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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臣
跨国公司不一定非要自己独资去做
本报记者金城
三亚报道
这是一个无法低调的年代，超然如周明臣者亦难以例外。
在2003年里，作为中国媒体的宠儿，周和其领军的中国粮油食品进出口集团有限公司(下称中粮)一道，始终曝光在传媒聚焦下。
12月18日，中粮入选香港《远东经济评论》年度“亚洲企业200强”中国大陆企业综合领导力前10名；12月20日，中粮被本报评为“2003年度中国最具革新力企业”，而周明臣本人也频频出席类似珠海“世界经济宣言”和三亚“21世纪经济论坛”之类的公共活动。与2001年之前的低调相比，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周明臣说，要嫁接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2010年再造一个新中粮”，GE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粮油贸易将来不赚钱
《21世纪》：周董事长，如何向外界描述中粮集团这个巨无霸的产业结构？您在1999年的提法是四大经营中心，主要经营粮油糖等政策性商品进出口的中粮粮油进出口公司，主要经营食品贸易和生产加工的中粮国际，主要经营地产、酒店和物业管理的鹏利国际，以及负责培育前景产业和清理整顿不良资产的中粮发展。2001年，您的说法是，“经过资产重组，中粮集团最终将形成三个板块，一是受国家粮油糖政策管理的业务，一是以中粮国际为核心的食品业务，一是以鹏利集团为核心的房地产和酒店业务”。2002年中粮集团成立了中粮金融中心，您多次向媒体表示，“中粮现有农产品国际贸易、食品加工以及地产酒店三大核心业务，如果加上金融服务，我们就可以变为更强有力的四轮驱动。”
整个2003年一年里，中粮最大的亮点就是在金融业四处出击，现在您可以明确地说中粮的产业链有“四大板块”了吧？
周明臣：是的，现在中粮的业务可以说分成了四大板块，其一就是粮油、食品的贸易，这主要是进出口业务，也有部分转口业务；其二就是粮油食品的生产加工，这包括福临门的食用油、金帝巧克力、长城葡萄酒、中粮面粉、中粮麦芽等系列产品，其三就是以凯莱酒店为代表的房地产、酒店业务，迄今中粮在国内已开发500多万平米的物业；其四就是金融板块。
《21世纪》：现在是否确定了以制造业和金融业为重心？
周明臣：在90年代初期之前，中粮其实是单一的贸易公司，直到90年代中期，贸易都很赚钱。但是你看全球主要的粮油跨国公司，真正靠贸易赚钱的很少。将来中粮的贸易这一块不会赚多少钱，你想农产品的初级产品，象玉米国际市场上最好时也不过120美元／吨，不好时90美元，而国内收购成本都要1200多元人民币，怎么赚钱？但贸易这一块我们会一直做下去，主要是三个目的，一是贸易这一块能够使企业上规模；二是通过贸易带动实业，有粮油贸易在手里，做粮油加工就更容易；三是通过贸易也可以做期货等金融服务业，以期货为例，通过贸易可以掌握全球的粮油价格走势，这比单纯的期货公司更有专业优势。
房地产、酒店业中粮已有不错的品牌，我们在国内11个城市拥有12家凯莱酒店，北京、深圳、大连、南昌、沈阳、苏州、哈尔滨、青岛、苏州、呼和浩特等各一家，三亚两家，另外在西安和海口输出品牌管理的有两家。去年我们已进入中国酒店管理集团的10强之列。
粮油加工板块我们在国内的成绩相当不错，在中国干型葡萄酒市场上，长城占据了40%的市场，金帝巧克力的市场占有率仅次于外资的德芙，福临门食用油的市场份额也有18%，稳居国内前两位。金融业也正在稳步发展，在中粮里的地位会越来越重要。
金融板块将担重任
《21世纪》：中粮2003年在金融业的动作是如此之浓墨重彩，以至于我们要猜测这是中粮今年获取诸多荣誉的主要原因。
周明臣：金融板块我们的品种结构已比较齐全，除了原有的中粮期货，我们介入了寿险、保险经纪、银行、证券等行业，我们自己还有一个财务公司，另外正在争取进入信托业。
保险这一块，有两个合资寿险公司，一个保险经纪公司，另外我们还投资了华泰保险。银行业我们在交通银行和招商银行都有投资，证券业则参股了广东证券和中信证券。
《21世纪》：大家都说中粮在做“金融帝国”梦，那么现在中粮金融业的总资产有多少？在中粮的金融业体系中，重心会放在哪一块？
周明臣：现在中粮金融业的总资产也有20多亿吧，我们投得比较分散，重心可能在保险。保险公司我们认真要干，两个合资公司和华泰保险，我们都是大股东。中国的寿险市场潜力太大了，现在国内保险市场才刚刚起步，保险业可以把规模做到很大。
现在中粮的金融业还不赚钱，保险还在铺摊子的阶段，我们希望到2010年金融业的业务和利润会达到整个集团的30%以上。
《21世纪》：中粮期货去年在全国190多家期货公司中，成交量排第13位，代理额排第22位。据说中粮在每个行业不进入前三就不做，对期货您怎么看？从今年的情况来说，期货业有开始景气的迹象。
周明臣：期货是中粮很早就做的，它跟保险是两个类型，我们主要是为了套期保值，我们每年用400万吨大豆，不做期货是不行的。但在中国做期货不太好玩，期货市场还有许多不规范的地方，行政干预太强，喜欢搞平衡，我们也没有办法。外盘还可以，我们在芝加哥就做得比较好。《21世纪》：信托业将来在中粮金融里会是什么角色？
周明臣：在各种金融机构中，信托公司的功能是最多样的，什么都可以做。中粮金融以后怎么运行？为了整合金融业务，我们很需要一个信托公司。将来很可能是由信托公司来持有(中粮在金融业)投资的股份。《21世纪》：国内的信托业正在整顿之中，中粮如何获得一个信托牌照？是收购一家国内信托公司，还是申请一个新牌？
周明臣：是申请一个新的信托牌照。我们原想收购一个，但是国内的信托公司债务太多，问题太大。我们正在策划一个中外合资的信托公司，现在正在跟两家外资公司谈，至于股本结构，我们的设想是相对控股。
《21世纪》：在提及中粮强势介入金融业的原因时，您多次提到GE。周明臣：世界500强的前20位，没有一个不介入金融的，但大部分都没有GE做得那样好。
中粮发展到现在，已经集贸易、实业、服务、及科研为一体，成为全球粮油食品领域内的跨国大公司，因此不可避免地要涉及到金融业，我们要借助金融杠杆，加速自身的发展，达成“2010年再造一个新中粮”的目标，GE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制造业要培育强势品牌
《21世纪》：如您所说，中粮在粮油加工制造业现在做得很不错。我记得有媒体报道说在中粮实业这一块的利润中，与可口可乐的合资工厂提供了四成左右，现在还是这样吗？
周明臣：我们的食用油、葡萄酒、巧克力都很赚钱，面粉、麦芽也开始赚钱了。可口可乐这一块，这几年利润贡献没那么大了，因为要开设新厂(每个新工厂投资都要数千万美元)，投入太大，你不得不咬牙。我们在湖南、吉林的新厂投产，下一步将选择在兰州。可口可乐今后在国内的新厂，都是由中粮与可口可乐公司共同投资。可口可乐在中国内地发展很快，将来仍会保持这种增长势头。
《21世纪》：粮油加工这一块中粮近年的动作很大，在国内的5个工厂都是与ADM合作吗？
周明臣：你说的5个工厂是指北海粮油(天津)、黄海粮油(山东)、东海粮油(江苏张家港)、东洲油脂(广州)和大海粮油(广西防城港)。这5家都是中粮集团联合美国ADM公司和新加坡WILMAR公司共同投资的，其中4家生产福临门牌食用油，广西防城港则没有做福临门，因为它不做小包装。
这5家都由三家合资成立的上海福临门食品有限公司经营，我们占40%，那两家各占30%。在山东菏泽我们正在开设第6个油脂工厂，主要是做花生油，这次我们持股70%，新加坡WILMAR没有参加。在油脂这一块，现在我们是中国名符其实的老大。
《21世纪》：从中粮整合三家长城来看，中粮对强势品牌的追求显而易见。
周明臣：我们非常重视建立产业链，我们所要建立的产业链包括采购、生产加工、产品的营销、培育自己的品牌。特别是粮油产品，面对的都是终端消费者，如何培育强势品牌，至关重要。
我们一直在说，只有第一、第二，没有第三。现在国内市场，我们的食用油是第一，酒(葡萄酒)是第一，巧克力在中国品牌中也是第一(比德芙弱一些，与吉佰利相当)。面粉我们也是全国老大，我们在全国有7家大中型面粉厂，90万吨的总规模，全国最大。啤酒麦芽我们是30万吨，是全中国最好的，百威、朝日用的麦芽都是我们生产的。
从皮包公司做成了完整的产业链
《21世纪》：看过一份报道说，80年代初您作为中国五矿集团驻日本首席代表，在日本工作了6年，由此您注意到了：“日本综合商社多是以贸易为龙头，实业基础较差，与中国的外贸专业公司同样有皮包商的致命弱点，而欧美国家盛行的是以嘉吉、路易达等国际大粮商为代表的生产型企业，用产业链贯穿上下游。”现在可以说，中粮已成功转型为您希望建立的那种企业集团了？
周明臣：过去我们搞外贸代理，跟水面上的浮萍一样，没有根基，一有风浪就被打散了，这几年我们建立产业链，不断完善，现在产业链运行得不错。中粮从一个皮包公司到建立一个产业链，直到今天，很不容易。
我们正在做的是，以“高起点、高科技、高效率”为原则提升我们的产业链，向产业的上下游延伸。以粮油为例，往上游走，与产地合作建立优质大豆生产基地，在印尼跟国外合资建设棕榈园、生产棕榈果，确保原料供应；往下游走，我们努力提高科技含量，象大豆蛋白、卵磷脂等下游产品。就是食用油本身，我们也在加大科技含量。
《21世纪》：无论是粮油、饮料，还是金融行业，中粮都采取了与跨国公司结盟的方式，以便从无到有建立自己的产业。但是越来越多的事例证明，跨国公司越来越喜欢自己干，最终你所帮助它们在中国站稳脚根的跨国公司，可能都会成为中粮的竞争对手。
周明臣：我们跟国内外同行，可能既是竞争者，又是合作者。如果掌握得好，兼顾彼此的利益，是可以实现双赢的。如果合作得好，我想跨国公司不一定非要自己独资去做。
我还想强调一点，合作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中粮通过这些年的一系列变革，自身实力不断增强，这应该是跨国公司愿意跟中粮合作的一个重要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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