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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记者葛方新王羚史斌/文
与一些圈地、树政绩的思路不同，吉利集团老老实实地投钱办教育，为如何发展大学城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当然，这种“老实”的办学过程并不好受。
2000年3月10日上午10时，由吉利集团投资创立的吉利大学在北京市昌平区的马池口镇
举行了隆重的奠基仪式。国家教育部副部长张保庆，北京市委常委、教委主任徐锡安及首都部分高校的领导、吉利集团所在的浙江省及台州市的领导共100余人参加了奠基典礼。据说，当天准备开工作会议的昌平区五套班子，也暂停会议参加了吉利大学的奠基仪式。但不为人知的是，当年为了找到这块建大学城的土地，长于生产汽车的吉利集团却颇费了一番周折。
北上寻地
“吉利集团最初是打算在上海建立吉利大学的，不过我们最终选择了北京，选择了昌平。”北京吉利大学执行校长、吉利集团副总经理罗晓明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先对记者讲述了找“地”的故事。
或许是与浙江的地缘关系吧，吉利集团最先相中的是上海。
为了吸引吉利集团到上海投资建校，精明的上海人抛出了不少令人动心的“诱饵”，他们要的不只是吉利集团投资大学的8亿资金。当时，上海市有关部门表态说，如果吉利集团将大学建到上海，或在上海办企业，向上海纳税超过1000万，他们就免费送给吉利100亩的土地。那时，吉利集团一年纳几个亿的税是没有问题的，也就是说如果吉利集团能一年向上海纳税1亿，那么它建大学所需的1000亩地就可无偿获得。
上海想一举两得，既有了企业、有了税收，又有了学校的发展。但这个消息很快被北京外国语大学校长陈乃芳得知，并且告知了北京市教委的徐锡安。徐锡安认为这一办学举措大有可为。结果，徐锡安和副主任耿学超数次亲临吉利集团所在的浙江台州，了解该集团的情况、办学原因及办学理念，并向吉利集团发出了邀请：“你不要到上海了，就到北京来，我给你非常好的优惠政策和条件。”
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以及优惠政策的吸引，吉利集团最终选择了北京作为吉利大学的所在地。然而，就在吉利大学即将“落地”之时，半路却杀出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以下简称北航)。
半路杀出程咬金
1999年6月，吉利集团开始进京寻地。最初他们将范围定在了海淀区周边，到了10月份基本上确定了现北京沙河高校园区所在的这1560亩地。
“我们当时以6万元一亩、地上物补偿2000万的价格和沙河方面进行了洽谈。就在我们要进入的时候，却杀出了一个北航。”也许是考虑到北航已经是成形的名牌大学，风险较小，昌平区便将这1560亩地“给”了北航，吉利集团也只好另寻他处。
很快，也就是10月份，吉利集团找到了目前吉利大学所在的昌平区马池口镇的这块3000亩土地。紧接着，围绕着这块土地，双方展开了3天3夜的艰苦谈判，敲定了土地价格、怎么签合同、土地证什么时候给、地上补偿多少等一系列的细节问题。为了探听吉利的实力，有关方面还专门组织了考察团去浙江、去吉利了解情况。1999年11月20日，有关这份土地使用合同终于尘埃落定。
此后，吉利集团就学校规划设计展开了紧锣密鼓的全国招标。2000年2月18日，开始和施工单位谈招标的有关事宜。在经过了10天的谈判之后，吉利大学一期，8万平方米、差不多一亿元的工程终于一锤定音。
从2000年3月10日到8月15日，在不到5个月的时间里，一期工程就完成了建设并交付钥匙。当时北京市教委副主任耿学超每个月都会来吉利大学了解工程进度，每次都能感觉到明显的变化。
“我们是一边做工程，一边是批学校，一边组建教师队伍，一边筹划招生。9月26日我们举办了开学典礼。第二年，2月14日，在情人节那天北京专家组一致通过北京吉利大学拥有政府统招资格，这是北京市20多年来批准的第一个计划内的民办学校。”说到这些罗晓明不免流露出得意之色。
罗校长的苦恼
当然，为了尽快拿下这块用于建校的土地的审批书，商人出身的吉利人自然有一套具有中国特色的办法。
按照土地审批权限，一个1000多亩土地、8亿元投资的土地项目须报国务院审批，而要等到层层审批落实下来，那可能会是3年以后的事了。
“3年的时间成本太大了，市场是瞬息万变的，3年早就错过了发展时机”，按照罗晓明的说法：“由于中国整体政策及体制的不完善，以及相关法律及管理条款的滞后与不健全，我们只有摸着石头过河，也就是一切都先干再说。”
于是，吉利集团采取了迂回策略，先和当地农民搞合作、搞租赁，先建起来再说。昌平区政府对此倒是一路绿灯，吉利大学的项目被化整为零，划分成若干个小项目。但是，吉利大学的发展太快，昌平区的审批完全跟不上它的发展步伐。
罗晓明说：“我们一年能完成14万平米的建设量，但昌平区计委只有审批1万平米项目的职权，也就是说我们要在一年的时间里审批14次。后来，昌平计委实在是力不从心，要我们到市里整体报批。可北京市计委说，你房子已经建了、学校已经建了，你现在再让我立项，该怎么操作？后来，他们说既然大家都认可了，你们也是真正办教育，我们再慢慢想办法吧。”就这样，吉利大学的土地审批问题得到了“中国特色”的解决。
除了土地审批，如何获得有关部门及领导对吉利大学的支持及帮助也是让罗晓明头疼不已的事。
“一个民办大学的负责人到主管部门去，他今天如果给你一杯水喝或者请你坐，我们都会感激涕零，我们都会诚惶诚恐，我们必须非常小心翼翼地去求这些人办事。你不知道我们请一个领导对我们来说有多么的困难，请一个领导就是给你作宣传，政策方面就能给你支持呀，审批的东西就能给你一路绿灯呀。你看沙河高校园区有多少领导来来去去，要是有这么多领导到吉利大学来，支持吉利大学，我们不知道要轻松多少。”
谁失算了？
尽管困难重重，但吉利大学的发展依然迅速，短短几年的时间，吉利大学的建设、师资已经初具规模，形成了1.8万人的规模。就在吉利大学城一月一变化的同时，先“得手”的北航沙河项目却由于土地、资金等问题慢了下来。
当时，为了能从吉利集团的手中“抢”到这块地，北航不得不向当地农民支付了300万的保证金，此后又追加了100万的保证金。尽管土地使用合同尚未敲定，但北航此时已经花费了400万的保证金。结果到正式签署合同时，土地价格升到了7万每亩，地上补偿谈出了6000万的天价来。
“北航原来的设想是1560亩的土地，10个亿的投资，但问题是这10个亿从哪里来？他们根本没有钱。据说，当时北航附属中学老师的工资都还没发清楚，就在这样的情况下400万的保证金倒是先扔进去了。”罗晓明说。由于资金等方面的问题，沙河的这1560亩一直未见什么大的动静，也就任由风吹雨打地闲置在那里。后来，是北京市要建高校园区的规划又为这块土地带来了生机。在政府牵头下，其他院校也开始参与其中，这里被规划为沙河高校园区，当然规模也开始成倍扩大。
“不久前我还在昌平开政协会议，沙河的书记就后悔地说如果当初这块地交给你们来经营，那我们的这块地现在肯定已经非常漂亮了，现在虽然国家支持了沙河园区这么多年，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他们现在是找十几个学校一起开发，但是都没有钱，就是瞎起哄。政府、高校干事情和我们来自浙江的民营企业干事情绝对的不一样。由于我们是企业办学，所以我们十分强调对成本、效率等的控制与要求，这是企业必备的经营作风，我们也将这种作风融入了我们的办学之中。”
在罗晓明看来，一个学校的校长至少要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基本素质：第一个，首先你要是个教育家，懂得教育运行的规律。第二，这个校长必须是个思想家，特别是大学教育，如果你没有思想就无法把握大方向，确定定位与特色。蔡元培之所以是蔡元培，就是因为他确立了北大兼蓄并收的开放格局与风气。第三，也是备受罗晓明推崇的是，作为一个校长，他还应该是一个企业家，要懂得经营与管理、要懂得市场。这一点，从吉利大学的学科设置上也可见一斑。
“我们搞企业的人，就是市场需要什么我们就生产什么。以销定产，让市场来拉动生产。企业需要什么样的人，吉利大学就能培养什么样的人才。”
累并快乐着
其实，吉利集团钟情教育产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1994年，吉利集团就决定投资5000万元办一所民办大学，然而，有人以“民企不能办大学，办大学是政府的事”为由，这个计划很快就流产了。
1996年，吉利集团又与浙江一所大学签订了联合办学协议，向这所大学投资300万元创建学生活动中心，要求这所大学每年为吉利集团定向培养60名大学生。由于各方面的压力，合作办学的计划还是没能落实。1997年初，不死心的吉利集团又决定在自己800亩的工业园划出300亩地创办了吉利工商学校(后来升格为浙江经济管理专修学院)。
那么，作为一个市场化的、讲求经济效益的大型民营企业而言，吉利集团为何热衷投资教育产业呢？
罗晓明认为，投资教育产业也能为吉利集团带来丰厚的回报。
“学校的发展也有自身的一些规律。其实学校也是一个非常大的产业，关系到多个价值链。教育的投入与产出的直接效果是非常缓慢，也是非常低的，但是教育的附加产值是非常大的。吉利集团为了办学校每年投入几千万，而吉利集团每年的广告费是五六千万。现在，吉利很少在硬性广告上作巨大的资金投入，把这个钱拿来办教育，你知道这个影响和品牌渗透有多大吗？品位的提升、影响的扩大、客户对吉利的认可，这种回报早已超过了我们几千万的投入。第二，我们得到的更大一个宝藏就是人才。我们要建立自己的黄埔军校。”
看来，尽管很累，但吉利的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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