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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江商学院院长项兵
访谈背景：
1991年，中国首批9所高校开始MBA试点，高等商学教育拉开序幕。12年间，全国商学院年招生规模实现150倍的增长，2003年达到15000人。然而，我国本土培养的MBA学员总数毕竟不足2万，根本无法满足全国23万家国营企业，21万家外资企业，和众多私营企业的人才需求。企业高级管理人员严重稀缺，而国内尚无一家世界级商学院。中国MBA教育做大做强，
走国际化道路迫在眉睫。
正文：
2003年9月16日，“长江管理前沿问题论坛”在大连召开。在长江商学院今年推出的全国巡讲中，大连是东北地区的唯一一站。郎咸平、项兵等著名学者到场，就“中国大型企业与国际顶尖企业的差距”这一话题进行深入分析。创立不到两年的长江商学院如今已在国内创造了多项纪录：首家获得教育部批文的民营商学院；其MBA和EMBA学费最贵；商学院中率先设立管理学博士站点。正因如此，这家以跻身“世界前十名”为目标的商学院新锐一来到大连，就受到了各方关注。
主持人：我知道比如说像其它的商学院，像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在今年年内他们在不久前在山东也搞了这样一个巡回展演会，那您觉得现在各家商学院都在做这样的全国巡回展演，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商学院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
项兵：EMBA是有竞争之处，MBA我觉得是没问题，我们MBA的一个主任李洁讲，我说我可以等到中国最顶尖的20家全招满了以后我再招，我选出50到100名顶天立地的MBA学生没有任何问题，中国优秀的人才实在是太多了。实际上我应该是从去年开始，把这个推介会变成了管理报告会。大家都做了推介会，营销的成份太浓，效果不是特别好。
1985年，项兵获得加拿大阿尔伯特管理学院财务、会计双博士学位。归国后任教于香港科技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曾是上海中欧国际管理学院七名核心教授之一。1999年，项兵加盟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担任EMBA和高级经理培训中心主任。2001年底，项兵应李嘉诚邀请，创办长江商学院。
主持人：其实您刚刚坐到我对面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您是非常有激情的一个人，而且感染力很深，那我想这是不是也是当初李嘉诚先生选定您为长江商学院创办校长原因之一？
项兵：这个问题你在问李先生了，这我倒是不知道，我从来没考虑的问题，从我来讲，你看我一直是从中欧也好、到北大、也好到这儿，我认为我追求的东西就是为中国的管理教育贡献自己的力量，前一段时间我去到内蒙看了成吉思汗的圆陵，我们的版图像牛这么大，现在练成了鸡这么大，很有惭愧。
主持人：很有感触？
项兵：确实很有感触，我说我们这个责任太大了，我是讲不是军事的侵略，我们经济上能不能守住这个地盘，我不希望我们国家，如果我们这代人把我们的经济的版图连鸡都守不了，怎么向下一代交代，那我觉得中国90%的资源可能掌握在0.01%的人手上，掌握不一定拥有，所以我们要从掌握最多资源的人，他们的思路的转换和提升开始，这对国家帮助很大。主持人：我记得李嘉诚先生他曾经说过说长江商学院它是以非赢利这样的一个教育机构，但是我知道比如说像长江商学院的学费是相当昂贵的，一个20个月的EMBA大概得25万，那这样高额的学费你们制定的依据是什么呢？
项兵：有几条吧，从整个学院这块来讲，要办一顶级的商学院要想挣钱是不可能的。
主持人：这么高额的学费还不能够保证你们的赢利？
项兵：不可能的，全球顶级商学院之中没有挣钱的。
主持人：那这么高额的学费你们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项兵：教授，研究，这是最昂贵的，教授和研究，没有一流的教授没有一流的研究，不可能成为一流的商学院，你可以成为挣钱的很好的一个机器，教授的待遇太高了。
主持人：那就长江商学院来说，你们想吸引世界顶尖的教授，那你会给一位教授的年薪是多少？
项兵：我们吸引教授我们的工资是有竞争性的，但是我们绝对不是最高的，我和教授谈的最容易谈的部分就是工资，我跟你说实在话，大家都老认为是工资，你工资他不需要到你这儿来挣这钱的，真正的世界级的你这儿钱他还看不上，哈佛一个商学院的基金这一块，就超过十多亿美金，你怎么和他竞争，你没有办法和他竞争，所以你要用和哈佛和斯坦福一样的策略你不可能成功的，20年后你必定是二流的学校，盖棺定论。
主持人：那你们会依靠什么来吸引那些国际上比较顶尖的教授呢？
项兵：所以长江商学院的出现在很多方面是创新，没有创新是很难实现这个目标的，比如说制度上的创新。专家们认为实现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这是第二点，第三教授治校，不是行政治校，/所有的大牌教授都很有个性，在一起的话有可能一个不服一个，怎么办呢，教授治校来解决这个问题。
主持人：那这一些不同个性的教授会怎么样来执行？
项兵：像我们重大决策一个讲座教授，表决三分之二过不了不可能到我这儿，我这儿有否决权。
主持人：像一个董事会一样？
项兵：没错，我这儿有否决权，我作为院长就有否决权，大家过了以后我可以把他枪毙掉，就像美国总统一个否决权一模一样；第四点，激情，就是靠激情来感染他们，我们整个团队都是非常有激情，一拨年轻人国外的经验，包括我中欧的经验北大的经验香港科大的经验，所以加上这一拨人的激情，忘我的工作，真心实意地创造一个全亚洲最好的平台之一，使他们工作和生活的环境可以更舒服一些，这也是非常感人的一面。
1908年，哈佛大学开创MBA教育先河。如今，全美共有工商管理学院1300多所，每年MBA毕业人数约10万人，占硕士毕业生总数的23%。然而，中国的高等商学教育是在1991才开始起步的，目前仅有60多家招生单位，年招生能力不足2万人(以上内容做图表)。同时，中国的MBA教育不仅缺口很大，而且影响力小，能够进入亚太排行榜前十名的，只有中欧商学院一家。因此，中国各大商学院纷纷开价百万以上年薪，聘请全球知名教授。但是如何能让这些“舶来”的教授，真正“洋为中用”，是当前MBA教育亟待解决的瓶颈。
项兵：我们的优势是我们管理学的教授既是世界级的，又能中西贯通的，世界级本身都很难，因为商学院的竞争我倒不认是主要是生源的竞争，商学院的竞争主要是教授的竞争，而教授的竞争我们的对手不在于国内。
主持人：你们的竞争对手是谁？
项兵：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五年变成亚洲最好的之一，十年的时间变成世界的TOP TEN前十名，所以我们商学院的教授的竞争就是斯坦福，就是哈佛，就是哥伦比亚，就是沃顿，因为世界级的教授就在十大商学院之中。
主持人：也就是说您现在的竞争对手主要是在国外？
项兵：如果你的目标是世界前十名的商学院，那你的竞争无可质疑的就是哈佛就是斯坦福就是耶鲁，就是沃顿，没有什么好说的，当然生源方面我们也有一些竞争，尤其是EMBA这一块，你比如说长江商学院的定位我们希望所定的是民族企业，他们追求的不仅仅是以学位的，追求的是尽快地缩小和世界顶级企业的差距，而这一点必须要真刀真枪的，你必须首先世界级企业是如何管理的，仅仅了解这一点这教授已经要求很高了，那这还不够，因为中国大企业目前面临的问题和世界顶级企业面对的问题是不一样的，竞争的环境还是不一样的，所以要贯通这一段。
主持人：那这个MBA教育它究竟怎么样做才能够中西贯通呢？
项兵：那我们的思路是这样的，首先你必须是世界顶级商学院的大牌教授，对西方的管理理论你是顶呱呱的，顶尖水平，把你长期聘回来，花足够的时间研究中国的企业，你才有可能走到中西贯通，所以我们是希望把世界顶级的海归派土鳖化，那说从更广义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的话，美国经济为什么如此之强大，我说美国有上将千员，所以死了一百都不怕，有上将千员，那中国要真正挤身于世界商业巨资之领，必不可少的一个条件中国必须有上将，不是一个两个。
主持人：但是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项兵：那现在必须解决，如果世界给我们留的时间很少了，我老是说我比老总着急，你觉得十年十五年以后你这个企业还能存在吗，那我老是讲三岁和五岁小孩，25岁能不能长成泰森，我是不知道的，没有人知道成功的充分条件，但时间是个必要条件，一夜之间能长成泰森吗？竞争不可能是公平的，怎么办呢，所以一定要把一个世界级的商学院提到战略的高度来认识，如果我们能吸引50到100个真正世界级的教授，到长江商学院来，它的重要性不压于吸引两千亿美金的直接投资，我们需要一批顶天立地的企业家，天资再聪慧，世界级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
主持人：您觉得您这个责任也很重？
项兵：是这样的，我刚才讲了我们定位是为中国的民族企业的发展培养帅才，如果你想成为将军和元帅，那我觉得我们可以帮你，所以我们从原材料选择到课程的设置，到教授的选择，到学员的文化，到毕业以后的继续学习，我们整个流程的概念，我们会不断做出调整，所以我们追求的中西贯通，就我们有我们独特的一套东西，那我们希望能说到做到。
十多年来，MBA教育以先进的理念和科学的方法在中国大地掀起热潮，其学费已从开始的万元左右增加到如今的20多万。然而，与之相反的却是学生热情的下降。2003年，全国MBA联考报名人数首次出现负增长，有人置疑中国高等商学教育是否物有所值？毕竟，理论与实践脱节现象仍是中国MBA教育的一大软肋。一时间国内的商学院似乎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主持人：那您面对的一群学生都是企业的老总，那么我想做这些老总的老师也不是很容易的，比如说那您要非常了解企业，但是我看了您的材料，您没有在企业工作过这样的经验，那么您怎么来做好这些老总的老师，怎么能够把他们的准备地把握企业的命脉。
项兵：我没在企业工作过，但是你知道中国一百家大企业，60家有董事长CEO我都教过，没有我这么大的份额了，就一个个数，跨国公司就不要讲了，世界五百强的CEO我也教过，密歇根的全球管理我也教过，NYU我也教过，理论知识非常之重要，和老总的广泛的交流非常重要。
主持人：这些也就足以让您能够非常自信的站在这些CEO的学生面前？
项兵：我教过这么多大企业的老总，无论跨国国企民营，他们目前面临的战略性问题和战术性问题包括他们将来三年五年以后可能碰到的问题，我又相当深刻的了解，这也是我们长江商学院最大的优势之一。
主持人：那你们的课程究竟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一个企业的经营，指导他们？
项兵：我们主要探讨一些管理的共性问题，理财理人理市场信息物流的问题，我们不可能告诉你一个企业你必须做什么，那是咨询问题，那个不是教育问题，教育问题是通性共性的问题，对不对，自由泳怎么游，蛙泳怎么游的，技术特性，但你具体怎么摸出一套适合于自己的，那也许是有可能的，那你的悟性的问题了。
主持人：那如果说您给企业的一些建议一些决策的建议，在它的企业的具体实施过程当中失败了，作为老师您会怎么样来承担失败的责任？
项兵：我们对我们讲的很多东西是要负责任的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即使我们讲的全都是对的，我不说我们讲的没有错的，即使执行的天衣无缝，因为企业和企业的竞争就像功夫一模一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成功的充分条件是没有人知道的，所以我老是强调我们研究管理研究治理，最核心的东西是减少你失败的可能，首先是保证你不会自杀，这是生存的一个必要条件，而绝大部分企业的死亡是自杀，首先保证不要自杀，然后不要被竞争对手简单地招和式就给你打败掉，顶级企业和顶级企业的竞争也是减少输的可能，你输的概率20%，我输的概率15%我赢就比你大。
日前国家经贸委等机构主持的一项关于中国企业家成长与发展的专题调查结果显示，国内中资企业主或主要投资人的文化水平偏低，高中程度为41.7%，大专以上学历仅为19.9%。他们之中，40%看不懂财务报表，10%的企业没有任何文字章程，55%的企业没有自己的研发人员。而在美国，40%的企业领导者，都接受过MBA教育。显然，只有普遍提高本土CEO的经营素质，中国企业才有望真正驶入国际化轨道。作为中国唯一一家民营商学院，长江商学院在创办之初，就把培养“本土企业家”作为办学宗旨。
主持人：您经常强调的一个企业的领导人是一个企业成败的关键？
项兵：解决一把手真心实意地关心着企业的将来，什么意思，说俗了一点如果说一把手才华横溢不太有党性，尤其对于大企业，因为你像辉瑞伟哥制药八年研发，再通过FDA十几年以后才挣钱，真正伟大的企业今年挣多少钱是过去十几年打下来的功夫，我们不能看今年挣多少钱，明年挣多少，后年挣多少，这是企业不错了，企业绩效考核不仅仅是今年挣钱，而是从1月1号到12月31号挣钱的能力提高了多少，这才是更为重要的问题，那如果CEO不关心这企业的将来，企业是做不下去的，出事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主持人：但是作为国营企业的老总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他为官也许四年或者是八年，那可能更多想的就是他在为官的期限内，他怎么做好？项兵：所以我讲这是企业生存的一个必要条件，产权也好，一股独大也好，多样化也好，都是手段不能本末倒置，核心是搞定一把手，非常简单不要谈理论，公司的治理问题就被谈烂掉了偏了，非常简单，才华横溢的一个老总不太有党性，你怎么搞定他，就这么简单。
主持人：在一个国营企业里面，怎么样搞定一个老总？
项兵：普遍规律来讲，认股权还是一定要给的。
主持人：其实在国有企业转制的过程当中，也有很多有趣的现象我就听说在我们辽宁有一家企业，它自从在管理层股权认购之后，这个企业突然就有了活力了，原来不赚钱的也突然赚钱了，那您觉得是这个产权的问题还是说这个企业领导者的思想问题？
项兵：这不是个思想的问题还是说一把手是不是真正地关心这个企业的将来，国企的话它如果赢利太多的话，他的位置也是很危险的，很多人会琢磨他的位置，所以很多国企不挣钱不是不能挣钱，而是我不愿意挣钱，我为什么要挣钱你们问这个问题。
主持人：挣钱跟我个人没什么关系？
项兵：对啊，不仅还给我带来很多政治风险，因为会有n个人对我的位置会有兴趣，很多这是体制的原因，但是还回到管理这儿来，即使产权解决了，只解决CEO愿意打的问题，愿意替股东打仗的问题，他能不能解决如何打的问题，比如说我项兵教授愿意帮你去打仗，那我能不能打赢泰森，有一系列其它管理上的问题这就提上日程了，所以如果是愿意打的问题解决不了，如何打的问题可能无从谈起。
主持人：那像这样类似的问题必须要通过产权来解决吗，有没有其它的途径？
项兵：很难的，所以我96年在改革杂志写过一篇文章，老总认股权要很高才成，为什么，实际上我说对现代企业制度的批叛，最原始的企业制度是个体户，100%是他的，老总持股比较高的，我叫打引号的家庭企业制度，不是小意思就是都来管的意思，核心决策层持股比较高的企业制度叫家族企业制度，第二类企业制度叫现代企业制度，英国美国日本德国老总持股，第三类国营企业我叫超现代企业制度，国营企业有巨大的问题，因为企业制度太现代了，不要认为现代的会比不现代的为好，不要以为一指禅肯定比马步为好，一指禅可能是可遇不可求的，现代企业制度能得以生存，在英国在美国在日本在德国为什么，基础设施，比如说信息充分批露，联邦调查局卧底，可靠的执法体系，高薪是养人的必要条件，20年以后中国人才有可能有资格谈现代企业，如果这个东西做不到，你听着国有资产流失，你听说私有资产流失两万亿到国库之中吗，说透了，流失的方向从哪儿到哪儿去，老总持股比较小的会流失到老总持股比较高的，资产转移可以把中国最现代企业制度和现代制度全都废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不要怕一股独大，一股独大比没人管好，一股独大会带来问题，私人的一股独大。
主持人：现在如果我们要做一个假设，假设您是一个企业的CEO，我是一个原材料的供应商，那我可以对您说如果你进我的原材料，我是给你5%的回扣，而且这笔钱会进入您国外的银行帐户，在公司的帐面上没有体现，那您会怎么样？
项兵：老总持股比较高的会流向老总持股比较低的企业，个体户会吃回扣，你给我十块钱我得给一百块钱，说透了，就是管理腐败的出处，一个回扣把我设计的绩效考核体系全都打垮了，对我是震憾性的，我说My god我学了这么多东西没有一招能抵挡住他这一招，十八班兵艺都用上了，豁然开朗，为什么家庭企业打引号的，老总持股比较高的企业在全世界绝大部分国家占主流地位，从意大利到西班牙，包括很多新兴市场。
主持人：事实上也就是说培养一个CEO现在可能不简单的是从西方搬来一套理论，我就可以搞定的，那可能就比如说教育层面上的这些说教不行了，那您觉得现在对CEO的教育来说，还会通过一些什么途径来做？
项兵：CEO有很多东西都是必须要学的，我们国内的CEO绝大部分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你过去的成功因为是中国市场发展太快，你的竞争对手比你更烂，你说那我怎么可以把世界五百强的部队在某个领域可以击溃呢，我说原因是你是用的正规军，你的主力部队，你打败的是人家侦察队的小分队，到目前为止你告诉我哪一个跨国公司把它主力最精锐的部队调到中国来了，二流部队还没过来呢，大部队在后面呢。所以第一个差距是CEO的差距，有的人说那毕尔。盖茨，迈克。戴尔，李嘉诚都没受过训练，我说没错，我说你知道李嘉诚迈克戴尔毕尔盖茨手下有多少受过良好训练的军长师长吗，这一块商学院有不可推委的责任，这就为什么中国需要一个两个三个世界级的商学院，一定要解决，这问题解决不了中国企业是没戏的。我们立志要在中国办一个世界级的商学院。
访谈观点：
1、争夺世界顶级教授，是当前商学院竞争的主战场。
2、实现世界级教授的本土化，将有效实现中国商学教育“中西合璧”。
3、目前中国法制与监控环境尚不健全，现代企业制度不足以制约企业管理者。
4、提高国有企业活力，激发老总积极性是关键，应提高其个人认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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