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夏季,以南方19个省市出现拉闸限电为标志,缺电问题袭扰除西部欠发达地区之外的大半个中国。来自国家电网公司的消息,1~9月,全社会用电量13742亿千瓦时,同比增长15.58%,2003年全年增长约在15%左右。而与往年用电量增加仅限于东部沿海地区不同,2003年用电增长呈现全国性特征,各主要电网用电增速均超过10%。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0月开始,以长三角和珠三角为代表的东南部经济发达地区,
出现不同程度的成品油短缺现象。在上海和广州,久违了的排队现象在加油站重现。
更让人不解的是,临近岁末,煤炭供应也出现了全国性紧张,在煤炭大省山西,由于电煤断货,部分电厂几乎面临全面停产的危险。
目前,对此次能源短缺未来走势比较权威的预测是:2005~2006年,全国电力供需形势将逐步缓和;2005年全国用电量将在2004年的基础上增长7%~10%,2006年增长率为6%~8%,全国电力供需将基本平衡。与此相应,煤炭供需趋于稳定。而随着进口多元化战略的实施和国家战略石油储备基地的建立,成品油短缺也将逐步缓解。
“三荒”原因探究
那么,此番能源短缺的根本原因何在呢?
经济增长是能源短缺的直接诱因。统计显示,2003年,固定资产投资带来的对冶金用煤炭需求增长达到10%,约为2000万吨;同时,投资拉动的电力需求增长也极为迅猛,全国用电量2003年将超过2万亿千瓦时,净增2000多亿千瓦时。而SARS后交通运输业的投资回升与经营好转,普遍增加了对成品油的需求。
然而,2003年,中国能源供给链条脱节的背后,有着更为深刻的体制矛盾。
首先,全国性的“硬缺电”(即:电力总量不足,而不是结构性缺电)暴露出经济预测及应急机制的不足。与以往经常发生的季节性、区域性缺电相比,2003年的缺电反映出我国电力供应总量的不足,电源与电网建设明显滞后于经济发展速度。
近年来电力基建投资占全国基建投资比例逐步下滑,从“八五”期间的12.09%降至“九五”期间的10.4%,2000年和2001年进一步下降为7.22%与6.94%;2002年虽略有回升,但也仅为7.17%。电力基建投资连续几年滞后于全国基建投资,直接导致电力建设缓慢,电力供应总量不足。
电力基建投资的连年下降确实“有情可原”。1997年~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期间,我国电力曾一度过剩。以至于原国家计委曾三令五申:1999年~2002年三年间各地不准新建火电项目。但是,面临近年来经济的高速增长,这一政策却未与时俱进。
其次,我国一次与二次能源间的经济运行关系有待理顺。2003年,电力紧张的一个直接原因是电煤供不应求。而由于电力不足,即使是国有大矿的采煤机也不得不时转时停,中、小型地方煤矿的日常生产就更难以保障。同样的情况在油、电关系中也屡见不鲜。
然而,紧密铰接的能源链条,其各个环节的市场地位却不尽相同。
国家对于煤炭的管制在日益放松。继上世纪80年代,“有水快流”政策使地方煤矿蓬勃发展之后,90年代,煤价的市场化进程也明显加快。一个正在走向市场的煤炭行业迫切要求电力系统做出相应的市场化改革。
煤、电关系中,大量的地方煤矿被长期排斥于计划内市场之外,不能通过每年初的煤炭订货会以合同的形式出售预计产量的事实,人为地割裂了煤炭市场的同一性。一旦电力需求明显超过预期,便会出现计划外煤炭随行就市,大幅涨价,而计划内煤炭大量违约,跟随涨价的不利局面。
而在电力方面,虽然电力体制改革已全面启动,但仅限于发电端的改革(成立五大发电集团,初步建立区域电力市场),很难与基本市场化的煤炭行业对接。售电价格的非市场化就与煤炭价格的市场化,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经济利益上的矛盾,直接导致了“煤荒”之后的“电荒”。
第三,石油行业的发展虽然也受到电力短缺的制约,但相对于煤、电之间的“人民内部矛盾”,成品油短缺更多地是原油进口渠道多元化战略实施过程中,国家间利益博弈的结果。这在中俄输油管道问题及我国石油战略储备机制的建立过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能源链各环节需要铰紧
不久前落幕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特别指出:“要努力缓解经济发展中的瓶颈制约。进一步安排好电源和电网建设,加强大型煤炭基地的建设,加快重要交通干线和枢纽的建设。突出抓好节约能源、节约原材料和节约用水工作,搞好重要资源的综合利用。”这为近来全国各地相继掀起的能源基础建设高潮提供了理论依据。据悉,浙江、湖南等今年饱受“电荒”之苦的省份,已先期上马一批大机组火电项目。而湖北省的“中国第三核电项目”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前期准备。
眼下,最为紧迫的是,能源链条各环节经济关系需要全面改善。每年,全国电煤用量及铁路的煤炭运量分别占到煤炭总产量的70%和80%,但相对于电力和铁路部门来说,长期缺乏投入的煤炭部门没有可以要求制衡的砝码。2003年,当煤炭第一次举起“价格武器”时,全国性电力短缺便不期而至。目前,包括同煤集团(大同煤矿集团)在内的山西国有大型煤矿正在酝酿新一轮重组,准备吸纳更多的地方煤矿组成资产规模更大、市场敏感度更强的煤矿集团,从而进一步增强
对下游市场的控制能力,改变煤炭“受制于人”的市场地位。
与此同时,以石油为主的能源进口渠道多元化战略的加紧实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我国能源短缺的棘手矛盾。即使未来,中俄“安大线”石油运输管道真的因各种“不可抗力”而搁浅,中国在哈萨克斯坦、南中国海及苏丹等地的原油开采投资,也能一解燃眉之急。
除此之外,新能源的开发利用,是解决资源枯竭问题的根本方法。目前,以壳牌为首的国际能源巨头已经在加紧研究利用太阳能、风能等新能源的方式方法,并在中国云南、新疆等边远农村地区开展实验。而神华集团在陕北神东煤田开展的“煤化油”项目也已取得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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