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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金融报记者 苏蔓薏 综合报道
经过对那些“不听话”的金融寡头的清理，普京达到了他的目的
三年前，你问任何一个普通的俄罗斯人：是谁在统治俄罗斯？你得到的答案是：别列佐夫斯基和“寡头们”，而现在如果再提出相同的问题，答案就不同了
据英国《金融时报》等海外媒体报道，包括霍多尔科夫斯基在内的曾经被普京“教训”过的俄罗斯三大经济寡头正准备将普京政府告上法庭。
三大经济寡头中的另外两名分别是，流亡英国的俄罗斯联合银行前总裁别列佐夫斯基和现在以色列逍遥的传媒寡头古辛斯基。他们都打算向普京政府索赔数十亿美元，理由是普京政府强占了他们在传媒、采矿和石油工业等领域的巨额财产。
克里姆林宫教父
别列佐夫斯基，秃顶，浓黑眉毛，眼神阴沉，美国历史学家保罗·克勒布尼尔科夫称他为“克里姆林宫教父”。
20世纪90年代初，“下海经商”成为俄罗斯各阶层人士的时髦选择，他抵挡不住“下海”的诱惑，他的数学家职业过去从来没能让他摆脱清贫，现在终于让他在倒卖汽车的买卖上如虎添翼，他很快赚到了第一桶金。靠着这第一桶金，他迅速建立起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先后控制了西伯利亚石油公司、公共电视台和以销售汽车为主的洛戈瓦兹公司。1997年，在美国权威杂志《福布斯》对全球富豪的排名中，他的个人资产列全球第97位。
有了金钱便想再拥有权力，别氏带着雄厚的资本开始为自己寻找克里姆林宫的大门。1996年总统选举前夕，13名财阀在别列佐夫斯基撮合下，联名支持叶利钦，还恭恭敬敬为他凑足3.5亿美元的竞选经费。别氏因此很快成为叶利钦身旁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据说，有一段时期，俄政府内阁部长的升降去留，高层的重大人事变动，都可以感觉到别氏那只“无形的手”，他成为俄政坛上翻云覆雨、炙手可热的人物。
说起来，别列佐夫斯基对普京也算是个有功之臣。叶利钦辞职后，别氏为普京竞选总统也提供过大力支持。道理很简单，叶利钦不在位了，他也只能投靠普京了。他原以为普京也会像叶利钦一样对他心存感激，与他保持特殊关系。没想到普京上任后却是完全另一种态度：他要与寡头们划清界限。他在克里姆林宫召见诸位寡头，与他们约法三章，表示既往不咎，但从今往后，寡头们只可闷声发财，不可干预政治。不仅如此，普京还推行了一系列铁腕政策，开始兑现自己在竞选时向选民许下的“消灭寡头阶级”的诺言。
别氏深感自己“受到了伤害”。于是，他开始利用手中的传媒工具，猛烈抨击普京的政策，在车臣、联邦政府体制、经济发展等问题上做文章。在公开场合对普京百般讥讽，让他难堪。特别是在车臣问题上，别氏与政府持完全不同的立场，甚至还向车臣反政府武装暗中提供经济支持。
这种做法激怒了普京，他开始清查别列佐夫斯基在暴富过程中的违法行为———这对于普京政府当然易如反掌，哪个寡头会一身清白呢？2000年初，俄司法机关指控他参与了一系列欺诈案。同年，为躲避牢狱之灾，别列佐夫斯基逃亡英国。不过，逃亡后的他仍然控制着俄罗斯的两家新闻集团。最近他声称，由于他对普京进行过过激批评，俄罗斯政府向他施加压力，他被迫卖掉了公共电视台、电视六台和西伯利亚石油公司中的重要股份，他扬言，如果明年普京在总统大选中失败，他将重建他的传媒帝国。
俄罗斯媒体大亨
古辛斯基，犹太后裔，头脑灵活异常。在俄罗斯，古辛斯基这个名字恐怕只能用“如雷贯耳”这个词来形容了。
30岁之前他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导演。1986年，也就是戈尔巴乔夫刚刚开始执政的时候，古辛斯基只有34岁。社会的动荡带来无限商机，古辛斯基看准时机，办起了私人公司。他先承包建筑装修工程，后来又搞金融法律咨询和政治分析。反正，什么赚大钱他就干什么。
1989年，俄罗斯银行开始逐步商业化，古辛斯基再次看准时机，挑头第一个在莫斯科组建了商业化的“大桥”银行。由于他与市政当局联系密切，这个银行在当地备受关照，并在国有企业私有化的过程中不断扩张实力。这时的古辛斯基个人财富已经达到4亿美元左右。每年他都有相当一部分时间住在西班牙和伦敦。据说，古辛斯基周末打网球时，在网球场巡逻的武装警卫多达15人。
随着古辛斯基这类暴发户的出现，俄罗斯的常用词词典里便增加了“金融寡头”这样一个词条。1993年，古辛斯基盯上了媒体行业，在同期出现的一批金融资本家当中，古辛斯基抢先一步打响媒体收购战。他先是出资在俄罗斯独立电视台开辟新频道，后来干脆买进独立电视台77％的股份，将独立电视台变成他操纵舆论的一大阵地。之后，他又掌握了俄罗斯颇有影响的《今日报》和《七日报》，还收购了著名的“莫斯科之声”电台，与美国《新闻周刊》合办《总结》周刊。他宣称，默多克的新闻集团和时代华纳就是他奋斗的目标。
但实际上他要的更多。他与别列佐夫斯基一起资助叶利钦竞选连任总统后，也顺利进入了俄罗斯政权的核心层。金融资本变成政治资本，他希望在政治家背后操纵国家。一个典型事件就是1997年下半年到1998年初围绕购买通讯公司股份的传媒大战。在那场斗争中，古辛斯基企图借助西方投资建立一个实力强大的现代化通信和电视公司。他拒绝政府方面的一切调停，和其他寡头展开不择手段的竞争。叶利钦后来总结说，正是那次寡头间“没有规则”的残酷斗争，导致了两次最严重的政府危机和一次金融危机，不仅使俄罗斯经济衰败，甚至破坏了整个制度的稳定性。
2000年3月，普京正式就任俄罗斯总统，他决心吸取前任教训，扫清在施政道路上的绊脚石，但古辛斯基自认为在帮助普京问鼎总统宝座有功，仍然不识时务。他掌控的独立电视台《总结》节目的主持人基谢廖夫大声批评“普京原来不是叶利钦的接班人”，其电台的编辑在新闻发布会上称古辛斯基在几个月前就已收到来自克里姆林宫的威胁，因为“独立电视台在车臣战争的报道中独树一帜，报道了许多血淋淋的事实”，还说他们一个叫《玩偶》的政治讽刺节目曾承受来自总统办公厅的压力。
结果古辛斯基遭到了与别列佐夫斯基同样的命运。俄罗斯内务部和税警搜查了“大桥”集团的四个机构，包括古辛斯基的办公室，并正式指控他侵吞国家财产，但此时的古辛斯基已经逃往国外。不过他与普京的恩怨仍然没有了结，在媒体面前，一提到普京，他就情绪激动：“普京在俄罗斯人民心中的地位已经下滑到最低点。”
经过对那些“不听话”的金融寡头的清理，普京达到了他的目的：三年前，你问任何一个普通的俄罗斯人：是谁在统治俄罗斯？你得到的答案是：別列佐夫斯基和“寡头们”。而现在如果再提出相同的问题，答案就不同了。俄罗斯人会告诉你，是他们的总统在统治着俄罗斯。
《国际金融报》 (2003年12月19日 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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