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y姜洪桥丁凯
from北京
经典的邂逅是什么样子？陌生加上奇遇？一位男士喝醉酒之后，掏出自己在莫斯科的房门钥匙神奇地打开了彼得堡一个单身女人的房门，不仅没有被当成窃贼，反而与女主人发
生了一段经典的邂逅。艾利达尔·梁赞诺夫在其1974年执导的《命运的捉弄》中，演绎了一段动人的浪漫故事。作为这种浪漫邂逅的基础和前提，导演在片头用了2分多的时间展示仿佛用模具铸出来的苏联住宅。
走在今天北京的街头，住宅已被赋予身份、地位、品位等诸多内涵，住宅与住宅之间鲜明的界限早已令传奇般的邂逅消逝殆尽。你们就玩吧
10月10日，纽约曼哈顿区区长弗吉尼亚·菲尔兹，这个辖区内有着世界上最富有建筑集群的女人，被邀请参观了北京的“上东区”。
趾高气扬的警卫，衣着光鲜的美妇……纽约上东区让人联想到财富与权贵。北京一处楼盘“阳光上东”中的上东一词即源于此。虽然类似的概念操作方式在中国地产界并不鲜见，而且阳光上东亦未必能成为真正的富人区，但它仍是不可否认的地产界标志性事件——遮遮掩掩5年之后，地产界首次公开打出“富人区”的旗号，试图以明确的阶层和地位来区分市场和消费群定位。
上东区的建造者首创置业总裁唐军后来复述菲尔兹表现出的惊讶：“想不到北京的发展如此迅速，想不到北京的开发商有如此眼光，想不到北京市政府有如此眼光。”尽管其中难免有远客的溢美之辞，但菲尔兹想必清楚，现在这个时代，一切都可以被复制。
1995年，台湾商人李元发来到北京，其第一个项目是亚运村的“观天下别墅”。李元发发明了龙脉说，按照这种理论，亚运村的这片别墅，是从天坛、前门、天安门、景山、鼓楼一条中轴的最北端，地处龙脉之上。由此，李元发为北京地产开了概念地产的源头。
事实上，李元发和他后继者的成功是建立在稳定的消费群身上。他们主要包括三类人，一类是依靠传统产业尤其是自然资源业起家的暴发户。“我们做的是从地下喷钱的事业，我的8眼井每月可以喷出500万元，一眼井每天最高能喷20万。”这是东北的石油私人老板，与之类似的还有山西的煤矿主；二是驾着特殊牌照轿车的灰色官员和纨绔子弟；类似于银行、电力局等超高福利的受惠者是购买豪宅的第三支力量。几个骑着自行车、穿着制服的年轻银行职员一共买下11套房，这让先前并未把他们当回事的售楼小姐吃了一惊。
当时光进入2003年，概念地产仍保持着锐利光泽。在本年创造了2个月销售超过10亿神话的CLASS(译为阶层)项目的楼书里充满了哲学和建筑术语。其楼盘的中文案名命名为颇具政治意味的“建于果岭的上层建筑”，而且这个词组以铁锈红铁艺雕塑的形式扎在楼盘前，任何人都能立即领略严酷的氛围，铁与血、权势与力量。对待这个案名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多位业主坚决要求保留这个雕塑并作为外墙的一部分；而另一位地产界知名记者则给开发商打电话：“你们就玩吧！”概念及隐喻
尽管屡受批评，概念制造仍然是地产界的基本操作方式。不同的是，2003年的楼盘概念前所未有地大胆和细化。香山艺墅、光彩国际、和乔丽晶、贡院6号都悄无声息地存在了数年之久，购买这些豪宅的“富人”继续保持着低调的神秘感。阳光上东则捅破了最后这层纸。就如唐军所称，“财富差别不容否认！”唐军毫不否认，建造富人区是每个拥有好地段的开发商的共同梦想，是所有富起来人的梦想。当然，本年度捅破窗户纸的并非阳光上东一家，3月份开盘的位于三里屯的“坚果纯寓所”据称是专门针对单身男女的高端公寓。开发商直言不讳地表示要利用区位优势把“夜生活”优势发挥到极致，“不管白天，只管夜晚；不管工作，只管睡眠”。“坚果”的名称尚有一定的含混暧昧的成分，南京的“空中别墅(PentHouse)”则完全与美国今年8月向法院申请破产的一成人杂志《阁楼(PentHouse)》挂上了钩。
概念被赋予充分而结实的内涵，可谓实质性概念地产。CLASS开发商北京世纪春天房地产开发公司副总经理李晨阳认为项目能够成功是由于他和同事用了1年多的时间在研究客户的心理，同时进行了500多人的面对面的小组调研。
但李晨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警告，“在如今的年代，继续玩脱离实际的概念是极其危险的。”
盘点近两年的成功楼盘，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多样化伴随同质化。提供的产品类型越来越多，但是楼盘内的产品却呈现同质化。CLASS的80%以上户型均为180平米左右的错层，大获成功的亦庄一栋洋房项目均为清一色的TOWNHOUSE，一栋洋房的开发商北京懿麟房地产公司紧接着在今年又推出75%为300平米户型的小独栋别墅。懿麟房地产公司总工程师常研平最初对一栋洋房这样同质化的产品还有点担心，“事实证明能够消费TOWNHOUSE的人群基数庞大，而且人们对阶层的认同感非常明显，同一阶层的人更喜欢聚在具有共同符号和风格的社区内。”
谁是Farmer
但是我们真的准备好接受以阶层、偏好乃至性指向为符号的居所了吗？为了标榜现代城的“禅”和“酷”，潘石屹曾亲自撰文来描述这种境界和建筑理想：“禅是一种精神境界、一种生活的境界，是人们对一种理想模式的追求；酷的建筑，是随着新文明的到来、新思想的到来而出现的。”潘石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购买现代城的业主是一批据称衣冠不整但以麻袋装现金付款的商贩，现代城的楼道内飘散的是与“禅”和“酷”毫不相关的番茄酱味道。现代城的商铺在高价拍卖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也成为早市。当记者向潘石屹求教的时候，潘石屹诙谐地说：“我只认钱不认人。”
戏剧性冲突并不只出现在传统与另类的交锋之中。2002年11月5日《京华时报》刊登了关于清扫天通苑环境的一篇报道。文章这样来描述城管大队的工作成果，“原来的猪叫声听不见了，成堆成堆的垃圾被运走了，臭气熏天的味道没有了，空气也清新多了。”面对记者的采访，养猪人方先生诚恳地说：“我才知道原来我们这些养猪户和收废品的人害苦了好几万天通苑的居民，我感到很惭愧。”2003年11月3日北京电视台播出《都市放牛》，失去土地的农民张牛哥不得不在高楼林立的社区中放牛。
一位朋友曾经向记者表示，平生最痛恨的英文词就是“Farmer”(土包子)因为有过被别人视为Farmer的经历。提起养猪的方先生和放牛的张牛哥，现代城的SOHO族和阳光上东的富人自然将其视为笑话，但是与经历过50年城市化的美国人相比，这些标榜另类和独立空间的富人是不是多少还是有点Farmer。
1998年，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访华，在两国元首的会谈公报中提及双方同意在住房等领域开展合作。随后，中美双方决定分别在北京和上海各选定一个住宅小区作为示范工程的实施地，龙泽苑小区被确定为北京的示范小区。这个小区一直被视为引进美国城市社区空间规划理念以及相关的住宅技术的典范。实际上，美方想要做的不是提供技术和资金，而是把龙泽苑小区建设成一个穷人与富人共荣的社区。因为美国人意识到，以阶层和区域定位的社区带来的只是种群歧视和城市空心化，而且这一问题的严重程度亦引起美国政府的充分关注和民间组织的奔走呼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