率将继续提高。再加上美国、日本经济增长出现了较好的势头，因此，部分专家判断，中国经济增长的基础较好，2004年财政政策的基调，仍然还是积极的财政政策，但也要作一些调整，包括长期国债投资的规模力度可能要进一步控制。
但政府的政策取向面临着两难取向。一方面，由于宏观经济增长的速度较快，由之带来电力、能源方面的紧张。政府的决策之困在于，增加对能源的投资，是否在“火”热的经济上又加上了一把“火”。但如果不解决能源短缺的问题，是否又可能会阻碍经济的发展？
另一方面，人们不禁要问：2004年国家长期国债规模受到控制，但政府的赤字是不是可以降下来？因为赤字在某种程度上也表明政府的政策是扩张还是收缩。
如果中国经济向“热”的方向发展，按道理来讲，中国经济政策取向要向收缩的方向发展，那么财政赤字应该控制在原有的水平或者再压缩。但从政府的支出结构来讲，必要的政府支出也须保证，如社会保障、教育、公共服务及为改革成本支出。再如东北老工业基地，大约400多家企业将率先在税收方面进行试点，包括增值税转型。
倪红日认为，即便中国没有出现总体经济过热，只是局部过热，宏观经济政策也要朝着防止经济总体过热的方向调整。从这个意义讲，要尽可能满足政府进行结构调整的需要，保证在付出经济体制改革必要成本的基础上，尽量控制政府支出和赤字规模。这有两个好处：一是不会在过热的经济上再加把“火”；二是赤字规模的控制为下一轮宏观调控打下好的基础。
她认为，这可能是未来二三年基本的财政政策取向。
税制改革10年变化
而税收作为财政政策的重要工具，税收政策如何变化，也是经济的一大热点。
对2003年税收政策的总体评价，财政部科研所税收政策研究室主任孙钢认为，2003年是平稳过度的一年，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的未来税制改革的框架，2004年会陆续出台。
2003年是多事之秋，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情况。由于遇到“非典”，引发建国以来最大规模的减税，从中央到地方，都采取了一定税收优惠，帮助企业和个人渡过困难。对一些行业也给予了减税的优惠政策，如航空、旅游业，本来减税的时段控制到2003年9月份，现在则减到2003年底。回头看一看，2003年年中时大家估计2003年税收任务完不成，有一定困难。而实际上全年税收完成情况相当不错，完成2万亿。
2003年税收政策的特点是稳定。“这种变化与10年前的税收政策有相当大的不同。”孙钢回忆说。
10年前，人们一般都说是“94年新税制”。应该说，“94年新税制”或多或少带有计划经济的特色。“新税制”中有许多限制投资、消费的例子。如固定资产投资调节税，是为了控制投资规模膨胀所设立的税种，当时如果投资楼堂馆所则需按投资比例交税。还如消费税中有许多规定，购买汽车、汽油、柴油、美容美发用品都需要额外交消费税，更不用说烟酒。
近年来宏观经济形势发生了较大变化。内需不足，为刺激需求，拉动经济增长，国家暂停了固定资产调节税，消费税也作了一些微调，这些都是为了适应经济的发展。
孙钢认为，随着我国形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框架，税收政策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税收政策调整的主旨
专家认为，10多年来的税制调整，其主旨是稳定经济、促进经济增长，以及维护社会的稳定，如立足于解决就业问题、“三农”问题。那么，未来几年，税制改革的原则与主旨会有什么变化？
专家指出，十六届三中全会关于税制改革的原则已经确定，即十二字方针：减税制、宽税基、低税率、严征管。
减税制——税收制度不要搞的太复杂，让老百姓搞不懂，甚至专家也不懂。美国的税法就太复杂，有1000多页的税法，企业个人都要请税法顾问来帮助纳税。我国不想走美国的道路。
宽税基——纳税面不能太窄，税种不能只针对少数纳税企业和个人。过去税率比较高，但对企业又实行许多优惠政策，实际上把税基缩小了。因此，将清理税收政策，并把税基拓宽。
低税率——在税基拓宽的基础上，降低税负。1994年，中国的税负在世界上处于中等偏下。而现在，许多国家在减税，我国近十年来却没有太多变化，反而处于中上等税负水平。像所得税的最高税率为45％，属于比较高的。
严征管——减少税收征管中出现的“跑冒滴漏”现象。
应该说，这12个字基本是税制改革和完善的总体原则。
税制改革的阻力与难点
虽然税制改革已经进行了微调，但在实际税收征管方面仍然面临诸多尴尬之处，需要国家理顺关系。
孙钢说，从税制结构来看，我国流转税占整个税收的2／3，所占比例太大，而国外一般不到1／3。过去认为，流转税征收简便，收入及时，但他认为，这是计划经济的产物。当时是短缺经济，把税收重点放在流转环节，税收实现起来比较简便。现在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由卖方市场转为买方市场，大量商品供过于求，大量商品积压。如果这部分产品卖不掉，税收也无法实现。税收放在流转环节，执行起来就有困难。更主要的是会影响商品流通的效果。特别是在流转税中，增值税又是大头，占一半。增值税在出口时要退税，积累的矛盾也很多。因此形成了一方面辛辛苦苦地增税，另一方面又辛辛苦苦地退税。而一旦退税数额过大，又会影响财政收入的稳定，增加财政风险。
这样一种税制结构必然带来问题。因此，增加非流转税收比重是未来发展的方向。
从纳税环节来看，与流转税相关的是，我们纳税的环节都放在流通上，纳税主体是企业，70％的税款来自企业，30％来自个人。而国外正好相反。当然，企业交纳的税款可以转嫁，最终税负由个人来承担，但目前企业的经营环境不是很好，竞争非常残酷，大都以降价为主要表现形式，企业转嫁给消费者个人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了。
孙钢说，这样的税制结构也对经济发展不利，是需要进行改进的地方。要把纳税的环节由流通转移到收入分配体系。
从我国税收制度的法律权限来看，大量的税种都是暂行条例。对于税种的数量，目前大家还存在分歧，有人说我国有23个税种，有人说24个，还有人认为是27个。这正是因为税种没有通过正规的立法程序来确立，只是通过一些部门法规甚至文件作出规定，使得这些税种的权威性存在质疑。如新疆、内蒙古等地征收的牧业税，人大没有立过法，国务院也没有制定过相关的暂行条例，牧业税只是出自于一份文件，这是不太严肃的事情。再如，证券交易印花税，是1992年国家税务总局、国家体改委两部门联合发布的文件中规定的，并不是国务院统一出台的条例。
还有，目前我国实行的是内外两套税制体系，如所得税、车船使用税、房地产税等都是两套，交的税量也不一样。所得税对内叫企业所得税，对外则叫外国企业所得税；车船使用税对内叫车船使用税，对外叫车船使用牌照税；房地产税对内征房产税和土地使用税，对外则征城市房地产税。内外两套税制要统一起来，否则不符合世贸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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