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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中国之镜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3年12月26日 22:14 经济观察报

  by彼埃尔·阿斯基法国

  from北京

  没有比这更鲜明的对比了。

  12月的一个星期五,我坐在一间寒冷的小学教室里,这是宁夏回族自治区同心县预望乡张家树的一个小山村。校长在向我解释,因为今年中国西北的严重干旱,村民们没有收成,父母给孩子交学费有很大的困难。学校费尽努力将学费减为36元人民币,但是这对身无分文的村民来说仍是一笔大数目。学校债务累累,不知该怎么办。

  这是我两年来第八次去往张家树,我已经深悉它所面临的困难。此次我是以一家法国基金会的创建成员的身份重返该地,此前我在我的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报道(后来扩展成书),讲述一个当地小学女生的生活故事。这篇题为“马燕日记”的报道广受瞩目,它为那些家境贫困无钱就学的女孩子呼吁支持。我心里迅速计算了一下,觉得我们可以为张家树所有学龄儿童(男女加在一起大约200人)提供免费的小学教育。我们的基金会,Enfants Du Ningxia(宁夏儿童基金会)很快与学校管理者签订了一份简单的合同,仪式结束时我们在寒冷的阳光中照了一张相,以示庆祝。听到这个消息,村民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希望免除学费重担的梦想忽然成真。实现这个梦想,只需给每个孩子花费36元人民币,即使按照今日中国的标准也只是个小数目。

  第二天,回到舒适的北京,我被邀请到一家高科技商界人士的私人俱乐部参加一个晚会。这是个以60年代为主题的化妆晚会,不分东西。我决定扮成一个红卫兵,对我来说这是最有异国风情的装束了。对许多其他客人来说也是如此,这里面包括所有30来岁的中国人,成功的股票证券公司、互联网公司和影视行业的CEO和经理们。

  我们发现自己被几十个红卫兵包围了,我们在帽子上佩戴毛主席像章或红五角星,高唱文化大革命的怀旧歌曲,开那个毫无生趣的年代的玩笑。晚会非常轻松,没人拿这些东西当真。但是我无法不去回想张家树的那些困难情景,并且对中国新富们的这种自我庆祝深感不适——这是首都最昂贵的、极度奢华的新公寓之一。最后,我很惊讶地接受了当晚最佳着装奖,也许这是对一个让自己“装得很像”的老外的认可。我其实根本不用强装:作为一个60年代的巴黎学生,我经常戴着毛主席像章以示反叛,并且那时我天真地相信一场被称为“文化”的革命!

  在中国,一个外国记者的生活经常是一场在极端状况之间的旅程。前一天还与张家树最贫穷的农民在一起,下一天就是中关村的新富……过去一年中我一直在穿越两面甚至更多面中国之镜,它们共生共存,而且很多时候彼此无视。

  9月,我访问了深圳的华为公司总部。那是一次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经历。建筑设计是最好的,勤奋而轻松的气氛就像美国大学校园,powerpoint的演示非常到位。我是自去年夏天开始关注华为的,当时华为击败了法国巨头阿尔卡特,获得一场私营电信公司的5700公里光缆网络项目标的。这个消息让人惊讶:中国人怎能从他们遥远的总部做成这个项目?这是倾销吗?……我的首次华为之旅提供了答案:这个公司有某些竞争优势(欧洲同行比一个中国工程师的薪水高六到八倍),但同样重要的是,它是一家真正的科技公司,已经拥有与该领域内现有巨头相竞争的资本。

  我本可以选择TCL,这个公司今年也在法国新闻报道中占据显要位置,因为它与法国的Tompson达成了一项堪载史册的合作,从而以其遍布世界的工厂和商业网络成为世界最大的电视制造商。“TCL?没听说过。”……这大概会是普通法国人在该项合作达成之前的傲慢反应。虽然在自满的欧洲没有什么人真正关注过这个现实,但是充满力量的中国正在将自己建立成一个超越“世界工厂”(这是个最常用的陈词滥调)的国家,成为一个拥有世界竞争力企业的国家。这个过程需要假以时日,而且不是所有的企业都会成功,但是谁能在访问华为总部之后对这一趋势还保持怀疑?……我们的报纸发表了一篇题为“中国公司”的头版文章,并以住在海南的艺术家王奋(音译)及其妻女的照片作为中国中产阶级家庭的样板。

  在镜子的另一面。几周之后,我回到南部中国,这次是在离西部约一百公里的广西壮族自治区。这一次,故事是关于一场对广西东部贩卖女婴团伙的审判,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以来最大的一起此类案件。该团伙从医院和掮客那里购买女婴,再贩卖到安徽和河南的农民家庭。有些婴儿途中夭折。共有52人因此受审,团伙头领谢德明是一个50来岁的妇女,她被判死刑。

  我去到那里,准备写一篇关于市场经济下的中国的犯罪团伙的报道。毫无疑问,谢德明在我心目中是一个罪有应得的罪犯(虽然不该判死刑,我个人在哲学和实际层面上都反对死刑)。因此,当我在该团伙活动的广西东部福绵镇与一个在佛寺烧香的老妇人交谈时,我大吃了一惊。“谢德明是个善人。”她用甜美的声音说,“她不该死。”她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冷酷地买卖婴儿的女人?要知道,有些婴儿在这个过程中死去。

  后来,寺庙中的女人的解释得到了小镇上所有人的认同。她说,几年前,你会在地方政府和医院的门口看到装在盒子里的女婴。有时,她们就死在阳光下。谢德明的活动让她们至少有一个生存下去的机会!但是为什么人们要抛弃他们的女儿?回答依旧简单而直接:因为如果你没有个男孩,在没有养老系统的中国农村,就不会有人照顾你。在广西有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水是会消失的。

  地方上的生活也是如此。计划生育宣传贴满全镇,前提条件是,如果农民家庭中的头胎是女儿,可以生二胎。但是如果第二个还是女儿呢?结果就是,第二个女孩被秘密处理掉,以便保留一个生男孩的机会。一个当地企业家自认为很幸运地有了一个儿子,但是当我问到他,如果他生了两个女儿该怎么办时,他很是尴尬:“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开始的时候,他开玩笑道。但是随后他就降低声音说:“我会离婚,再娶个老婆。”只要中国仍然不为几千万农民家庭提供养老系统,女婴的命运就会交由天定,而像谢德明这样的人就会被视为“善人”。

  在过去一年中,上一次能够在我居住的平安大道上步行,而长时间不为车扰的时候,就是非典时期。惟一的风险就是遇上一只横飞出轨的羽毛球……毫无疑问,对一个在中国的外国观察者而言,非典是最令人着迷的时候。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经历了非洲的战争和兵变、东欧的革命,但是从未经历过一场这样的恐慌,并且是在北京这样一个1400万人口的大都市里。从法国公众在没有经历一场病例的情况下的慌张反应来看,我不认为任何一个巴黎人会比北京人在相似情况下表现得更好。而且,我必须承认,有一天晚上在我家附近的胡同里,当我与一辆由身着防护服的司机驾驶的“120”救护车(它正在寻找一个疑似病人的住处)迎面而过时,我确实大为惊惶。

  我还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在大陆和香港的报纸上都有评论人士提到一部由40岁的诺贝尔奖得主、法国作家阿尔伯特·加缪写的一部小说。他的著作《鼠疫》讲的是在阿尔及利亚城镇奥兰发生的一场流行病,当时该地还是法国领土。小说细致地描述了人们如何对付一个看不见并且不了解的敌人。对加缪来说,病毒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每个人都必须对付它。他写道:“每个人都携带瘟疫,因为这个世上无人能免。……病毒是自然的;其余的,健康、正直、纯洁,都是意愿的产物,而这一意愿永远不该止息。”我在北京非典肆虐的日子里再次读到这些充满力量的字句……

  我至少认识一个因为非典而决定改变生活的人。这个年轻女士有一份成功的商界职业,并且多年未曾停止过疯狂的工作,直到非典爆发,迫使她躲在家里休息数周,阅读,听音乐,或和其他人一样看电视。她意识到应该给自己的生活增添意义,于是决定重拾学业,然后找一份更让她获得满足感的工作。我钦佩她质疑自己生活的能力,而且,如加缪所言,搁置成功的职业生涯以便满足生命中更重要的需求,这是一种罕见的能力。

  现在还不清楚中国从非典中学到了什么,无论是医药、社会还是从一开始就至关重要的透明度。人们似乎主要急于弥补失去的时间和机会,并且试图忘却梦魇。但它必定影响了很多城市居民对许多重要问题的看法,这些重要问题以前从未被全神贯注地考虑过。一年之后,我与一个中国熟人就中国的健康支出问题激烈地争论:我为中国农村可怜的保健体系所震惊,而另一方面是一个不同速度的双轨体系,有钱的人可以去最好的医院就医,而大多数人只能有一点钱勉强对付。我认为这对中国来说是危险的,我的朋友则觉得我表现得像个被过度保护的欧洲人,总希望从富有的福利国家得到一切。他回应道,中国无法支付所有人的医药支出。

  在非典之后,我的观点成了中国官方报纸的标准评论题材,每个人都意识到中国在过去几十年里忽视健康支出,导致它难以应对像非典这样的传染病。传染病的传播不分贫富,而且如果不能及时遏制,就会很快成为经济和人类的灾难。中国非常幸运,因为非典没有传播到乡村。很快就出现了关于艾滋病的相同争论,面对其他的死亡病毒,中国似乎终于觉醒了。

  直到最近,我才在官方报纸上读到“中国用只占全世界2%的医疗资源支持着占全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该评论说,“因为染上各种疾病,常常会有农民变成赤贫”,这证明了我的“越镜之旅”所得出的结论。你不需走很远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只要踏出高速公路就行……现在,有些关注点已经出现在中国的新领导层的讲话中,虽然现在看他们如何处理这些问题还为时尚早。

  试图向一个在巴黎的朋友解释中国,确实是个巨大的挑战。如果你描述北京天际拔地而起的高楼、上海的磁悬浮列车,或者杨利伟壮观的太空之旅,他会认为整个中国都活在后现代的21世纪文明之中……如果你聚焦于无法就学的宁夏农村孩子的命运,或者山西可怜的保健体系,他会想象北京仍然存在于旅游商店的黑白明信片之中……但是它们存在于同一个国家:今日中国之镜的两面一样真实。显然,最好的建议就是来此亲眼目睹,而且,最重要的是,尽可能地多次穿越镜子,看看这个变化的国家的各个面孔。它会是迷人的旅程,思想的粮食。

  作者:Pierre Haski,法国《解放日报》北京分社社长,《马燕日记》作者。覃里雯/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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