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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周 菡
在三部银行法交付表决通过之际，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周正庆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曾先后担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和中国证监会主席、有着多年金融监管经验的周正庆，现在作为一个金融立法者，对三部银行法和《证券法》的修改感触颇深。
周正庆告诉记者，此次修改《商业银行法》，大家比较关心的问题是对混业经营和分业经营这个问题如何处理。原《商业银行法》第43条专门有一个规定，即商业银行在国内不准从事信托投资业务和证券经营业务，不准向非自用不动产投资，或者向非银行金融机构和企业投资。这条规定对混业经营卡得很死。人们在认识上也对混业经营存在误区，总觉得一搞混业经营，就容易出风险。
《证券法》修改将为混业留空间
周正庆说，金融深化改革的下一步，必然要研究如何稳步地实施混业经营，这是摆脱不了的。从当前世界各国经验来看，混业经营是个普遍的发展趋势。从我国实际情况来看，混业经营也已有所进展，比如，中信、光大两家公司都在集团、总公司下面分设了银行、证券、保险几个子公司。另外，许多商业银行已开始办理代客理财业务。代客理财实质上属于一种信托业务。商业银行进行的许多所谓“创新”，实际上就是要在原来传统的存款、贷款、汇款的基础上，向其他领域发展，难免会跟证券和保险业务发生诸多联系。比如现在银行发的一些银行卡，有的叫“一卡通”或“银证一卡通”，既可以在银行存款，又可以买卖证券，这已经在资金上将银行和证券两个领域联系起来。所以从目前情况来看，尽管现在还不能在法律上明确写出可以混业经营，因为时机还不成熟，但毕竟在法律上要留有空间，将来一旦需要，条件成熟，国务院可以批准具体在哪些领域或哪个方面实行混业。
周正庆透露，这次三部银行法修改为混业留了“活口”，下一步在《证券法》的修改中也要采取为混业留空间的做法。他说：“这次因为要集中力量制定、修改三个银行法，解决央行和银监会分家之后的现实问题，因此，为了便于讨论，我们把《证券法》的修改推迟了。但目前《证券法》修改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做好了。《证券法》将来的修改，还要在分业和混业问题上下很大的功夫，动作也比较大。此次《商业银行法》修改已给混业经营留下空间，那么《证券法》一定也可以按照这个做法和经验，修改得更好。”据悉，《证券法》将在明年人大开会以后，再提交一审。
三大市场要有机结合协调发展
“关于混业经营，当前我们要破解的一个主要题目，就是怎样实现货币市场、资本市场、保险市场的有机结合和协调发展，”周正庆说，“原来我们讲分业，这三个市场是割裂的，由此带来了很多问题。先说保险市场，保险资金进入资本市场是有限制的，例如对保险资金买基金有较严格的比例限制。所以现在保险资金赔付率较高，而收益率较低，这种保险公司是办不下去的，长此以往，保险业就要萎缩了。所以必须允许保险资金很好地运用资本市场，和资本市场有机地结合起来，提高保险资金运用的效率。将来修改《证券法》，要对此有所改进。另外还要允许银行资金按规定比例和要求进入资本市场，和资本市场有机地结合起来。任何一个发达国家，不允许商业银行买点股票，是不可思议的。”
周正庆特别强调要大力发展资本市场。他说，“发展资本市场和期货市场，必要的时候发展金融衍生工具，这是适应先进生产力发展要求的。我们搞市场经济，如果资本市场不能健康发展，那就不叫市场经济。资本市场出现一些问题，这在初期是难免的，需要依法加强监管。我们要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到2020年经济要实现翻两番。这些目标如果没有健康的资本市场，不扩大资本市场的规模，是根本完不成的。具体来说，国有商业银行要进行股份制改造，要进入资本市场，一个商业银行上市要筹集资金500亿到1000亿，现在资本市场的容量能承受么？所以资本市场规模要加快扩大。”周正庆说，“现在有人主张实行积极的股市政策，我赞成这个提法。因为资本市场持续低迷会耽误很多事情。好多大盘股上不去，高新企业要上市，也解决不了。这就影响了生产力的发展，再不解决，会带来很多问题。”
期货市场也同样。周正庆认为，中国将来要进口大批的石油，如果不运用期货来避险，是要吃大亏的。所以，混业经营从目前来说，就是要实现三个市场的有机结合，协调发展。过去把三个市场割裂开的做法，已经难以适应经济发展的现实了。
混业经营切忌一哄而起
尽管提倡混业经营，周正庆并不认为我国目前就具备进行混业经营的条件。他认为，目前我国立即实行混业经营的障碍有三个。一是市场经济发展还不完善。二是金融机构主体还需要深化改革，国有银行本身还存在产权不明晰，内控机制和激励机制不完善，产权代表不明确等问题。要搞混业经营，首先需要对国有商业银行继续进行股份制改造和深化对证券公司等金融机构的改革。三是信用体系还没有建立起来。
周正庆提出，混业经营只能稳步进行，看准一步走一步。比如说，保险资金购买证券投资基金的比例能否再提高一点、可不可以允许其购买蓝筹股，银行对证券公司抵押贷款的规模和限制能不能放宽，可否让证券公司建立融资机构等，都是具体的可以考虑的事情。总之，混业不是混乱，要在法律规章的指引下，稳步实施，从实际出发，成熟一个推一个。在推出过程中，还要不断总结，不断提高，步步扩大，切忌一哄而起，因为过去我们吃过这个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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