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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珂
它是永远的时尚尤物。香味儿可以催眠，可以影响情绪，但又最难捉摸，所以“穿香”仿佛比穿衣更有灵气，与艺术更贴近。
如果最具催眠威力的电影也有香味儿，是会使人发狂的。到今天，香水甚至已经变得
有点危险，嫉妒、鸦片、毒药……它想召引的或许已不是优雅迷人的感受，而是有点坏、有点野、有点邪恶的另类吸引。
帕·聚斯金德（PatrickSuskind）的小说《香水》（Parfun），把气味儿写得很绝，美丽和罪恶混在一起，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同时，也得到阅读与想象的快感，所以甫一出版就疯魔了万千读者。
人的善良总是差不多的，而邪恶的方式却有无数种。电影里吸引你的往往不是平淡的好人，而是有性格的坏蛋，所以早在20世纪初的文学艺术中，就有这么一股逆流———艺术家可以出格，用行为或作品表现丑恶、暴力、贪欲，人心暗藏的本性一经曝光，反而舒缓了人性。
昆汀·塔伦天奴的电影新作《杀死比尔》，就有这么一种看似荒谬的审美意识：没有因由地杀人，不在乎为什么杀人，重要的是怎么享受杀人，是为犯罪美学。上世纪末的电影《七宗罪》和《沉默的羔羊》也是同一路数。乍看或被指道德败坏，但艺术毕竟跟生活不同，从电影院走出来的观众，据说暴力欲望其实会降低而不是增高。
《香水》的出发点或许也一样，不同的是，谋杀犯是个香水师，他有杀人目的，目的看起来不坏：收集少女的体香。在18世纪臭气熏天的巴黎，在最腐臭的老坟地上改建的鱼铺里，让·巴蒂斯特·格雷诺耶一生下来却是没有任何气味的。他只知道用嗅觉识别一切，世界也就是各种气味的混合。在现实中，他像扁虱般低下丑陋，但在他痴迷的气味的国度里，他绝对是贵族。偶然地，格雷诺耶发现了世界上最美的香气：少女的体香。他花了两年的时间学习精绝的香水萃取制作技术，然后棒杀了巴黎25名最美丽的少女，用她们的体味调制出了一种“天使”般的香水。整个城市痛苦而恐慌地寻找杀人犯——格雷诺耶被发现了。
即将行刑时，作者臆想了一个场面，把叙事推向了高潮：在刑场上，格雷诺耶散发了他制造的香水，仇恨的人群忽然全变了：“聚集起来的一万名男女老幼，像被情人的魅力征服的小姑娘那么柔弱。一种强烈爱慕的、温存的、完全幼稚可笑的爱恋突然向他们袭来……他们喜欢他。”接下来，香气把刑场变成了盛大的狂欢节，男人与女人们在香气的诱惑下，迫不及待地把刑场变成了一个露天纵欲场……
这是一部让人晕眩的小说，一开头就漩涡一样地牵扯你的注意力，引你进入一场感官的盛宴，几乎忘了善与恶，香与臭，美与丑的区别。作者跟塔伦天奴一样，发挥着天才般的狂想和幽默，把人类的邪恶与香水的美写得无比繁复与极致。
这是一部要“用鼻子去闻的恐怖故事”，混合了邪恶、奇诡、血腥、腐臭和香气，还有深藏在人性里的、随时可能爆发的欲望……这种狂欢般的叙事既匪夷所思，又有迹可寻，因而最使人着迷。不过，其间隐藏的深意却使人不寒而栗：掩盖在文明外衣下的人性，我们其实了解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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