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金融新洋务57版
中国要画一幅大画。
这幅画的背景是一个世纪坐标系,以今日作起点,向未来无限延伸。中国金融的未来百年变奏,是其中浓墨重彩、不可或缺的一笔。
半年之内,大力度改革——当温家宝总理在访美期间透露出这一信息的时候,如此清晰地,我们感受到了一个大国金融脉搏的强烈跳动。中国国有商业银行的改制上市前途,第一次被时间拉得如此之近。
但国人的沉重心情并未因此有丝毫缓释,因为这半年之内,有太多远非“艰巨”可以形容的课题在等着我们,而其中最令人头痛者,依然是不良资产。据中国银监会统计,截至2003年9月末,四大行不良资产余额接近2万亿元:这与财政部长金人庆刚刚公布的、今年1月到12月上旬的全国财政收入基本相当。
我们应当审视如此巨大包袱的历史源头,更应当拷问让四大行严重贫血的运行机制,然而与此同时,最为现实,也最为迫切的问题在于,我们这一代人必须将它消化——不管你是否参与了制造这一苦果。温总理有关半年期限的表态,正是决策层坚定决心的具体反映;而在此前银监会为四大行改革试点开出的“三步走”战略里,不良资产亦首当其冲。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役,它充满变数,艰险无匹,但机遇与风险同样存在,同样前所未有。谁勇于承担风险,谁就可能在未来取得中国金融的主导权。另一方面,这场战役的成功与否,将基本决定中国金融能够在多大程度上接近它的宏大远景。
想进入这扇大门的人很多,国家财政,民间资本,外国资本(比前者幸运的是,他们已经接到了中国政府伸出的橄榄枝)……毋庸置疑,我们可以而且应该积极地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力量,但需要提请决策者注意的是,今天的收益,很可能成为明天的代价。站在一个百年坐标的起点,我们需要看得更远;而从世界各国的历史看,只有深植于民族土壤的资本,才可能成为中国世纪长久的金融根基。除此以外的一切都是策略而非战略。
在这以后——不良资产不再是一个无比沉重的话题以后,一个完整的现代化金融体系的建立在中国成为可能。它至少包含四个要素:金融资本,金融政策,金融机构,金融市场。
在中国世纪这个命题面前,中国金融体系应当成为全世界资本的乐土,它们犹如人体的血液。这篇处女地已经显示出她的魅力,但仍处在刚刚开始开垦的阶段。目前中国修建了三条资本进入的渠道——QFII:2003年12月,国家外汇局发言人指出,迄今为止,花旗等7家境外机构投资额度共计8.75亿美元;参股:在银监会主席刘明康宣布单个外资持股比例上限调高到20%之后不久,恒生在兴业银行的股份突破了惯常的15%上限,目前已有6家中小中资银行引入了外资参股;处置不良资产:全球最显赫的投行差不多都汇聚于此,并且它很可能成为四大行上市大单的筹码之一。
与此同时,在人民币升值预期等因素的驱动下,在过去的一年里,热钱正以前所未有的疯狂潜入中国;2002年国际收支的净误差与遗漏项目,亦自1989年来首次出现正值。这反映了中国对国际资本吸引力的增强,同时也凸显出我们的金融体系还存在诸多缺陷。类似的缺陷还表现在对资本外流的控制乏力上:今年3月,有关官员曾在一次以反洗钱为主题的研讨会上透露,中国每年被“洗”到境外的黑钱高达2000亿人民币。
与对国际国内资本的初始吸引力相应,就运作体系而言,供资本血液自由流动的中国金融躯体同样略显稚嫩。
政策层面,在银监会从央行分拆出来之后,一个分工明确的体系已初步搭建——央行专事货币政策,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分别监管三大行业——它们的职责是制定游戏规则。机构改革仍然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四大行的前途,不管人们对这些庞然大物如何吝于赞许,终究不能否定它们对中国金融的决定性影响——它们有望与其它新生的金融企业一道,合理有效地利用金融资本。市场则是一个更为复杂的命题,股市、债市、期市、汇市……有是有了,但也差不多仅仅是“有了”而已——资本血液能否畅通无阻地高效率运行,是检验市场成熟程度的唯一标准。(张逸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