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和我睡觉吗?”这是美国一家生产床垫的公司的广告语,看到的第一眼,它就从无数个还在卖“人的一生有1/3时间在睡觉”科学论断的床褥中跳了出来。连这种最缺乏线条的东西也可以说得那么性感,还有什么不能卖性感了呢?
性暗示也不仅仅是引诱男性
自大卫·奥格威把广告做成一项产业、一项艺术以来,3B原则始终是广告的金规条。Beauty、Baby、Beast,显然,后两者发挥余地有限,是以美女就充当了广告业的形象代表。在广告表达的传统中,女性代表美好和魅力,她们的形象总是被挪用做商品性质的喻像,大家都不愿意冒风险打破这个比喻关系。当然,通常我们投向广告的一瞥也只不过数秒钟,在这种情况下,正像诺基亚广告所说的“谁出位我就爱谁”,广告商必须在这一瞬间比拼。在利用女性形象甚至女性意象上,谁更性感,谁更出位。
比如酒。芝华士广告里,一个气宇轩昂的老男人身边,坐着一位媚眼如丝的妖艳美女,时不时抛个眼风过来,让你沮丧地体会“不得不承认,人生有时不公平”。而轩尼诗更露骨,凹凸有致的瓶身正好对应了旁边那个婷婷袅袅的女性身体,恰好满足了无限男人的意淫欲望。当商品以男性为诉求对象时,女性形象总是作为诱惑物出现在广告中。
美国有一本杂志便叫《性感》,她有一则堪称经典的广告,由女人躯体交错组成人的大脑,并配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广告词:我们知道男人的脑袋在想什么。其实,别说男人,现在连女性都开始享受女性的性感了,性感取悦的不仅是男人,广告的性暗示也不仅仅是引诱男性,有时甚至是越过男性直接引导更有消费冲动的女性。这个夏天,满街上游走的年青女郎都穿着连吊带也省去的Top-bra,裸露着肌肤,当然对暴露一点的广告就更宽容了。如果套用钱钟书在《围城》里对鲍小姐的比喻,那就是广告中的女人越发由“局部的真理”走向完整的“真理”了。而有人说得更刻薄:“翻开今天的任何一本商业、技术或新经济杂志,在展示着修饰整齐的年轻男人的广告里,你至少能找到一对女性哺乳器官。”
在纯情和淫荡中左右摇摆
得了广告中毒症的人会这样来赞扬一个美眉:她就像屈臣氏一样,清纯。
港台的娱乐圈一直都在包装性感女明星,不过,有的是清纯的性感,如梁咏琪;有的是健康的性感,如朱茵;有的是颓废的性感,如许美静;有的是色情的性感,如钟丽缇。性感无罪,广告又何尝不是。一旦所有广告都被禁绝一切性感、性暗示的可能性,那就退回到“省优部优国优”的前广告时代了,只能陈列产品、拍拍工厂大门。
只要运用得法,性感是一把摧枯拉朽的利器。上海街头竖立着哈根达斯冰淇淋的大幅广告,一对甜蜜的恋人在一口一口地喂对方,告诉你,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这个广告一出,即使这种甜腻的雪糕比正常价格贵了五至八倍,但一想到它身上独具的诱人气质,大家马上原谅而且接受了它。性感也可以很健康。身着“婷美”内衣的模特倪虹洁压倒了大批的影视明星当选为“最受欢迎的十大广告明星”,天真活泼的高圆圆演出了“想知道清嘴的滋味吗”一语双关让人想起初恋,她也一炮而红成为小明星。不过,我们对性感的尺度的把握却是一步步踮着脚走过来的。三年前,“做女人挺好”、“丰韵才是真的美”的美乳霜广告一度甚嚣尘上,关于这几则广告创意的道德标准也一直在吵吵闹闹,不过,最后还是承认了它们在广告创意界的地位:优雅、含蓄、心态健康,即使在叫卖的是这样一种隐私的产品。后来出现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就像是第三个夸“女人是花”的庸才,而同时上市的“做个让男人无法一手掌握的女人”已经几近诲淫诲盗了,况且,这种男权意识和男性中心论足以被女权主义者狂踩。
10年前看到的一个广告,至今仍觉得妙不可言:先是出现一对黑人夫妇的一帧泛黄的照片,旁白:这是狂人阿敏的父母;又一帧白人夫妇的照片:这是希特勒的父母;再来一帧黄种人夫妇的照片:这是东条英机的父母。你猜到这是在做什么广告了吗?答对了,这是一则避孕套广告,它跳出这样一行字:如果他们用了××牌避孕套,这个世界将会改变。
在耽于声色的年代中半推半就
广告教父乔治·路易斯说,把3万元的广告费,做成100万的效果,就是好广告。然而,什么是100万的效果,我们概念模糊。欧洲的一起交通事故曾引得人们议论纷纷。一个20岁的男子在驾车过程中看见路边有个巨大的广告牌,一丰满女模特穿着低胸内衣,做意态撩人状。小司机热血上头,直接冲上人行道,撞得路人两死一伤。也许,这也是我们所不愿意见到的显著而悲剧性的效果?
可是清纯和淫荡有时往往是硬币的两面,中间没有楚河汉界。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方对广告的性暗示的接受程度,差异大矣。最著名的例子是,在沙特阿拉伯,曾有一幅软性饮料广告,出现一个意犹未尽的小女孩舔嘴的镜头,就被有关部门认定为淫秽广告而遭遇禁播。据广告界的资深人士告知,我们在国内所能看到的获奖广告集,有一些只是创意出色、不能出街的“飞机稿”,往往是因为它的色情和暴力,超过了大众所能接受的程度。西方国家的对“性暗示”所能广而告之的标准也许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宽松。起码是在美国人公开吸烟30年后,大卫·奥格威才敢在广告里出现女性吸烟的情形。
在今天,产品的同质化越来越严重,我们面临的选择就越来越多,我们的感官也被挑逗得越来越麻木。惟有欲望,在不断地复苏在不断地滋生。性,是我们永远逃不掉的一个主题,这就注定了我们的广告和我们的生活方式,只能在不断地创作与接受性暗示这条路上,越滑越远。我们都回不去了。钱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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