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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6日，北京物美商业集团与北京家和集团在钓鱼台国宾馆签署合作协议，成立了北京家和物美商业有限公司，这是北京市大型民营企业之间的一种新的合作尝试，受到媒体的广泛关注。此前，不同所有制企业之间开展联合经营的事例较多，由于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有着较强的互补性，因此在合资合作中很容易产生1加1大于2的效益。我过去对民营企业之间的联合经营问题曾专门撰文进行过分析。在我看来，一些民营企业探求通过强强联合实现加速发展的途径，往往以良好的愿望开始，以令人尴尬和遗憾的结局告终，这主要是由于民营
企业自身的特点决定了难以处理好诸如利益如何分配、谁当“船长”把握方向、原有的两套人马如何安置、带有老板个人特点的不同企业文化产生碰撞等问题，而这些问题在民营企业尚处于起步阶段时几乎是无解的，成为投资者、管理者难啃的硬骨头，因而我对此持谨慎的否定态度。
物美与家和两大民营企业的合作使我对此问题有了一些新的思考。物美是北京最大的连锁超市之一，近年来向上海、天津、浙江、辽宁等省市稳步扩张，前不久在香港成功上市，显示出强劲的发展势头和发展后劲。家和是一家以房地产为主营业务的民营企业集团，在实施多元化经营战略中涉足商品零售业，其主营业物与多元化战略均有不俗业绩，这一合作的背景，一方面是民营企业在量的增长过程中已出现了质的变化，另一方面是市场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在逐步强化。物美与家和的合作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客观上反映了民营企业在成长过程中许多规律性的东西。
一是合作双方在现代企业制度的建设上已趋于成熟和完善。以良好的企业制度为基础，以适应市场竞争的需要为目标，通过重新整合使双方的优势、特长得到充分的发挥。民营企业也有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问题，这是每一个希望或正在做大做强的企业必须完成的制度建设的课题。物美与家和的合作是民营企业在现代企业制度建设上不断进步、成熟和完善的一个缩影。有了制度化的保障，我曾担心和分析的那些影响民营企业之间在联合过程中顺利发展的因素就有了解决的基础。
二是初具规模的民营企业在发展中大都面临着如何跨上新一级台阶的问题。物美自创业以来，主要通过与国有企业的联合经营，分别以租赁、托管、合资、合作等形式改造原国有商业店铺，充分利用原有的社会资源，盘活闲置的国有资产，探索出一条高速、优质、低成本的扩张之路。这次与家和的合作显然是新的尝试，但实质仍是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如何在企业需求与社会资源之间寻求最佳最优的配置形式与渠道，显然是一切开始上台阶的企业都要面对、都在思考的问题，物美与家和开展合作的社会意义之一就在于此。
三是民营企业做大做强不仅是自身的需要，也是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发展的需要。民营企业是国民经济的一部分，也是综合国力的一部分，这一点已在社会上有了广泛的认同。从总体上看，民营经济在二十年的发展、积累、探索、创新过程中，从改革开放路线的产物，已成为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的助力，是一支宝贵的建设性、制度性力量。可以预期，未来世界商战中的“航空母舰”也好，民族经济中的“百年老店”也好，植根于广大消费者心目中的“金字招牌”也好，都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市场的洗礼在这支队伍中产生。
四是新形势、新条件下保证民营企业之间的联合经营取得成功，应注意如下几个基本要素：第一，明确的目的性。企业的本质是盈利性的经济组织，应该也只能以追求利润最大化为单一目标，一旦目标漂移或目标多样化，如在外省市少数民营企业中出现的“不看市场看官场”，充当地方领导树立形象的“政绩作品”等现象，必然受到市场规律的惩罚。在商言商，才是为商正道。不同企业间的联合经营，只有明确了“为什么”，才能决定“做什么”和“如何做”，不能图一时虚名，更不能人为地进行炒作；第二，单纯的自发性。企业之间的合营合作，是对原有资源的重新整合，优化置配。民营企业从一出生，就是适应市场的需要生存和发展的，这是民营企业最大的特点，也是最大的优势。企业间的联合经营是一种市场行为，我们曾经看到过许多国有企业之间的拆分与合作的现象，大都是计划的、人为的、行政指令的“包办婚姻”，成功的例子不多；而民营企业之间是通过“自由恋爱”走到一起的，不是靠外界撮合，而是自发的、自觉的、自主的；第三，双方的互惠性。市场经济条件下，任何一单好的生意都是双赢或多赢的。只有双赢或多赢，合作才能产生，才能继续；也只有双赢或多赢，各自的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企业的局部利益与社会的整体利益，才能兼顾、才能共享。好的企业家在谋求自身发展时一定会主动把对方的利益考虑在内，如物美与家和之间的合作，物美的规模变大了，家和的长项更专了，共同的结果是更强了；第四，法规的严肃性。企业之间的联合不是各自原有数量的简单相加，而是更高层次的发展，将带来相应质的变化，以适应更高层次的竞争，这就需要有更高水平的管理、经营和运作，在市场经济中，企业行为应该也只能靠契约来规范，友情、道德和信用只有建立在法制的良好基础上才能在潜移默化中发挥作用。联合经营的程序，双方的权利、责任和义务，产权的整合与转移，合资合作的形式与内容等等，既要符合现行的政策法规，又要取得双方的充分认同并以契约的形式落实，这样才能不留后遗症，才能保证企业稳步发展，才能真正实现联合经营的目的。
国民经济市场化进程的加快，使得企业间的竞争日益复杂和激烈。物美与家和的强强联合，一方面是量的扩张，最大限度地体现和发挥市场竞争中的规模优势；另一方面是质的提高，突出各自的专业化特点，以做强实现做大。紧缩战线、集中力量，做好本企业最专最特最优的领域，通过企业聚焦形成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是一种正确的选择。而选择项目、选择合作伙伴、选择联营形式，都是对现有运行方式的舍弃。在企业决策中，取舍之间，得失之间，对于企业家来说，更困难的是学会舍和失。选择就是放弃。学会放弃才能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舍弃一切不利于发挥自身专业化特长的东西，留下来的就是正确的选择。选择是在不断放弃的过程中完成的，有时候需要“忍痛割爱”。可惜许多企业家不明此理，总以为企业越大越好，涉足的领域越宽越好，把做大等同于做强，在轰轰烈烈、风光无限中埋下了大而无当、广而不专的失败隐患。
民营经济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好时机，十六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展示出民营经济良好的发展前景。可以肯定，民营企业之间的联合经营、合资合作会越来越多，适应市场经济规律而发展起来的民营企业，必将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完善而跨上新的台阶。2003年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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