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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振华from北京
2003年是曲折而令人感到意外且惊喜的一年。上半年的SARS冲击让经济蒙上了淡淡的阴影，但第三季度以来经济加速增长，全年GDP有望依然保持8%以上的良好增长势头。2003年也是留下了许多记忆的一年：非典、神五、收容条例被废除、物价上涨等。2003年的惊喜无疑让我们对即将来临的2004年充满了期待。
在新的一年里，中国的经济与社会将发生哪些变化？在发展的路上将面临哪些问题？为此，本报借“观察家年会”之际访问了到会的50位著名学者、企业家和政府官员，他们的意见无疑将对我们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以下是对于访问结果的具体分析。
一、“非典”冲击下的2003
即将过去的2003年，哪些事情将会对我们未来的经济与社会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
调查结果显示，在问及“2003年对中国经济与社会影响最深远的五项事件”时，大多数被访者首先选择了“非典疫情”。毋庸置疑，“非典”留下的不仅仅是一段充满各种感受的回忆。我们看到，“非典”之后全社会展开了深刻的反思，政府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大大增强，国家发展战略也由以往较多强调GDP增长，转向经济社会协调发展和“以人为本”上来，甚至包括个人的生活观念和态度。我们有理由相信，“非典”所引发的社会变革现在还只是序幕。
新一届政府也让人充满期待，“政府换届”以74%的比例位居第二，而“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召开”则以38%的比例紧随其后。或许正如张维迎教授所说，“崛起的中国离不开政府的转型”，政府的变革仍是中国社会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神五上天”和“人民币汇率成为中外焦点”则分列四、五位。而这两件事情至少说明一个事实，中国的科技和经济对世界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大了，它们是一种标志。
虽然未能进入前五，“股市低迷”、“整顿土地及房地产市场”、“汽车市场呈现高速发展”等仍获得了相对较高的比例(见图1)。的确，这几件事也许是2003年中国经济中最突出的现象。汽车和房地产市场的成熟是2003年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而股市的持续低迷终于引发了一系列的反思和讨论，革命性的变化和转折也许就在眼前了。
尽管有“非典”的影响，2003年的中国经济依然超过了学者们的预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强劲的增长势头呢？比较多的被访者认为是“汽车、房地产等新的消费热点形成”，而“投资加速增长”和“多年积极财政的作用开始凸现”也分别获得了38%和34%的认可。和去年初本报的调查结果相比，消费的拉动成为了最大的亮点，取代了预测中增长的出口拉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征兆，它意味着内需的作用已经越来越明显，这将是新一轮经济增长长期向好的最大动力。
在高速增长的情况下，“经济是否过热”被部分学者担心。调查结果显示，虽然只有22%的被访者认为总体上经济“过热”已经出现，但认为部分行业有“过热”苗头的也达到了56%。
房地产和汽车曾一度被认为是最具有“过热”嫌疑的行业。但经济学家樊纲认为，汽车、房地产2003年以来投资虽然迅猛增长，但市场消费能力的增长也是非常迅速，由于有市场需求的支撑，相对风险并不大。樊纲的观点无疑值得深思。在汽车和房地产成为怀疑对象之后不久，各地猛上钢铁的势头有增无减，终于引起了政策部门的高度重视，12月19日国务院发改委主持起草《钢铁产业政策》，表明可能过热的行业其实也可能就在那些看起来供应短缺的原材料行业中。
其实，“过热”与否关键还是投资增速的驱动力量是什么。从这个意义上讲，如何排除行政力量的干预，建立真正以市场需求为驱动的投资机制将是政策部门今后需要面临的一个重大问题。
二、2004年宏观经济：消费成为最大动力
调查结果显示，被访者普遍对明年全球经济及中国经济持乐观态度。在对全球经济的乐观预期下，44%的被访者认为2004年中国GDP的增长将在8.0-8.5%之间，另外有12%的被访者更认为GDP增速应该在9%之上，也有36%的被访者持谨慎态度，认为GDP增速可能不到8%(见图2)。
从反映消费、投资、出口三个方面的宏观经济指标分析，认为“社会商品零售总额”、“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率”、“进出口总额”高于2003年的被访者占大多数。不过，“社会商品零售总额”又一次最被看好。这说明，消费的加速增长已经有望使其取代投资和出口成为2004年经济的最大推动力。这也许是本报在连续三年的年终趋势报告中发现的2004年值得欣喜的一个最新变化，毕竟，投资长期成为经济的最大拉动力量并不是一件好事，而这样的日子即将过去了。
和以往一样，外商直接投资的继续增长也被大多数被访者继续看好，68%的被访者认为外商直接投资会高于2003年。
三、金融与证券市场：调整中的转折
人民币汇率是2003年国内外关注的一个焦点，今年一些国家甚至一度强烈要求人民币升值。2004年的人民币汇率走势如何呢？
从调查结果看，认为人民币不会升值的有46%，但是升值的预期也逐渐显现，认为人民币会升值的比例达到了32%，另外“说不清”的有22%。从央行近期的政策看，外汇机制的重大变革已经有悄然启动迹象。2004年，人民币汇率将有可能采取管理稍松的浮动，若如此，人民币略微升值可能没有太大的悬念。
股市是国民经济的“晴雨表“。但在经济增长保持良好势头的同时，中国股市却已经维持了自2001年高点以来两年多的熊市，在近期却又一反往年年终资金紧张的惯例，节节上涨。那么2004年股市的总体趋势究竟会如何呢？从调查结果看，被访者普遍认为股市不会再继续下跌，而“震荡整理”的可能性又最大，持此观点的被访者占54%，而认为会“反转走牛”和“止跌反弹”的比例分别只有22%和20%。
2004年的中国证券市场将是一个发生深刻变化的转折之年。在对2004年中国股市变化的预测中，接近一半(48%)的被访者认为“价值投资逐渐成为投资理念”，另外“境外资金加速流入”和“机构投资者主导力量进一步加速”也获得了相对较高的赞同比例(见图3)。
不过，被访者对于困扰中国股市的最大难题——股权分裂的问题却非常不乐观，仅有8%的人认为这个问题有望得到解决。有些被访者表示，如何解决流通股与非流通股的统一的问题，国家应该尽快拿出可行的解决方案。确实，这也是有关政策部门2004年需要解决的最急迫的任务，无论它有多么困难。
金融政策方面，“保荐人制度的推行”和“创业板的推出”被认为是最可能推出的金融新政策，两者的比例分别为38%、32%(见图4)。“股指期货”和“QDII”也是2003年关注的金融政策，但由于涉及到的问题比较多，被调查的被访者对于这两项政策的推出都持有比较谨慎的看法，认为会推出这两项政策的比例只有20%。
而利率市场化的路途显然还相对遥远，认为在2004年能实现利率市场化的被访者比例只有16%。不过12月3日，在由中国银行、欧洲货币、汇丰银行联合举办的2003年“中国会议”上，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在演讲中表示，央行下一步将加大利率市场化改革的力度，要扩大贷款利率的浮动范围，特别是向上的浮动范围；允许存款利率向下浮动；进一步扩大利率放开的品种，形成基准收益率曲线。从这个讲话看，2004年利率市场化的改革虽然不能一步到位，但已经有望逐步启动了。(上接56版)
对于改革任务繁重的金融领域，即将来临的2004年将是一个迈出转折步伐的希望之年。
四、行业预测：汽车和房地产将再领风骚，网络传媒有望复苏
随着投资和消费的加速增长，2003年的汽车市场出现了所谓的“井喷”现象，而钢铁、电力、石化等行业也迎来了“行业景气”。在新的一年里，哪些行业将再领风骚呢？
调查结果显示，在问及“您认为哪些行业将成为2004年增长速度最快的三个行业？”时，汽车和房地产仍然以64%和42%的相对高比例成为被访者最看好的行业，而电力行业则位列第三(见图5)。
2004年，新的汽车产业政策及消费政策将会出台，《汽车金融公司管理办法》将进入实施阶段。随着经济的高速增长，居民收入和消费能力继续提高，汽车私人消费的比例进一步提高。据中国银河证券中心预测，2004年的汽车行业将保持19%的增长，而轿车行业将保持30%的增长。
房地产也是今年的明星行业。随着今年8月以来国家对土地与房地产市场的整顿，房地产业将有望进入良性运行的轨道。预计2004年房地产行业将继续保持较高的景气水平，投资和销售增长率将在20%以上。
而电力成为第三相信没有多少人会觉得惊讶。经历今年不断的拉闸限电事件，相信不少人都已经切身感受到2003年以来日益突出的用电紧张问题。随着重化工业的高速增长，2004年的用电缺口将可能进一步拉大，电力行业无疑也将保持高速增长的势头。
真正值得注意的是网络传媒，虽然未能进入前三，但能够获得并列第四也令人惊讶，说明网络业经历了IT的冬天后，将很有可能在2004年迎来复苏。
五、风险与问题
在宏观经济形势乐观的情况，2004年的中国可能面临的经济和社会问题会是哪些呢？调查结果显示，“区域发展不平衡”成为2004年经济的最主要风险因素，而“农业受到冲击，三农问题进一步突出”次之，“能源与基础设施形成瓶颈”位居第三。从这个调查结果看，2004年中国经济发展的最主要问题是发展中的平衡与协调问题，区域之间、城乡之间、行业之间的协调将是2004年需要面临的最重要任务。相比之下，投资过热、政府债务危机等问题并未被大多数被访者所选择。这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被访者对于政府部门的调控能力已经越来越有信心了。
在问及“2004年最可能出现的社会问题”时，“就业困难，失业率上升”和“收入差距进一步拉大”则分别以78%和76%高居第一和第二位。
到2003年6月底，全国城镇登记失业人数795万人，国有企业下岗职工356万人，虽然“城镇登记失业率”为4.2%，但加上其他企业、农民工和大学生中未登记的实际失业人员，“城镇调查失业率”超过了10%。和失业相伴随的是贫富差距不断拉大的问题。据统计，现在基尼系数已经达到了0.45，(世界上贫富差距最大的国家巴西是0.61)，而且居高不下。收入差距问题已经成为近年来可能影响社会稳定的最大隐忧。
“圈地运动”引发社会矛盾在被访者的回答中位居第三，这是近几年来新出现的一个突出问题。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的加快，土地价值急速上升，有引发新的“圈地运动”的可能。2003年以来，“失地农民”、拆迁矛盾等问题频频见于媒体，已经成为一个新的突出社会问题。城市化的进程将阔步向前，这个问题也有可能进一步激化。
2004年，如何面对这些日益突出的难题，需要每一个社会成员关心和思考。在新年来临的时刻，我们祝福2004年的中国，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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